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拿她當什麽
沈崇樓再三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刷地抬頭,狐疑地望著秦修遠。
“怎麽回事?”他問。
秦修遠笑而不語,沈崇樓擰眉,難道,是那晚?
就當沈崇樓要和秦修遠說個明白之時,秦修遠卻道:“放手,於我,於她,亦或你,都好。”
“你甘心?”沈崇樓不信他的話,如此問。
秦修遠搖搖頭,語氣卻有些輕,他笑了笑,麵色有些白:“自然不甘。”
沈崇樓眸色一亮,猜測:“箱子那些東西,其實不是你和我做交易的交換條件,這張離婚書才是。”
秦修遠未說話,他是背對著沈崇樓的姿態。
而沈崇樓的話音從書房一消失,就響起了沈崇樓慷鏘有力的腳步聲。
“秦修遠,你拿她當什麽了?”沈崇樓怒聲開嗓,話音未落,他一把將秦修遠鉗製住。
頓時間,秦修遠被迫麵對著沈崇樓,他被沈崇樓按在書架上。
稀裏嘩啦,書不斷從書架上散落下來,有的還砸在了秦修遠的身上。
秦修遠瞧著滿臉怒意的沈崇樓,沈崇樓眼睛裏的怒火,仿佛要將他燃燒殆盡。
他知曉,沈崇樓此時此刻,恐怕殺了他的心都有。
和秦修遠所想的一樣,沈崇樓的手已經掐在了他的頸脖,秦修遠差些喘不過氣來。
沈崇樓咬牙切齒道:“你將她當做交易的籌碼,秦修遠,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當初你在我父親那裏,不是費盡了心思要得到她麽,現如今,你就是這樣待她的?”
出乎意料的,秦修遠沒有辯駁半句,也未掙紮。
沈崇樓在秦修遠的眼神裏,看不到半點情緒,仿佛,沒有了神采。
空洞無神的雙眼,讓沈崇樓瞧見更是惱怒:“秦修遠,你以為,我會答應?”
“我以為……你會答應!”秦修遠卻如此道。
沈崇樓哼聲冷笑,刹那,變得麵無表情。
他大力將秦修遠甩開,秦修遠不比沈崇樓,這樣的力道他沒法子承受。
秦修遠被重力甩地趴在了書桌一角,險些撞到額頭。
“你給我起來,秦修遠,你真是夠了。”說著,沈崇樓就要給他一拳,可是拳頭就要揍到秦修遠的臉上,沈崇樓還是將手力收住。
他放下了手,秦修遠反倒問他:“為什麽不打?”
“利用自己的婚姻,隻為避免牢獄之災,從而換取自己的權益和自由,打了你,我怕髒了我的手。”沈崇樓著實生氣,語氣也顯得毫不客氣。
秦修遠越是沉默,沈崇樓的怒意越發旺盛。
沈崇樓輕嗤了一聲,死死地盯著秦修遠,問:“你不是很能做生意嗎,不是很能說嗎,怎麽不講話了?”
“我無話可說,一切都是你說的那樣,我就是利用這張離婚書,來換取我的自由。至少,能讓你大赦秦家,放過我的父親,也讓我自己有點退路。”秦修遠一句一句說道。
書房裏的氣氛漸漸地變得緊張起來,若說眼神能夠殺死人,秦修遠這些話一說出口之後,沈崇樓真的要殺死他千百回了。
沈崇樓臉上不但有憤怒之情,還有失望的表情,他道:“我原以為,你想和我做的交易是配合你演戲,逼秦夫人招供,可你打的卻是這樣庸俗的主意。”
“秦修遠,是不是你的頭腦都用去做生意了,怎麽這會兒,如此不聰明?”沈崇樓搖搖頭,將離婚書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沈崇樓的話一出口,秦修遠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凝重起來。
他早就知曉沈崇樓安插了暗線在南京,但能夠如此了解秦家的事務,定然也有暗線被安排在秦府。
沈崇樓眼神露著不屑:“這筆交易,我不做!”
他決不允許秦修遠利用沈如故,他傷害了沈如故已經夠懺悔這輩子了,決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
沈崇樓也承認自己病態之處,除了他自己,全世界誰也不能傷害她一分一毫。
“你不是想要帶走她麽,沒有離婚書,你怎麽能名正言順地帶走她?”秦修遠的語氣不急不慢,說完看了看怔住的沈崇樓。
秦修遠說的是事實,若秦修遠不和如故簽署離婚書,他如何名正言順地帶走如故?
這筆交易,逼到了不得不做的境地,不是麽?
他想要人,就必須失去點什麽,而秦修遠也一樣,要想保留自己的一切,就必須割舍對沈如故的感情。
秦修遠似乎比他更能下狠心,明確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麽之後,即便留戀,也會放手。
沈崇樓隱去了臉上的怒意,兩個人麵對麵站著,氣氛凝重。
“想好了?這種生意,你這一輩子,也就隻能做這麽一次。”沈崇樓緊盯著秦修遠的臉,等待著他的答案。
秦修遠輕輕地搖搖頭,回應道:“無需考慮,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是我的答案。”
昨夜,他一直想,想到了天亮。
在她離開之前,他都可以有毀掉離婚書的辦法,他催促著她早些離開,讓她連告別時候見麵的機會都回避,就是鐵了心離婚了。
所以,還需想什麽呢?
沈崇樓冷聲:“成交!”
他態度的轉變,很快,秦修遠從不小看從武的沈崇樓,隻因秦修遠認為自己不會看錯人,沈崇樓頭腦的精明程度,不差於他們這些常年經商的人。
所以,沈崇樓答應成交之後,秦修遠知道,自己賭贏了。
這場賭局,秦修遠很明白,是建立在沈崇樓對沈如故的感情深度到了多高的條件之上。
即便看上去,他似乎成了贏家,可是,秦修遠知曉自己此刻心裏的感受。
他,一點都不開心。
甚至是,難受極了。
為何會走到這一步,秦修遠在反思,卻沒有答案。
沈崇樓上前,問他:“那她現如今,在何處?”
他領著人進寧海公館,除卻許秘書,還有秦修遠,加之看守寧海公館的門衛,他並且瞧見沈如故和青慈的身影。
秦修遠卻對著他搖頭:“我不知!”
他怕見到沈如故會後悔,會不舍,所以,連問她去哪裏都不曾。
“你不知曉?”沈崇樓無言以對,抬手扶額,頭疼地要命,“你就如此放心她離開?她身邊有誰,青慈嗎,你給了銀票給她嗎,她生活有保障嗎?”
一係列的問題,秦修遠懵了。
倘若他告訴沈崇樓,沈如故離開,寧海公館的一根針她都未帶走,是否會掀了這公館?
當然,沈崇樓擔心的事情,何嚐不是他所擔心的呢。
秦修遠沒有作答,沈崇樓也便心中有數,看來,他的猜想,都是對的。
“秦修遠,若她有事,就算你寫數以千計的離婚書,這交易我也不會答應你,還會要了你的命。”沈崇樓咬牙切齒地擠出這些話。
沈崇樓臉上多了擔憂的神色,甩手轉身,就要離開。
“沈崇樓!”秦修遠突然出聲叫住正欲邁步出去沈崇樓。
沈崇樓頓住腳步,不過並未反頭看秦修遠,隻聽秦修遠道:“要想讓我徹底從這場大煙案脫身,保住秦家上下無辜的人,就必須讓秦夫人認罪,你明白的。”
秦修遠話畢,沈崇樓並未作答,直接邁步離開。
沈崇樓當然明白戲要如何演,秦家所有人,包括秦修遠,必定是要去一趟江北的。
隻是這場戲的局麵,肯定要他親自布好,並且不能出半點差池,還要讓秦夫人信服自己達成了目的。
如此一來,秦夫人一人認罪了,秦修遠也能脫罪。
書房裏,隻剩下秦修遠獨自一人瞧著沒有合上的書房門發呆,他其實還想對沈崇樓說,若是見到沈如故,直接帶她走。
不要讓沈如故見他,因為,無顏再見!
秦修遠的眼眶濕潤了,他從未如此難受過。
然而,他必須做出犧牲,沈崇樓身上肩負著江北所有百姓的責任,而他就算是秦家少東家,掌管的人不比沈崇樓。
可也上下好幾百口,那也是人命啊,而每個人,獨立出去,都有自己的小家庭。
他一人若遭遇了什麽,便算了,前一發動全身,他不能讓火燒到別的人那裏。
金錢和權利,越是多,擔子越重,秦修遠這一次,有些喘不過氣來。
想要確保沈崇樓肯退步,那麽,就要扼住沈崇樓的要點,秦修遠想來想去,沈崇樓不會屈服任何東西,可是會在意一個人。
那就是,沈如故!
秦修遠心裏都在暗罵自己有些卑鄙了,仿佛,奸商固有的天性,可為商之道,必須遵循道德準則。
而他非但越過了道德準則,還違背了自己的意願,秦修遠頓時覺著被抽走了力氣,跌坐在椅子上。
桌上原本收拾好的墨汁,被他的胳膊肘碰倒,刹那,桌麵上的墨水漫延開來。
有幾滴墨汁滴在他織造精美的長衫上,染黑了上麵的圖案。
按照他以往對雲錦的認真態度,決不能容忍圖案遭遇汙點的情況存在,可這一次,他的思緒飄忽在外,全然沒有半點心思去考慮著一些了。
而這廂,沈崇樓步伐很快,瀚哲瞧見他從裏頭匆匆出來,正想問沈崇樓怎麽處理秦修遠的時候,沈崇樓卻直接越過了他。
瀚哲叫住沈崇樓:“大帥,你去哪?”
“找人!”沈崇樓應道。
“找誰?”瀚哲疑惑。
沈崇樓腳步一頓,繼續往前疾走:“弄丟了好久的人。”
這句話飄來的時候,瀚哲恍然,原來,大帥是去找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