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偷聽過去
假期打工結束，又開始回歸正常的生活。
因為和鄭盛、安逸傑也算混了個半熟，我也終於知道，南琪琪他們為什麽總是臨近熄燈才回來了。
原來校規什麽的隻是爭對我這種乖乖女的，對他們，真的形同虛設，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麽鄭盛偏偏宿舍有床位，卻還是要不遠處租了一個，而且房間裏異常幹淨，連口水都沒有，那不過就是一個據點而已。
一天課下來，也沒有見到漫畫元的那幾位，這也沒什麽好值得在意的，畢竟，我還沒有被所有人接納。
回到宿舍，又開始抱起手機翻看，這時，安逸傑來了一條短信，現在下樓，我沒有多想，穿好鞋子就跑出去了。
到了下麵，空無一人，還有些冷風颼颼的，不禁有些抱怨，就知道他的狐狸尾巴又要露出來耍人了。
一個暴栗彈在了我的頭頂，我轉身對安逸傑大聲罵著：“混蛋，很疼耶！”
罵完才後悔，這身後何止安逸傑，許久未見的趙奇、南琪琪、南依依，還有鄭盛，都在那，看著我，和見了鬼似的。
是的，他們估計沒想到，安逸傑和我現在是這種互動方式了，沒有了之前的敵對，沒有故意找茬，正因為有了些朋友間的情誼，誘發出了我性格上的一些本性。
為了掩飾一下心虛，我刻意忽略了安逸傑身後的人：“喂，這麽冷，叫我下來幹嘛呀？”
“過幾日，學校的校慶要到了，按照慣例，我們得出個節目，剛剛大家才聚到一起，這不，想起少了你，就一起過來了。”
聽了這句話，別人聽了，本該生氣的吧，哦？全部人都記得叫，偏偏忘記了我？可是我聽了，卻有些感動，嘴上卻偏偏逞強，非要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喂，殷白白，你夠了，我可沒覺得你有這麽大排場，非得我們來接？”南琪琪被我剛才的話語有些刺激到，那越睜越大的眼睛，無不向我暗示，殷白白，你最好見好就收，我南琪琪可不是自願過來的。
趙奇看到我被南琪琪吼的立馬又沒了剛剛的生氣，拍了拍南琪琪，幫我說了些好話，最終將南琪琪的炮火成功引導了他自己身上。
“趙奇，你喜歡她，就去追啊，別在這就知道維護，你這樣做，還不知道別人心裏是怎麽看待的呢，我想人家殷白白眼光那麽高，還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他們爭論許久，我也就在一旁默默的聽著，畢竟我要是開口，隻會促使南琪琪罵的更凶，火上澆油的作用而已，可是聽到剛剛那句話，我真的有些忍不了了。
“南琪琪，你說那麽多傷人的話時，能不能考慮下別人的感受，趙奇不是你好朋友嗎？你怎麽能為了我這個不相幹的人，這麽傷他。”
“喲，我說呢，殷白白，我還以為縮頭烏龜今天你是當定了，沒想到還是有點骨氣的嘛！”說著向我這邊走來，有些氣勢洶洶，猜不到她心裏到底有何打算。
安逸傑和鄭盛這是都默默的移動半邊身子，恰好將我擋在了他們的身後。
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南依依此時正拽著南琪琪的手，兩人在空中進行了小陣子的較量。南琪琪最終一怒，甩手，衝著他們大喊一句：“我們才是夥伴，我和你們——才是，不是她——殷白白！”喊完，衝向了夜幕中，趙奇說了句交給他，也消失不見。
明明是一件再簡單不夠的事，偏偏鬧得這樣不歡而散。
心裏澀澀的苦味，正在慢慢的遊遍全身，嘴裏苦的不禁讓我鎖緊眉頭，默默往宿舍走去。
“喂，說好一起商量的，你跑什麽？”
我與安逸傑擦肩而過時，被他抓住一條手臂，硬是想將我扯回他身邊，我此時來不急讓心底的苦澀褪去，不想讓他們再次看到那樣的我，所以我隻得一直向前傾身，想通過身體的重量，迫使他鬆手，可偏偏低估了安逸傑的倔強。
鄭盛走過去，想要將安逸傑禁錮我的手扳開，勸他不要強我所難，可偏偏，那個強驢反而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捏的我，忍不住疼得哼出聲來。
安逸傑聽到我的悶哼聲，默默的鬆手：“算了，既然今晚這樣，要散，就大家一起散了。”
說完，帶頭離開。
鄭盛看了看我，與我眼神微微對視了半秒，又快速轉開，說了句晚安後靜靜的離開。
我看了看，南依依，不知道是開口還是不開口，不開口我又覺得異常尷尬，開口又能說什麽呢？畢竟剛剛我才是不歡而散的罪魁禍首，而且還氣走了她的妹妹。
“你和鄭盛，很熟？”沒想到南依依竟然主動開口。
“我之前放假那幾天，和他在待拆居民樓打工，所以……”我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她的臉色，我之前就猜到，她可能喜歡鄭盛，因此說的有些過於小心。
“鄭盛他——他好像對你有些不同呢。”眼神裏有些受傷，有些難過。
“可能是因為我這人比較笨，幹什麽都不好，總是麻煩他幫我收拾爛攤子，所以，所以就……”
“殷白白，其實你是個心靈通透的女子。”她對我笑笑，那笑容美則美矣，但卻找不到詞形容裏麵透露的其他含義。
說完，她獨自先行離開，好像忘記還有我，又好像就是故意避開我般，她給我一種逃離的感覺。
或者她真的忘記我這個人存在？也不能說忘記，她，心中應該就沒有給我留一點點位置吧？
既然下都下來了，我也不想白白下來一趟，隻為了讓一天心情變得更糟，我得找點事，衝淡些我心中的煩悶。
我記得校園內，有臘梅，雖然不是寒冬臘月，鼻尖卻飄著陣陣臘梅香，讓我不由自主，抬腳向校園深處走去。
夜路，我其實還是挺觸的慌，平日上班，也是壯著膽子走，好在後來和鄭盛、安逸傑兩人關係緩和，他倆自動承擔起送我回寢室的重擔，這問題才算有了解決。
鼻尖的香氣，就那麽若隱若現，一直在引領著我，我想轉身回去，腿卻仍然忍不住的往前邁著。
“趙奇，你怎麽可以這樣？你眼光怎麽可以那麽差？”南琪琪的聲音傳到我耳裏。
“琪琪，她不是普通的人，她——她是阿傑的發小。”
“什麽？什麽發小，我們才是，我、依依、鄭盛還有你，我們和他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南琪琪的聲音因趙奇剛剛那句話，不禁又提高了幾個分貝。
“你說，你給我說清楚，她——殷白白她，怎麽就發小了？”
“我知道的不多，其實阿傑和阿盛兩人才是最早認識的，那時候他們玩的特別好，旁人根本進不了，我開始就是為了好玩，故意胡鬧糾纏，我想怕是被我糾纏煩了，阿盛才勸阿傑，讓我加入，那時阿傑和現在一樣，隻要是阿盛說的他大多都會聽。”
我為了聽得更清楚，慢慢向前更近了一步，趙奇正背對著我，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隻猜測，他此刻是沉浸在回憶裏了。
南琪琪一臉的不忿，看那樣子，好像非常不願意相信趙奇所講的，其實我也不怎麽相信，因為作為當事人的我都不知道，怎麽跑出來的這一出。
“阿傑那時候就開始畫畫了，我也是看了阿傑的畫才開始回家鬧騰也要學的，不過畫著畫著，自己倒是真的愛上了。阿盛那時候專門負責看阿傑的漫畫，他每次獨到的見解，總能使阿傑的作品更上一個層次。”
“那，這個那個殷白白有什麽關係？”南琪琪顯然聽不到重點覺得很煩躁。
“等等，馬上就要講到了。”趙奇拍拍南琪琪的肩，向後轉身，我還以為是不是自己求知欲太強，讓趙奇感受到後背有人。
還好，趙奇隻是隨便走了幾步，並未向我這邊走來。
“阿傑6歲時就開始出作品了，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一定要開始努力賺錢，隻知道，那時為了作品能被出版商看中，將自己鎖在屋裏修改又被退回，又修改再被退回，不厭其煩。終於有一個出版商願意連載阿傑的漫畫，讓他賺到了第一筆錢。我還以為他目的達到了，就可以和我們玩了，沒想到第二天他又失蹤了，再看到他時已是多日以後了，回來後的他，變得更加消沉，反倒作品越來越受歡迎。”
“趙奇，你再浪費我時間，我就走了，你老講些我知道事，幹嘛呀？”南琪琪向我這邊走來，看來她真的已經煩躁到忍受不了了，她可能覺得趙奇在戲耍她，可我卻極其想聽下去。
當南琪琪經過趙奇身邊時，趙奇也沒有阻攔，隻是，當南琪琪快要靠近我站的位置，我才發現自己無處躲藏，心裏變得萬般焦急，腦子已經開始轉動，該怎麽解釋了。
“你還記得前幾月，阿傑生日他喝得爛醉如泥嗎？”
南琪琪停止腳步，等著他說下去。
“他看到殷白白了，那個他放在心裏放了整整十二年的女生。”
“什麽？什麽？趙奇，你不要亂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阿傑——阿傑是我的！”
“嗬嗬，琪琪，你明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阿傑在L市，殷白白是從S市轉學過來的，隔得這麽遠……”
“阿傑5歲前，一直生活在S市，阿盛也是，他們倆心中一直深深記著那個小女孩。我猜想，6歲時，安逸傑拿著第一筆稿費，就是坐車回了S市，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後前幾個月，他剛好又回了S市。”趙奇頓了頓，看看呆住了的琪琪，不忍心再說下去，歎了歎氣。
“琪琪，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他想過來摟住南琪琪的肩，給她一絲溫暖，可是還沒碰到。
“趙奇，一切都是你的猜測，我一句都不會信，我什麽都不會信，阿傑是我的，永遠是我的。”情緒激動的說完，跑開，經過我時，我看到她滿臉淚痕，而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白白，你在那吧？”
恩？他怎麽知道是我？
我也沒有躲藏，“趙奇，我，我隻是路過，而且你們聲音太大，我不是故意的。”
他笑了笑，表現的很不像往常的他，我想我應該是看到趙奇心下的柔軟了。
“我說那麽多，其實，我更想說給你聽得，你來時，我就注意到了。我沒什麽特別的優點，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我這雙眼睛了。”
“那——那你說的，可都是真的？為什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想是因為那時的他們都太孤獨了，所以能記住給過他們溫暖的人吧。阿傑和阿盛兩人，從小就挺孤單的，現在在我眼裏，他們還是那麽的孤單，就算周邊已經有了我們這幾個人。”
他直直的望進了我眼裏，似乎想要從裏麵找出什麽答案，最終還是放棄了。
“很晚了，女孩子要注重保養，這個點最適合睡美容覺。”他又戴回了那個麵具，裝得若無其事。
“我送你回去。”
我也不推辭，點點頭。
趙奇平日裏話最多，可偏偏將所有的力氣都放在了剛剛的那段談話上，現在，他也沒有力氣再故意去找話題與我閑聊，逗我開心，現在最不開心的應該是他吧？
我看著他一直望著天上月亮的側臉，此刻顯得異常的孤寂。
他和我一樣，喜歡抬頭看天，看月亮，看周邊的星星，隻是不知道他更喜歡月亮還是星星。
因為昨晚的事，這幾天，漫畫元中都在彌漫著一股異樣的味道，每個人之間都異常客氣，還有一些刻意的疏離，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嗎？
我開始懷疑起來，心裏的內疚一點一點積攢，整個人被負罪感壓得無精打采。
“太累了，回去休息吧。”坐在旁邊的鄭盛，看我不是唉聲歎氣，就是看著外麵那顆櫻花樹，一看就是一堂課，終還是忍受不了，開口勸我道。
“不了，回去一個人，更寂寞，不如在這裏，聽聽同學們的吵鬧聲，也是好的。”滿是羨慕的語氣。
鄭盛沒有接下去說，繼續低頭看他的漫畫。
自從那夜後，我時常想脫口問出，我和他們兩人是不是真的認識，可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如果是真的，那他們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