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撕裂的痛
我一邊否定著,一邊強迫自己向前邁步,就算是真的,也要眼見為實。
“啊呀,瑉西,你好壞呀。”
我還沒鼓足所有勇氣向裏看時,這句話變成了一把利劍,在我毫無防備之下,深深刺進我的胸膛。
我是有多愛他,有多思念他,這把劍就有多鋒利,但奇怪的是,我感覺不到自己的心在疼,也感覺不到它在滴血,隻是一味的想快點逃離這裏。
為什麽我要出現在這裏?如果我沒有來,那是不是我就不用逃的這麽狼狽?是不是我一輩子還能活在自己的夢裏?
我心心念念的人啊,你可知道我將一顆完整的心都毫無保留的奉獻給了你,所謂的初戀,寄托了我對愛情所有的幻想。
我相信你對我說的所有一切,我相信自己將會成為你的新娘,我相信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彼此都是彼此的初戀,彼此都是彼此的最愛。
現在,望著此情此景,我覺得自己蠢的可笑,我也真的笑出了聲來。
他們察覺到有人,向我這邊走來,可我怯懦的不敢麵對,我沒有足夠的自信,認為自己的麵具可以強硬到麵對這種情況還能強顏歡笑,我做不到。
我更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我最愛的人懷裏抱著的不是我。
我慌不擇路,不知道要去哪,隻知道逃。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會看到我的背影,而他——又是否能從背影判斷出,這個人是他曾經的愛人——殷白白。
南琪琪,這就是你精心讓我看到的嗎?
安逸傑,這就是你所給我的警告嗎?
趙奇、鄭盛、南依依,這就是你們怕我知道,努力隱瞞的真相嗎?
謝謝你們,可是瞞得了一時,怎能瞞得了一世呢?不過還是謝謝你們,這麽真心為我著想。
我也並未跑遠,在跑到操場之上,也沒有大喊大叫,痛哭逝去的愛情,隻是心底這撕裂般的痛是怎麽回事?
蜷縮在操場角落,用盡全身力氣去抱著自己,去溫暖自己。
現在,不會再有一個歐陽叔叔來到我身邊,也不會再有人關心我的喜怒哀樂了。
瑉西,我以為你是我最後的保護傘,我以為隻要等到我找到你的那個時刻,我的一切都會發生改變。當我給你講述這段時間我所經曆的,你會毫不猶豫,擁我入懷,什麽都不用言說,隻是用你的心溫暖著我的。
周邊呼嘯的風聲,沒能讓我感到害怕,反倒覺得,它這是在為我感到悲傷。
嗬嗬,現在也隻有它才是真正了解我的吧。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記憶力可以好到從瑉西向我告白的樣子,說的每一句話,櫻花落在他的肩頭有幾瓣,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微笑,甚至他牽動了那一條麵部神經,向我眨眼挑眉用的哪一邊都記得那麽清清楚楚,曆曆在目,就好像他現在就站在我麵前,正在進行著表白。
坐在秋千上,給我講著一個又一個故事的那個懷抱。我們一起討論諾的漫畫,直到我睡熟,我還能感受到他臂彎處傳來的溫暖,現在鼻尖好像還縈繞著那絲清幽花香。
他為我排隊買飯,看著我吃飯的樣子。送我回家那日,他在我耳邊所說的每一句話,還有那夜的吻,那嘴唇的觸感,好像還停留在那裏,現在都能讓我臉紅心跳。
還有……還有……
那麽多的點點滴滴,我不想回憶,可越是掙紮,畫麵越是清晰。
我開始不停敲打自己的腦袋,為什麽偏偏這時候,腦子反倒這麽好使,之前,之前媽媽那麽多異常,為什麽?為什麽?我卻一點都沒有察覺。
殷白白,你這個笨蛋,你這個混蛋,你這個膽小鬼。
也許是腦袋被打痛了,眼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
可就算這樣,我的心還是那麽痛,好像瑉西的手正緊緊抓著我的心髒,越收越緊,仿似非要捏碎了才肯罷休。
我實在忍受不住,記憶與心髒的聯合攻勢,這種非人的疼痛,逼得我一巴掌,一巴掌狠狠扇著自己的耳光,好像每多扇一下,回憶就可以抹去一點,心髒也可以稍稍舒緩一點。
整一個操場上,就隻回蕩著啪~啪~扇巴掌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像是永遠沒有終章的樂曲,在用它獨特的聲音,譜寫一曲絕唱。
“你夠了沒?”
不知何時,安逸傑竟然出現在這,緊緊拽著我的手,阻止我繼續自殘下去,
“你再怎麽折磨自己,你的金瑉西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
“不會的,那個人,不是他,不是的。”空洞的望著眼前滿臉擔憂,滿眼心疼的安逸傑。
“殷白白,你醒醒,你明明就知道,那兩個人都是誰,也明白他們背著你都幹了些什麽。你怎麽還是這樣活在自己幻想裏?到底怎麽樣,你才能給我認清現實?”
“醒?安逸傑,你讓我怎麽醒?醒來的我,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我已經沒有媽媽了,爸爸也拋棄我了,我隻有瑉西了,現在我隻有他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名不明白我心底裏的害怕?我已經是一個孤兒了,沒人要,沒人疼的孤兒了,現在連瑉西都不要我了,這世界,這世界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沒——”
我還未說完,安逸傑的唇就堵了上來,不讓我接著歇斯底裏,他這一舉動,讓我徹底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一切都來的太突然,唇上的溫暖卻又那麽的真實。
這就是接吻嗎?我和瑉西從未達到的這一步?
瑉西?
不,我不能這樣。
我一把推開安逸傑,什麽都沒說,就向遠處跑去。
安逸傑因為沒有防備,被我推倒在地,等他追上我時,嘴裏一直斷斷續續向我解釋著。
“白白,我……白白,我,我已經喜歡你十二年了,你在我心裏十二年了,你知道嗎?”
什麽?
我望著他,雖然之前聽趙奇說過一些,但畢竟我沒有放在心上,我隻是當他開的一個玩笑。
“白白,我們五歲的時候就認識,你之前是不是住在S市J區A小區?”
我想想,確實如此,就點點頭,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五歲時,周邊的小朋友都因為我沒有爸爸,對我言語譏諷,不願意與我玩耍,可院子裏就有那麽個小女孩,總會衝我喊逸傑哥哥!快來,快來,一起玩滑滑梯。那時的我們還停留在隻知道對方名字的關係。”
滑滑梯?這不是我之前做的夢嗎?難道是真的?我們真的認識?
我略思考了一陣,還是沒回憶出太多的東西,可是那紅色的滑滑梯,卻記得異常清楚,好像小時候真的見過。
安逸傑也沒有再急著講下去,隻是靜靜的等麵前的女生回憶,希望她可以將他記起來,這是他一直期盼的,翹首等了很久。
思緒不禁飄到遠處。
那日出版商找到他,請他親自到現場,隻是為了噱頭,我一直不怎麽在乎名利,我隻想畫好我的作品。然而聽到這次的首站在S市J區時,我鬼使神差的答應下來,隻因為那裏有一個我心心念念的姑娘,希望機緣巧合之下,可以再碰到她。
雖然我人去了現場,卻隻是在場內漫無目的瞎轉悠,出版商也奈何不了我,畢竟他們還不敢得罪我,所以也就默默隨了我。
當我一個笑容時,立刻觸動了我最深處的心弦,那是我腦海中記了整整十二年的小女孩,她——此刻就站在我麵前。
我激動的想上前問:“你是不是殷白白?那個住在S市J區A小區的殷白白?”一個臂彎無情的打碎了我多年的心理寄托,那是多年奉養的信念瞬間坍塌的絕望。
原來那個笑容早已不再屬於我,原來你已成為了其他懷抱中的人,原來你已經擁有了另一個幸福……
我決絕的轉身,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如此受傷絕望的一刻。
殷白白轉學來的那天,他在櫻花樹下與向外張望的她恰好四目相對,那顆沉寂多日的心又活了過來,我實在按耐不住,加快了腳步,心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了起來,覺得這是上天又給了他一個新的機會。
所以他故意挑釁,可看殷白白的樣子,好像對他一點都沒有印象了,結果可想而知,適得其反,致使日後殷白白每次看到他,就和打了雞血一樣,非常熱衷於和他鬥嘴。
安逸傑想著,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變本加厲的欺負她,讓她重新認識自己,然後再把自己深深的埋進殷白白的心裏。
可是他錯了。
當安逸傑看著眼前的女子為了另一個男人傷心的一下又一下扇著自己巴掌時,他就覺得自己輸了,輸了個徹底,最終還是自己沉淪在她的腳下,而她心裏念的想的還是那個背叛她的金瑉西。
安逸傑看著她的樣子,心痛到恨不得去宰了金瑉西那混蛋。
當他第一次撞見金瑉西和徐葉在一起時,他就已經想衝上去揍人,可當時,他因為自己的私心忍了下來,既然金瑉西有了新的女友,白白知道後雖然會傷心,但是隻要我好好安慰,再告訴她,我是她當年的逸傑哥哥,白白應該就不會傷心太久了吧。
可事實總是愛開玩笑,事與願違。
看著白白眉頭越縮越緊,終究還是有了些擔憂,她怕是真的想不起來我了吧。
“安逸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記你的,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嗬嗬,安逸傑笑笑,笑得那麽的哀傷。
“白白,不管你記不記得之前,那些都不要緊,白白,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們重新認識。”
“女朋友?”
“恩,對,你做我安逸傑的女朋友吧。我願意永遠照顧你。”
“南琪琪呢?你讓南琪琪怎麽辦?”
“什麽南琪琪?她怎麽了?”
“哈哈,你們男人都是這樣,都是這樣。”厲聲喊完後,跑回宿舍的方向。
安逸傑追上來想要抓住我,可一次次被我甩開,人生氣的時候,真的力氣會變得異常的大。
“安逸傑,求你,我求你,離我遠點兒,我不想自己被別人傷害,而我自己又去傷害別的人,這種痛,我嚐過,不想讓別人也嚐試。安逸傑,我不愛你,就算瑉西這樣對我,我還是無法忘記他,我依然愛他。對不起,請你放我走。”
安逸傑不再抓著我不放,抓著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鬆開,就好像在割舍自己的最愛的東西般,看得出他內心的掙紮、不甘。
我雖然覺得自己殘忍,可是這樣下去,隻會傷的更深,何必不可能,卻要拖泥帶水。
“對不起,逸傑哥哥。”雖然我記不起之前的事,但是這個逸傑哥哥既然讓安逸傑那麽的懷戀,我就再叫最後一次好了。
他聽到我這麽叫,眼神又重新散發出光芒,但我還是殘忍的說出:
“以後我們就形同陌路吧。安逸傑”
我走到一半,有些於心不忍的回頭,那個在路燈下一動不動的身影,深深刻在我的腦中,心下一疼,可還是咬牙轉身,隻是心中默默說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