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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引她入局

  “勞什子關係?他們和秦修遠有關係,又不是我和他有關係,李前鋒,你今兒個是來給我扣帽子的?”冷不丁地,和冬季無差的蕭冷話語,從沈崇樓的口中冒出。


  沈崇樓幾句話讓李正雲噎聲,他哪裏來的膽子給沈崇樓扣帽子,即便再不服沈崇樓,如今沈崇樓掌管著江北一方帥印。


  李正雲一抬頭,就見沈崇樓淡漠地瞥看他一眼。


  緊而,沈崇樓對他擺擺手:“下去吧,無事莫生事,我沒那麽多閑情和你明爭暗鬥,今兒個我將話挑明,下次,就沒這般好的事情了。”


  沈崇樓眼裏有疲累之色,語氣雖緩和,在李正雲聽起來,實際上威脅的言辭可多著呢。


  話已至此,是沈崇樓給他下的最後通牒,李正雲氣鼓著腮幫子,隻能忍氣吞聲地退下去。


  瀚哲見李正雲已經離開,這才上前,來到了沈崇樓的麵前。


  他擔憂地對沈崇樓道:“大帥,你可不能這般下去,身體要緊,聽守夜的人說,你已經連續兩個晚上沒睡了。”


  “你叫我如何睡得著?”沈崇樓幽聲道,咳嗽聲接連傳來,說話或因急切,竟然也讓他嗆得臉有些紅。


  瀚哲知曉沈崇樓的心事,他沉默著不知說些什麽好,倒是沈崇樓最先打破尷尬的氣氛。


  沈崇樓對瀚哲道:“她,還未有半點下落嗎?”


  “大帥,翻遍了南京城,沒有!”瀚哲如實道。


  若有消息,這兩日,早就通稟了沈崇樓。


  因了沈崇樓在南京受涼今日也在喝藥,手下人沒有四小姐消息,瀚哲便沒拿這件事去煩他。


  話說完,瀚哲便感覺到氣氛漸漸變得凝重,說實話,身無分文的倆人,又是女子,究竟能去哪裏,怎叫人不擔心呢。


  沈崇樓同樣陷入了深思,良久沉默過後,他忽然問瀚哲:“你說,她是否真在躲著我?”


  瀚哲不敢輕易斷言,但為了安慰沈崇樓,他便道:“四小姐不會的,興許還有沒有找過的地方,再等等吧!”


  瀚哲跟在他身邊多年,沈崇樓何嚐不清楚瀚哲的話都是安慰的言語。


  沈崇樓麵無表情,可眼底似乎劃過幾縷失落:“她知曉我在南京,和秦修遠離婚之後又能跑到哪裏去。”


  “別瞧她尋常冷冷清清的樣子,思想激進地很,她不是會因為離婚感到不好意思從而躲避風頭的人,思索來思索去,可不就是為了躲著我。”沈崇樓一字一句地分析道。


  被他如此一說,瀚哲都覺著有道理了。


  “大帥,不如……”放手吧,這幾個字還未出口,瀚哲就被啪地一聲嚇得不輕。


  原來是沈崇樓的大掌拍在了桌麵上,力氣還挺大,以至於擺放在一旁的茶盞也隨之震動了一下。


  茶杯裏頭的水,濺了出來,一片泡開的茶葉一直在茶水中央晃動著。


  仿佛,連茶葉都知曉此時此刻的沈崇樓內心極不平靜。


  即便瀚哲沒有說出後話,沈崇樓卻像是先知一般,猜測到了瀚哲想勸慰他。


  隻聽沈崇樓堅定道:“我早就說過,無論如何,她隻能回到我的身邊。”


  哪怕,圈住她!

  反正她恨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他難道還怕她更恨他嗎?


  沈崇樓清清楚楚地知曉自己究竟怕的是什麽,比起她恨他,他更怕她不能見到她,不能讓她隨了自己一輩子。


  “那大帥你打算怎麽做,急是急不來人的。”瀚哲想了想,如此道。


  “我自有法子,帶我去瞧瞧秦修遠吧。”說著,沈崇樓漠色之間,隱隱約約展露著瞧見希望時候的點點光芒。


  所有的犯人,不管天南地北,隻要是在江北犯了事,不論權位是否高低,一視同仁。


  大牢裏的人常年難以見到太陽,牢裏墊在地上或做鋪蓋的草席子多,經過四季,到了如今的冬日,透著一股黴味兒。


  潮濕的空氣,讓身子骨還未好全的沈崇樓,又咳了幾嗓子。


  沈崇樓不是第一次來大牢,曾經沈昭年為了鍛煉他的耐力,竟然將他關在裏頭半月有餘,三姨娘還有二哥輪流來送飯給他。


  而如故,隻來瞧了他一次,卻帶了他最討厭的糖葫蘆。


  江北的糖葫蘆,和別處的稍有區別,裏麵不是山楂,卻是凍橘肉和幹冬棗串在一起的。


  沈崇樓瞧著間距不寬的結實柱子,記憶像潮水一般朝他湧來。


  那日,他心情也不大好,總覺得在這種地方沒有出去的盼頭,也不知曉父親究竟何時願意將他放出去。


  如故本想拿著糖葫蘆讓他開心,卻撞了怒火的槍口,他將氣都撒在了糖葫蘆上。


  “甜膩的東西,女孩子家家才吃,你如今給我,是在暗地笑話我,我才不要。”這是他當時對沈如故沒好氣說的話,隨手揚去,將她不小心推倒。


  而她,沒有拽緊糖葫蘆,一整根糖葫蘆便直接甩在了柱子上。


  上麵結了晶似的透明糖殼遭遇衝擊,頓時間從表及內,裂開了雪花似的細絲。


  他還記得她兩眼噙著淚,明明很生他的氣,很腦他的行為。


  她卻倔強地朝他吼了一聲:“難怪父親要將你關在這裏,脾性太硬了,可嘚好生關著,父親關不了你多久,換了我,可要把你關上三四個月。”


  沈崇樓想到這裏嘴角露出些許笑意,隻因他還記得他當初反駁如故的話。


  為了氣她,加之他不服輸的性子,當即就言:“你還要關我,那就瞧瞧你今後的本事了,倒是我,等我成了江北統帥,我關你一輩子。”


  一輩子究竟有多長,沈崇樓至今都無半點概念,當年瞎說的話,他倒覺著如今用在她的身上,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江北,將會是他給她建造的牢籠,她即便有翅膀,他也要硬生生將她的翅膀折斷,自此,她妄想離開他身邊半步。


  當然,前提都是,引她入局。


  可常言道,請君入甕不那麽容易。


  等瀚哲將沈崇樓帶到收押秦修遠的那件牢房,若非說秦修遠有何特殊待遇,不過是集體間換成了獨立間。


  許秘書就在秦修遠隔壁,還有秦家名下重要的掌櫃,以及負責雲錦運輸的重要人員。


  此時,大家已經從之前的不適應,變得不得不適應,安安靜靜地靠在牆壁上擠在一起取暖。


  秦修遠相比這些人,卻淡定得多,沈崇樓到的時候,他並未抬眼,而是仍舊低頭細細瞧著手裏的書。


  沈崇樓的視線落在秦修遠看的書表層,由於視線問題,隻能瞧見上頭的一個大字。


  從封麵的占距來看,沈崇樓覺著自己沒猜錯,秦修遠看的是《大學》。


  瀚哲要給沈崇樓打開牢門,卻被沈崇樓抬手打住,似乎,他並不想打擾秦修遠。


  沈崇樓細細注視了一會兒秦修遠之後,這才開嗓道:“秦少,可真有雅興。”


  在這種地方還能看得進書,沈崇樓不是在打趣他也不是諷刺他,當真是佩服。


  秦修遠早就聽到了動靜,直至沈崇樓開嗓,若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他自己良心上都要過不去了。


  當然,這是他自想的玩笑話,沈崇樓這會兒來見他,隻怕不是來看看他這麽簡單。


  “苦中作樂罷了。”秦修遠臉上的神情很自然,好似現在所處的環境並不能幹擾他半分。


  沈崇樓朝瀚哲示意,瀚哲領悟,讓人打開了牢房門,沈崇樓這才走進去。


  這邊的動靜,許秘書他們瞧得清清楚楚,許秘書之前見過沈崇樓如何對秦修遠動手的,力道可真是大,自然擔心秦修遠安危。


  可秦修遠巍然不動,沈崇樓要進來,驗證了他的猜想,秦修遠和沈崇樓對視。


  他比沈崇樓先開口:“我還以為,你會晚些天來。”


  “我還以為,你一開口會問如故的情況。”沈崇樓卻如此道。


  秦修遠微愕,卻當即笑了,笑得並不自然,沈崇樓看在眼裏。


  “若你找到了她,不會來見我,處理大煙之事,無論和我做不做交易,你都會讓瀚哲去辦。”秦修遠堅定地如此道,認定沈崇樓就是會如此做一般。


  沈崇樓卻沒有接過他這個話題,而是將話茬轉移到了秦修遠手中的那本書上:“大學的明明德篇中有雲,‘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你說,我是否要學學這一道理,從寬,饒了你父親。”


  “你這話是何意?”秦修遠緊了兩眉,死死地盯著沈崇樓,不願錯過他臉上的表情,想要領悟沈崇樓要表達的深層意思。


  沈崇樓笑了笑,淡淡地別過頭,恍然般對秦修遠道:“哦,也對,你並不知曉,秦夫人拉著你父親一並蹚了這趟大煙的渾水。”


  “你胡說!”原本淡定的秦修遠臉上有了動容之色,他臉上的表情都變得緊張起來。


  大煙是秦家最痛恨的東西,當年他的娘親也是被大煙坑害地好慘,他的父親又怎會那般糊塗。


  “秦少,我不是喜好誆人的人,我的話,句句屬實。”沈崇樓轉過身,負手而立,卻側著半張臉。


  秦修遠瞧不見沈崇樓臉上完整的表情,隻聽沈崇樓道:“秦夫人和審訊的人招供速度,出乎我的意料,秦少是否想過,她在大煙事情上如此費盡心思,又怎能讓你輕易找到證據置她於死地,既然你輕易找全證據,定在秦夫人掌控的局麵之內。”


  “她……”沈崇樓語氣變得極輕,音色變得深沉,“為的不是要你父親命,而是想將你逼上絕路,誰讓他是你的父親呢,秦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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