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攤

  寧浩斌明白這話是專門針對他說的,在這家公司里,沒有第二個人需要聽這種話。


  「我會記住的。」寧浩斌用力點頭道,話音頓了頓,又道:「以前的事情,對不起。」


  人事部總監看著他,過一會道:「你要說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曾經對你有著濃重期望的那些人,寧總,老闆,還有簡總。說實話,以前我還挺嫉妒你的,不過現在才發現,你很蠢。所以勁公司后,希望你不會被我抓住什麼把柄。因為我現在很討厭你,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任何對不起公司的地方,或者工作中有失誤,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把你趕出去!」


  寧浩斌沉默片刻,道:「我希望自己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那我們走著瞧吧。」人事部總監說罷,離開了面試室。


  出了門,跟他一塊面試的員工好奇問道:「總監,這個人您和簡總都認識?聽你的意思,以前好像還一起工作過?」


  人事部總監沒有否認,點頭道:「公司剛創立的時候,除了寧總外,就只有我們五個是老闆親自招聘來的。在學校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優秀了,可是加入公司后才發現,每一個人都不比我差。尤其是簡總和這個寧浩斌,他們倆是同一所學校出來的,也是一對情侶。他們倆的工作能力,讓我感到絕望,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優秀的人呢。誰都能看的出來,以後他們倆就是老闆和寧總的左膀右臂。誰知道沒過幾個月,在公司發展良好的時候,寧浩斌突然出賣了公司,險些讓我們吃了大虧。還好老闆力挽狂瀾,才有了現在的新希望。」


  「原來如此,那這樣的人還招回來幹嘛?該不會是簡總和他……」員工猜測道。


  「別亂說。」人事部總監搖頭道:「簡總深得寧總的信任,是公司里最優秀的人,前途無可限量。她可不會像寧浩斌這麼蠢,為了一丁點蠅頭小利,就自掘墳墓。如果說有一部分同情,那並不難理解,但我想簡總之所以招他回來,應該還是看重他的工作能力。所以你們以後對這個人盯緊點,倘若發現他的工作能力和我們的期望不匹配,立刻跟我說,不用留什麼面子。」


  員工點點頭,沒有異議。


  創業的元老是值得尊重的,但那只是對還留在這裡的元老而言。


  一個背叛者,不值得被任何人尊重,哪怕是新入職的員工。


  「不過咱們的老闆真是太神秘了,我進公司這麼久,都沒見過他的面。有很多外面的人都說,我們的法人代表是個幌子,根本沒有這個人存在。」那名員工道。


  人事部總監呵呵笑起來,道:「你懂什麼,如果老闆不存在,你以為我們公司是怎麼發展起來的?我可是親眼見證這裡是如何從一個只有五六人的微型公司,發展成如今年銷售額好幾億的大公司。我跟你說,對老闆,你只要心存敬畏就行了,不要聽那些人胡咧咧。老闆的本事,可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他不在公司,是因為看不上這點小產業,懂嗎!」


  也許新入職的人對霍不凡的敬畏,更多來自於管理層的洗腦,但人事部總監這些高管們的敬畏,卻是真心實意的。


  他們知道霍不凡的本事,別說自己了,就算寧浩斌這樣的天才人物,也不能和他相提並論。


  在新希望,老闆就是神話一樣的存在!


  寧浩斌的入職,霍不凡沒有太關心,這種小事情,他相信寧雪晴可以處理好。至於寧浩斌是否會再次背叛,那就更不用考慮了。


  經過之前那幾次危機,現在公司對於機密文件的保護相當嚴格,無論任何方面出了問題,都可以直接找到負責人。


  所以,沒有人敢泄密,像之前研究室的人把寧浩斌帶進去的情況,基本沒有可能發生。


  此時的霍不凡,已經和唐世鳴來到了那座小城市。


  這座城市最多四線,小的可憐,從城南到城北,不過幾公里遠。大城市隨隨便便一條地鐵線,就可以繞城好幾圈還有的剩。


  根據李家給的線索,霍不凡很容易就找到了那處水果攤。


  攤位在一處農產批發市場里,霍不凡和唐世鳴一前一後,步入其中一家。


  攤主正坐在椅子上削蘋果,一刀又一刀,蘋果皮卻未曾間斷,厚度和寬度,也始終保持著一致。


  只是他胳膊上駭人的傷痕,以及用半邊眼罩遮住的臉,看起來讓人有點不舒服。


  唏噓的鬍渣子,顯現出這個人的滄桑,唯有攤位里乾淨整潔的擺設,還算順眼。


  「要買什麼水果自己挑,價格都在牌子上寫著。」那名男子頭也不抬的道。


  霍不凡走到一筐梨子前拿起一顆,放在鼻下聞了聞,道:「味道不太正,不是本地的吧?」


  「本地哪有梨,都是從皖州那邊進來的貨,個大汁甜。」攤主道。


  霍不凡拿起旁邊的塑料袋,挑挑揀揀放進去四顆,道:「稱一下。」


  攤主這才把愛剛削好的蘋果放在旁邊的盤子上,站起來接過霍不凡手裡的塑料袋,拿到另一邊稱好,然後道:「七斤三兩,算你十三塊錢。」


  霍不凡沒有去接他遞過來的袋子,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放在水果筐上,然後道:「水果我就不要了,送給你,換一個消息。」


  攤主抬頭看他,僅存的一隻眼睛,露出了疑惑之色:「你說什麼?」


  霍不凡沒有因為他的表情,就去懷疑什麼,一個隱退的殺手,想把自己的身份完全隱藏下來,就要學會怎麼做一個普通人。


  而他的反應,是普通人最正常的表現。


  「十幾年前,你殺了李振國,我要知道僱主的身份。」霍不凡道。


  唐世鳴踏前一步,站在了霍不凡身邊,同時一隻手打開了身邊的行李箱,把棍子取了出來。


  那是一根烏黑的鐵棍,看不出具體的材質,但給人很沉重的感覺。上面有細密的花紋,陽光下卻一點光芒都不反射,很是奇異。


  攤主看了唐世鳴一眼,然後把手裡的梨子放下,對霍不凡道:「我聽不懂你們說什麼,不買水果的話就別找麻煩,不然我報警了。」


  「我可以幫你報警,但在你被抓進去之前,最好還是先告訴我僱主是誰。這件事還是很重要的。」霍不凡道。


  攤主沉默下來,他心裡很清楚,對方既然找到這裡來,自己想矇混過關,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口如瓶。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從後面的屋子跑出來,手裡拿著剛疊好的風車舉給他看:「爸爸,爸爸,你看我疊的,厲不厲害!」


  小女孩最多只有四歲,天真可愛的樣子,令人心生憐惜。


  霍不凡和唐世鳴的視線,有一部分落在了她身上。


  攤主立刻將小女孩抱在懷中,笑眯眯的道:「厲害,太厲害了,去找媽媽玩吧。」


  說話時,他的眼睛看著霍不凡和唐世鳴,顯然心中十分警惕,怕這兩個人對自己的孩子不利。


  「你應該不太希望我們在孩子面前討論太多過去吧?」霍不凡問。


  「爸爸,他們是來買水果的嗎?要不要我幫忙呀?」小女孩好奇的問。


  攤主把她放下來,拍了拍後背,道:「他們是爸爸的朋友,我們有話要說,你先進屋去找媽媽。」


  「好吧。」小女孩這才拿著紙風車進屋。


  隨後,攤主看向霍不凡和唐世鳴,問:「如果我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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