第206章 要打仗了
沈如故用力推開了沈崇樓，她退避三尺的狀態，讓他的心被人狠狠地剜了一下。
“你成婚了，就該有個丈夫的樣子，還來找我作甚？”沈如故說著背過身去，不再看沈崇樓。
他的麵色痛苦，搖著頭，道：“你明知曉，我不愛她，也知曉，我娶她情非得已。”
“我當然知道。”沈如故失笑的搖搖頭，道，“你不就是為了娶她從而來氣我麽，可是……”
她緩緩轉身，視線對著沈崇樓，道：“可惜了，我不生氣，你的目的沒有達到，是不是有些失落？”
“不是這樣的，那晚的話，我那麽說是為了氣你，可……”可是他說那些話氣歸氣，還不至於真的娶了雲馨月來氣她，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她必定不會信吧，說到底，他還是娶了雲馨月，不是麽？
況且，此時此刻，沈如故的臉上掛著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煩，她並不願意多聽沈崇樓的解釋。
沈如故朝著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沈崇樓原本沉重的神色，漸漸舒緩開來。
他的眼睛裏，多了一絲希冀，那麽淡的希望，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風吹散。
她是不是想明白了，所以才願意來到他的麵前？
可事實上，希望總是容易被現實衝擊，沈崇樓發現沈如故並未在他的麵前停留，直接走到了門前。
她從裏麵拉開了緊鎖的門，緊接著，她伸出手指著外頭，對沈崇樓道：“你回去。”
沈如故決然冷若的口吻，讓沈崇樓微怔，她的意思是？
“你這是讓我回哪去？”他如此反問她，語氣很輕，問的時候似乎也小心翼翼。
沈如故不知道他是真的沒有聽明白還是裝糊塗，她漠色著臉，道：“回沈公館，今日是你的新婚夜，別鬧了，成不成？”
她並不想成為人人唾罵的女子，他已經成為他人夫，那麽，她和他就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不！”沈崇樓的態度也很堅定，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沈如故的提議。
“你為何要這樣，當初我嫁給修遠，你也和我糾纏不清，如今，你娶了別人還要和我糾纏不清麽？”沈如故緊蹙著眉頭問他。
沈崇樓原本還想上前拉住她，卻在她說出這樣的話之後，止住了腳步。
她的意思，他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他也明白。
可他沒法子說服自己回到沈公館去，他更加沒有辦法讓自己麵對不愛的女子。
沈如故不知從哪裏拿出來的簪子，對準了自己的脖子，尖端已經劃傷了她細膩的肌膚。
“你走不走？”她問的時候，語氣顯得有些激動，以至於那簪子的尖端更是入肉。
這樣的動作將沈崇樓嚇得不輕，他緊皺著眉頭，不敢吭聲了。
但最後，他還是妥協了，沈崇樓深深歎了一口氣，低下頭，她隻能稍微瞧見他臉上的表情。
“要打仗了。”沈崇樓一字一句，像是很無奈。
沈如故拿著簪子的手，五指鬆了鬆，很快，她又變得平靜起來。
“那又如何，本就不是安穩的時代，動蕩不安很正常。”雖然話這麽說，沈如故的語氣還是有些顫抖。
戰爭帶來的傷痛不是一點點，會讓人妻離子散，所謂的家也會支離破碎。
“這一次，前所未有的災難，鄰國入侵，江南江北都提高了警惕，打算共同抵抗外敵。”沈崇樓如是說，轉而，他道，“秦修遠這座‘金山’倒塌之後，江南巨賈也隻有雲家富可敵國了，戰爭所需的糧餉是多大的數目，你心中有數。”
“你想說什麽？”沈如故的手，放下來，隨著話音落下，簪子掉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我之所以會娶她……”沈崇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如故打斷了。
隻見麵前的人兒雙手捂住耳朵，站在那裏，情緒激動起來：“別說了，我猜到你後麵的話了，我不想聽，你在騙我。”
“我沒有！”沈崇樓衝上前，雙手將她的手扯開，道，“我沒有騙你，你聽好了，打仗了，什麽兒女私情我沒時間再和你多較真，我不是一個像要做什麽就能做什麽的尋常百姓，我身上都是人命，江北的經濟因為地域一直不是很富裕，尋常過日子還不錯，一旦戰爭來臨，能拚的隻有自己的婚姻。”
“你當真以為我願意麽？”沈崇樓的聲音很大，震懾力也很強，他用銳利的眸光死死地凝視著她，“雲老爺和江南的統帥也有金錢往來，此次共同抵抗外敵的條件就是我必須娶她。”
“和我無關。”沈如故說著想要甩開他的手，她強壓下內心的不適，如此淡聲道了一句。
沈崇樓的嘴角緊繃，道：“隻要是戰爭，任何人都不能置之度外。”
“放開我！”沈如故開始說一些無關的話，他一直不肯放，她便一直碎碎念讓他放開。
沈崇樓將她的手鬆開，緊接著，他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朝外頭走去。
剛邁步跨出門檻，沈崇樓又停住了，他哽咽著嗓對她道：“這兩天，我會遣人將你送到美利堅去，隻有你平安無事了，我才能安心作戰。”
“沈崇樓，你混蛋！”沈如故聽罷，喝了一聲。
她不想離開這片國土，她為何要去美利堅，她不去。
沈崇樓沒有和她商量過，她不要去。
沈崇樓之前倒是不肯將她放開，可是此時此刻反倒走的比任何時候都痛快。
顯然，他是在告知她，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沈如故再也克製不住，從而痛哭起來，這些日子她幾乎和外麵失去了聯係，外麵的局勢情況她並不清楚。
除了他成婚這種大事在大帥府傳的沸沸揚揚，外麵和戰爭有關的事情，半點都未曾進入她的耳中。
戰爭就像龍卷風，來得快，摧毀的東西也多，但和龍卷風不同的是，不知何時停止。
來的時候令人害怕，未知的光明更是讓人恐懼。
她該怎麽辦，孩子又要怎麽辦？
沈如故的手緩緩覆在肚腹上，從她知曉自己懷孕開始，每天都在盤算如何才能悄無聲息地離開大帥府，逃脫他的視線。
卻不想，等來了他的婚事，等來了戰亂。
孩子，來的不是時機，即便她愛這個孩子，這是她的孩子。
甚至她的夢裏，還出現過沈崇樓抱著孩子的模樣，若不是因為他和別人成婚了，她會將孩子的事情告知他，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他有權利知曉這樣的事兒。
如今，怕是要成為永久的秘密了，也許，去美利堅也未嚐不可，將孩子平安地生下來，她也能離開他。
沈如故想到這裏，心情漸漸平複，可為了，她抬手還是接住了掉下來的眼淚？
……
沈崇樓回到了沈公館，剛推開門，就瞧見早已掀開蓋頭的雲馨月一臉不悅。
她憤憤地瞪著沈崇樓，質問：“去哪兒了？”
沈崇樓沒回答，隻是進來拿個東西便打算走人，就要轉身離開，雲馨月卻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沈崇樓，你不能走，新婚夜你不在，別人以後如何看得起我。”雲馨月一字一句地警告沈崇樓。
他的麵色不悅，道：“我們之所以會成婚，因了什麽，你心裏明白，而你之所以非要你父親和江南統帥提出這麽無理的條件不也是你古怪的心思在作祟麽。”
雲馨月被他的話堵得沒話說，是，她知曉沈崇樓精明，她也知曉自己的心思，他都能猜到。
“說實話，我以為你不會答應的，你那麽傲氣，你那麽愛她，可事實上你還是為了錢娶了我。”雲馨月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沈崇樓也笑了，卻是無所謂的態度：“若你是我，你是江北統帥，你在戰亂之際，被糧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就不會這麽和我說話了。”
麵對戰亂，人都是很渺小的，雲馨月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局勢實在亂得夠可以，仿佛不久前家家戶戶還沉浸在除夕團圓的飯桌上其樂融融，這一刻就要家破人亡了。
沈崇樓的無奈，她也知曉，就是因為明白，所以才會利用他這一弱點。
人是不可以有弱點的，一旦出現就像被人抓住了小辮子，怎麽也逃脫不了。
“沈崇樓，你去了沈如故那裏對麽？”雲馨月說著，表情有些詭異，“她瞧著我嫁給了你，你娶了別人，一定很痛苦吧。”
當初這兩人的感情可是鬧得沈昭年不悅，雲馨月要的就是沈如故難受，隻有沈如故痛苦了，才能明白當初她麵臨秦修遠娶沈如故的那種痛苦。
沈崇樓麵色出乎意料的平靜，他隻是淡淡對她一笑，好似她的話根本不能影響他半點。
“反正，戰爭一結束，我們倆就能和離，大家分道揚鑣不是麽。”沈崇樓的話，很冷，不似表麵那麽平淡無波。
雲馨月被他的話氣得不輕：“沈崇樓，你以為利用完了我就能甩了我麽，妄想！”
“難道那樣的結局不是你設想過，還要堅持嫁給我麽？”沈崇樓依舊冷聲，“別忘了，若不是顧全大局，我連你是誰，都不想知道。”
雲馨月的心，被他這些話，弄得不堪一擊。
原來，沈崇樓遠比她想象的要狠，這人，隻怕是所有的愛都給了心中的那個人，所以，對除了沈如故以外的人，都能絕情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