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解除婚姻關係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沈如故臉上卻沒有表情,猶如死灰,卻已然沒了複燃的可能性。
青慈慌張地很,瞧了瞧沈如故,不知如何是好。
她見沈如故不為所動,更是焦急,她提醒沈如故:“姑爺要上來了。”
沈如故笑了笑,可那隻是皮笑肉不笑,仿佛已經放棄了最後的掙紮。
青慈快速將碎片藏在了袖口中,讓自己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正常一些,然後朝外頭走去。
青慈剛將澡房的門打開,就瞧見秦修遠站在澡房的門口,似有些許遲疑,並未直接進去。
“姑爺!”青慈輕聲喚道。
青慈的嗓音聽起來有些顫抖,秦修遠聽後,隻覺異常,但這丫頭向來很怕他,所以,秦修遠也未太在意。
加之心中煩悶的事兒也多,秦修遠朝裏麵淡淡地瞥了一眼,緊而收回了視線,然後穩青慈:“少奶奶在裏頭?”
青慈點點頭,秦修遠瞧著青慈手中緊緊拽著沈如故換洗下來的衣裙,沒說什麽,便轉身離開。
才走兩步,秦修遠又轉過身來,實現直直地望著青慈。
青慈還未落下的心,頓時間,像是要從喉嚨裏麵跳出來,她結結巴巴地問秦修遠:“姑爺,還有何時要交代的?”
“寒冬臘月的,水要熱才能讓她洗,不然,容易著涼。”秦修遠語重心長地叮囑青慈,末了,又道,“等她換好衣物,讓她來我書房一趟,我有事找她。”
青慈抓著衣裙的十指收攏的力道加重了幾分,她應聲:“好的,姑爺!”
瞧著秦修遠朝書房走去,並且進入書房之後,青慈的心才徹底落下來。
青慈於是再次折回去,瞧著沈如故已經從熱水裏出來,身上隻有薄薄的一條雲錦披肩纏繞著。
她連忙迎上去,將氅衣披在了沈如故的身上,擔心道:“方才姑爺的話你也應當聽見了,小姐,你可不能著涼,身子骨可是自己的,一會兒去見姑爺不能露了餡,你同樣知曉他的脾性。”
沈如故自然知曉事態的嚴重性,這種事換做任何人都無法當作什麽都沒發生就這般過去,何況,秦家和沈家之間的仇恨已經夠深了。
想死的心,不是沒有,隻是,青慈已經破壞了她最佳死亡的時機。
秦修遠要見她,這是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回寧海公館並且提出要見她的話,究竟為的是什麽事兒?
好奇心使然,沈如故發覺自己還有這樣的心思之後,也是對自己好氣又好笑。
青慈拿了幹淨的衣裙送到澡房,也是沈如故指定的顏色,沈如故換好之後,去了秦修遠的書房。
沈如故在書房外頭,輕輕地敲了敲門,但裏麵並沒有秦修遠的回應傳出來。
沈如故直接推門進去,卻發現,秦修遠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從他閉著的雙眼,不難看出,他實在疲累。
隻是睡得如此熟,她也很難想象這些日子,他要忙的事情究竟有多少。
“修遠。”沈如故叫了一聲秦修遠,他還是睡著的姿態。
他的異常,讓沈如故有些擔心,她抬手落在秦修遠的額頭上,摸了摸,並沒有發燒。
“修遠?”她試著再叫了一遍。
秦修遠依舊一動不動,沈如故不禁蹙眉,就在她給他蓋上一件舶來品的皮大衣打算轉身離開之時,秦修遠卻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沈如故怔在原地,她沒有再離開,而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他,秦修遠始終趴著,也不抬頭,也不睜眼。
良久,書房裏麵都是沉寂的狀態,直到正中央生的火爐子有了星火冒起,清脆又細微的劈裏啪啦聲音冒出,才打破這種沉寂。
秦修遠終於開口說話了,但短短一句問話,卻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你愛過我嗎,哪怕那麽一刻,那麽一點點?”
沈如故沒有料到秦修遠會突然問她這樣的問題,語塞,腦子也有些懵。
她在心裏反問自己,有嗎?
“動心,算嗎?”沈如故想了想,鼓起勇氣,問秦修遠。
愛這個字太沉重,現在的她,沒有辦法去承擔,也給不起秦修遠,也不想騙他。
秦修遠緩緩睜開眼,就那麽趴在那裏瞧著沈如故,嘴角露出了點點笑意,溫和地對她說:“算!”
能讓她動心,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啊,秦修遠覺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好,也算是沒白白付出了。
畢竟,他以為自己麵前站著的女子,一直以來,是鐵石心腸,不會給一絲空間讓他占據一個位置。
“我們照婚照的時候,你的話,很溫暖,你這個人,也很溫暖,你……是一個好丈夫。”沈如故愧疚道,“但我不是一個好妻子。”
秦修遠嘴角的笑僵住,似乎,她有心事瞞著他。
他很想問出一個所以然,今夜,不行!
“嗯,我知曉,我們之間並不合適,確實強扭的瓜,不甜。”秦修遠如此道。
說著,他已經直起了腰身,端坐在椅子上,手也從她的腕上撤回。
她的袖口輕輕擦過他的手背,她穿了他親手縫製的改良式旗袍,每一次,她的美都是如此動人。
秦修遠將這份不舍隱去,臉上隻有淡漠的表情。
他的話,著實讓沈如故倍感意外,往日,秦修遠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承認兩個人之間不適合。
用秦修遠以前的話來說,沒有不適合,隻有雙方願不願為對方做出退讓,然而做出退讓相互融洽,也取決於究竟愛對方夠不夠深刻。
語氣的古怪程度,不亞於她聽說秦家在暗地販賣大煙這件事。
沈如故還未想明白秦修遠為何如此說的時候,秦修遠已經從下方拿出了一紙休書。
秦修遠低著頭,瞧著白紙上的黑字,話卻是對沈如故說的:“簽了吧;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我已經受夠了單方麵付出感情,太痛苦了。”
沈如故的手耷拉在身體兩側,卻沒有進一步動作,這一紙休書,曾經她有一段時間到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程度。
為何現在,雙手不聽她的使喚,不知道如何將那休書接過來呢?
“為何突然……”沈如故已經無法形容心中複雜滋味,她也不知自己此刻麵對秦修遠是何種表情,但她感覺自己有些不好受,這種情緒卻是真的不能再真。
但她的話隻說出一半,就被秦修遠給打斷了,隻聽他道:“感情不和,我不能強求你的歡喜。”
這話,如此有道理,還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經曆了很多事情,才得出的結論。
可沈如故想不明白,既然如此,之前又為何問她究竟有沒有愛過?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沈如故問。
她問這話的時候,實際上已經做好了被秦修遠羞辱的準備,也許,秦修遠知曉了今夜她和沈崇樓發生的事情。
他不說破,隻是為了給她留麵子是嗎?
所以,他才要解除婚姻關係?
秦修遠卻沒有提及半個關於沈崇樓的事情,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曉今夜的事兒。
也對,他不是透視眼,也不是千裏眼,又怎麽能瞧見呢。
是她多慮了,也是她……心虛了。
若是有地縫,她會鑽下去的,哪怕,這些事情的發生,並不是她所想。
也許,秦修遠給的休書,來的很及時。
她該抓住這樣的機會離開,這樣的話,也是她該受的懲罰。
沈如故輕輕地撚住了休書一角,從秦修遠的手中抽走,她微微彎腰,從他的筆架上,取下一支細狼毫毛筆。
上麵原有的毛筆字,清新飄逸,她落筆之後,名字寫出來,和那些字跡著實有差。
瞧著上頭還有朱紅指紋印,來自秦修遠的,沈如故掃了一圈秦修遠的書桌表麵,沒有朱紅,她犯了難。
秦修遠有眼力價,立馬將磨好的朱紅放置她的麵前,一切都像是他提前準備好了的。
沈如故有些開小差,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他有了解除婚姻關係的想法?
但有一點沈如故注意到,與其說是休書,不如說是給她各種好處的合約書,上麵都是解除婚姻關係之後,給她置辦的住處,還有能得到的錢財。
“你的東西,我不要,你的好意,我也心領了,我會去找工作。”沈如故正色對秦修遠道。
秦修遠臉上露出來的表情,顯然是一個否定的回答,他不願答應她的話。
沈如故解釋道:“就像你說的,現如今離婚也不是什麽稀奇古怪又不能原諒的事情,雲錦坊也會收女工,報社前些日子,也在招收女記者,我也要追求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了。”
秦修遠聽了她的話之後,沒有和她辯駁,隻是道:“要不要是你的事,給不給也是我的事,我們最好,都不要有任何相幹,感情上是,決定上也是。”
麵對這樣的秦修遠,她沉默了。
“你一份,我一份,所以,這份你也簽了吧。”秦修遠一邊說著,一邊將另一份一模一樣的交給她。
沈如故簽了名,也印上手指印,直起腰,將自己的那一份拽在了手中。
“一直以來,委實……抱歉!”她誠心對秦修遠道。
秦修遠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她的歉意是她的,願不願意接受還要看他,他做到了不相幹三個字。
沈如故沒來得及邁開步子,秦修遠就開口問她:“你明早就能離開寧海嗎?”
他這是……趕她嗎?就如此不願再多加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