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不對勁
帥印從李正雲的書房搜出來之後,下人遞給了沈崇樓,沈崇樓不屑的看了一眼李正雲,並將帥印扔在了地上。
砸出來的聲響,嚇得李正雲不禁渾身一顫,他瞪大了眼睛瞧著地上的東西,一下子渾身變得沒有力氣。
沈崇樓眼見著李正雲整個人要往地上癱軟,他用力將李正雲提起,死死地按在那裏,怎麽也不給他逃脫五指的機會。
“大帥,這不是我的。”李正雲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被沈崇樓甩了出去。
這一次,李正雲終於逃脫了沈崇樓的鉗製,他極力狡辯的聲音,並未換來沈崇樓半點動容的麵色。
沈崇樓筆挺的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盯著李正雲看,長腿踢著那枚仿造的帥印,緊接著,帥印砸在了李正雲的腿側。
沈崇樓冷笑道:“這會兒叫我大帥了,方才是誰叫我沈崇樓,都說習武之人,莽夫之多,你真是四肢健全頭腦簡單,這種東西,還能藏在書房裏。”
他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早已經讓李正雲額際出了薄汗。
大冬天出汗,除了嚇得,沒法子解釋。
人贓俱獲,李正雲也不知從何狡辯了,所有的說辭,到了嘴邊,都被沈崇樓那淩厲的眼神,嚇了回去。
“怎麽,不說話了,方才你不是挺能說的嗎?”沈崇樓問他,語氣雖然輕和了許多,但是,卻比他發怒之時更是令人膽顫心驚。
私下仿造帥印,很是大逆不道,更是有賊心,李正雲還能說什麽?
李正雲早就有想過,秦修遠的死,必定會讓沈崇樓將事情懷疑到他的身上來,但李正雲以為,沈崇樓不敢動他,即便真要動他,他也從未真正出麵過,沈崇樓拿什麽定他的罪?
就憑拿著死令去牢中領人的人是他的手下?李正雲想到這裏,嘴角劃過稍縱即逝的笑意,沈崇樓這麽做,無人會信。
“帥印之事我不知為何會出現在我的書房裏,至於秦修遠的死,我參與了其中,但我沒有讓人假借你的名義去提秦修遠,說不定是下麵的人在作祟呢。”李正雲原本臉色有些白,說完之後,臉上反倒多了許多的光亮之色。
正因李正雲已經在心中說服了他自己,才會麵對沈崇樓的時候,還如此淡然。
沈崇樓的眸色早已猩紅一片,他眼裏的殺意,無不在提醒李正雲適可而止。
但李正雲就是斷定了沈崇樓不能拿他作何,才會如此猖獗。
“我念你輔佐過我父親,也念你是元老,可你也不能因此作繭自縛,李前鋒你當真我不能將你辦了?”沈崇樓說這些話的時候,身子稍稍彎下,臉已經湊到了坐在地上的李正雲麵前。
那剛毅的臉龐,怒色不再掩蓋,李正宇第一次瞧見這副神情的沈崇樓。
嗜血的氣息,縈繞著李正雲,李正雲的心亂跳著,他感覺到了殺意,沈崇樓究竟敢不敢動他的腦袋,李正雲也沒底了。
沈崇樓從腰間緩慢地掏出那把帶有標誌性的槍,動作不如尋常那般快狠準,仿佛緩慢的動作,是他故意為之。
讓人一下子死了,反倒沒有意思,讓人陷入對死亡的恐懼之中,才是真正的折磨。
沈崇樓的槍口已經抵在了李正雲的眉心處,李正雲猛然閉上了眼睛,嘴上卻快速對沈崇樓道:“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聲線很顫抖,帶著極大的不自信,李正雲沒有聽到沈崇樓的回應,睜開眼卻麵對的是沈崇樓諷刺的笑容。
“原來,你也怕死!”沈崇樓嘖嘖了一聲,瞧著李正雲哆嗦的樣子,諷刺的笑也收了,隻剩下冷若冰霜的姿態。
“說,究竟是誰給了你膽子。”沈崇樓拿著槍的手朝李正雲推了一下,逼迫的口吻讓李正雲大氣都不敢喘。
李正雲害怕的看著沈崇樓,說:“槍子不長眼,大帥,你別亂來。”
“多行不義必自斃,都怪我之前太過縱容你,我讓你敬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爬到我頭上來的。”沈崇樓說著,就要一槍崩了李正雲。
李正雲不甘如此死去,死死地抓住沈崇樓的手遲遲不肯鬆開,就怕沈崇樓情緒一激動,將他給弄死了。
而瀚哲見狀,也屏住了呼吸,難道在車上叮囑過沈崇樓的那些話,他都沒有聽進去嗎?
若這個時候殺掉李正雲,沒法子給下麵的人一個交代,衝動畢竟是魔鬼,冷靜才能獲得掌控局麵的權利。
不過,瀚哲相信沈崇樓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意料之中的,沈崇樓沒有殺掉李正雲。但沈崇樓朝瀚哲看過來,道:“將他收押到大牢中去,如何處決等日後和其他一些重要的人商量。”
瀚哲照辦,李正雲怎麽會甘心被瀚哲帶走,他本就不服沈崇樓,更不可能服沈崇樓的手下。
“李前鋒,為了不動粗,還是走吧。”瀚哲如此道,已然給李正雲留了情麵。
李正雲怒色朝前走去,大牢又如何,沈崇樓要一起商討的重要的人,都是他的人罷了,他不信自己還真能落得死亡的下場。
經過沈崇樓的身邊,李正雲停下腳步,道:“大帥,你沒法子和下麵的人解釋我為何會殺了秦修遠,下麵的人本就會認為他犯了罪,理應當死。”
言外之意,他是為民除害。
沈崇樓稍稍微微側了頭,看向李正雲,麵無表情:“你和秦夫人那點破事,還要我說出來嗎?”
李正雲淡定的姿態再也沒了,瞳朦中都是驚訝之色,他半個字都說不出。
沈崇樓竟然知曉他和秦夫人有情感牽扯,所以,沈崇樓篤定他會為了秦夫人,從而讓秦修遠背鍋而死對嗎?
為何在此之前,沈崇樓即便知曉也未表露出來,就好比沈崇樓猜測到仿造帥印之事,也未有半點讓他有防備之心的表現。
李正雲忽然覺得沈崇樓萬分可怕,沈崇樓絕對不像表麵那麽簡單,仿佛,沈崇樓一直在暗處,他在明處,他無論如何都玩不過沈崇樓。
沈崇樓什麽時候開始,城府變得如此深?李正雲想不明白。
李正雲還在出神,沈崇樓早已大步離去,離開了李正雲的府上。
沈崇樓去往的地方是市井,他一定要親眼看看秦修遠的屍體,不然,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秦修遠當真死了。
可話又說回來,瀚哲的眼力那麽好,更和他知根知底,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沈崇樓的腦子有些亂,他發現,秦修遠的生死與否,竟然讓他害怕起來。
不為別的,隻因如故的心中有秦修遠,那個該死的女人,心中有秦修遠。
沈崇樓的心間始終重複著這幾句話,司機將車停在斬殺人的不遠處,見沈崇樓沒有下去,問:“大帥,不是這兒?”
是這裏,他隻是,不敢下去罷了,他怕自己看到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圍觀的人群還未散去,外麵的雪越飄越大,沈崇樓的視線裏,卻有著皚皚白雪中的血色。
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沈崇樓透過車窗還能瞧見地上的屍體,和瀚哲說的一樣,腦袋和身體分離,死狀很慘。
屍體上,是秦修遠常穿的長衫,南京獨有的紡織雲錦,上麵的花紋,隻有秦修遠長衫上獨有,其他衣物上,未能瞧得見這樣的花紋。
但沒瞧清楚正臉,沈崇樓還是不信,在打開車門下去的那一刻,沈崇樓還是感覺心和冬日的寒冷一樣涼。
腦子裏沒有多餘的想法,更不像來之前那般思緒混亂,沈崇樓朝屍體一步一步走去。
他穿過人群,眾人瞧見是江北統帥,也紛紛給沈崇樓讓出了路。
有人私下竊竊私語:“聽聞,大帥弄死秦少真正的意圖,是因了他的義妹……”
“你不要命了,大帥人都在,你還敢說這樣的話。”也有人示意有什麽閑談回去說,千萬別當著沈崇樓的麵說,以免惹禍上身。
沈崇樓和沈如故小時候那些事情,江北有誰不知曉呢,以前大家都隻是一笑了之,畢竟是孩子,如今沈崇樓將義妹圈在沈公館的消息走露,大家隻會覺著這兩人不對勁。
很多閑言碎語都進入了沈崇樓的聽覺之中,但他並未多加理會,這世界,最不能掌控的就是別人的嘴巴。
他的視線早已經落在那張死不瞑目,睜著眼睛的臉部之上,秦修遠的樣子,那麽清晰的進入視覺中。
當真是秦修遠,他死了,沈崇樓的腦子頓時間像是被東西重擊,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
李正雲這步棋,似乎不單單是想拯救秦夫人,更想借用這件事,坑害他。
若有一天,秦修遠不是販賣大煙幕後人的事情曝出,那麽,江南和江北必定因為秦修遠的事情產生莫大的衝突。
那時,醉人不是李正雲,隻會是他秦修遠。
沈崇樓站在風雪中,司機跑過來給他遞過狐裘,他並未接,仿佛感覺不到半點冷意。
他的視線轉移到秦修遠的身體上,那件長衫,似乎也不是那麽合身,下擺顯然更長些,秦修遠如此注意精細之人,怎會穿不合身的長衫。
沈崇樓凝眉,哪裏不對勁,他卻一時間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