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沉醉
一陣陣嘔吐的聲音從田野的臥室傳來，傳到了冰冷的走廊，傳到了門旁蘇憶楚的耳朵裏。那不僅僅是內心的自責與悔恨，而是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感覺。
“啊！！！田野哥，你沒事吧，快喝點水。”蘇憶楚聽出了，那是曉曉的聲音，她並不驚訝，因為她早預料到這一幕的劇情。
“田野哥，你這是幹嘛，那個蘇憶楚到底好在哪裏，值得你這樣。我也愛你呀，為什麽你一點點都感受不到呢，田野哥，嗚嗚嗚嗚……”曉曉趴在田野的身子上哭了起來，那眼淚凝結著悲傷和心碎化作一顆顆美麗的水晶滴滴落在田野的胸口。
“憶楚，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田野像是死人一樣不停的重複著這句含糊不清的話語。
蘇憶楚靜靜的聽著裏麵發生的一切，同時她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曉曉的話語分明就是田野愛著自己而不是她，可是那晚她看到的一幕一幕到底又是怎麽回事？天啊，許哲剛才緊張的樣子，田野的咆哮，曉曉剛才欲言又止的樣子……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蘇憶楚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等等。”蘇憶楚冷靜了自己的思緒，“田野不過是我的一個工具，一個回到過去的工具，為什麽，為什麽他的一切讓我如此關心，不對，這是一種錯覺，不對不對，我這一輩子隻相信霸王一個人，隻愛霸王一個人，我到底是怎麽了。”蘇憶楚戰戰栗栗的回想著自己剛才的想法，突然一種恐懼湧上她的心頭。“我愛上了田野？”“不可能，怎麽會，我怎麽會愛上他？”
“嘎吱。”田野家的門聲響起，蘇憶楚趕緊躲了起來，她看見曉曉擦了擦淚水走了出來，關門，徑直走下了樓梯。
“我誤會田野了！”今晚的一切都在證明蘇憶楚當初看到的和實際上是不一樣的過程。她恍惚的站在角落裏發呆了一會，緩緩的走回了家門。
“和許哲的約會怎麽樣？”蘇教授深邃的瞳孔微微收縮。
“亞父，你有過愛情麽？”蘇憶楚避開了蘇教授的問題，而是反問到。
“愛情，嗬嗬，誰沒有過愛情。”蘇教授冷笑了一下，但是冷笑的同時卻能感受到一絲悲壯的情懷在裏麵。
“可以和我講講麽？”
“你想聽？”
“嗯。”
“霸王別姬，你和羽兒的愛情故事讓多少人傳唱，你們的愛情是那種大氣魄驚天動地的愛情，而老夫的愛情則是一段平靜如水的愛情。”說著蘇教授少有的點燃了一顆桌上的香煙。
“想不到亞父老謀深算，卻有著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蘇憶楚饒有興致的等待著蘇教授故事的主題。
“我的家鄉在一個寧靜的小山村，父親每日出山耕作，而母親則在家教我們讀書識字，在我的家鄉有一條美麗的小河，記得那時大人們常說這條河的名字叫做斷腸河，曾經的楚國戰亂不斷，丈夫被征兵打仗，多半戰死沙場，女人們常常跑到這裏哭泣死去的丈夫，斷腸河故此命名。少年時代，我經常陪同母親來到這條河上淘米洗衣，而河對岸卻常常傳來一段美妙的歌聲，那歌聲的甜美猶如樹林裏的百靈，好聽極了，那美妙的歌聲至今在我的腦海裏徘徊。每到黃昏，陪同母親去河邊的時候，那段美妙的歌聲就會傳來，那是我每天最最向往的事情了。有一天我瞞著母親偷偷的來到這裏，那段歌聲再次響起，我越發的好奇，便大聲的問道：對岸唱歌的姑娘，你叫什麽名字。等了好久都沒有人回應，我又接著問：姑娘的歌聲如此甜美，能否出麵讓在下一睹姑娘的芳容。這時她說話了，想一睹本姑娘的芳容就遊到河對岸來，到時你自會看到。”
“那亞父遊到對岸了麽？”蘇憶楚被蘇教授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了進去。
“當然，自幼在河邊長大，水性當然不是問題，我大聲喊道，姑娘莫要食言，我這就過去。說完，我脫下了外衣飛快的遊到了河對岸。”
“見到姑娘了麽？”
“嗯，還記得那時，她羞答答的從樹叢中走出來，那動人的美麗，是我見過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了。他看到我濕漉漉的還沒有穿著上衣，臉蛋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我問她為何每日黃昏再次唱歌，她扭過頭去說到，因為想讓你聽到我的歌，因為想讓你有一天能夠來到河對岸看看我。就這樣，再無過多的言語，我們緊緊的抱在了一起。”蘇教授說罷，又點燃了一支煙。
“亞父，好美的故事啊，那後來呢？”蘇憶楚被蘇教授這段動人的美麗感動的熱淚盈眶。
“每日陪母親洗衣淘米後，我都會遊到河的對岸，去與這姑娘相會，我們一起唱歌，一起傾訴著思念，我知道她是漁民的女兒，每天她都會為我煲好鮮美的魚湯，安靜的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她為我縫補衣裳，為我梳理頭發，我們多半沒有言語，就這樣，她安靜的躺在我的懷抱裏，一起看著夕陽落山。”
“那後來呢，亞父的母親有沒有去那姑娘家提親？”蘇憶楚好奇的問道。
“後來，楚國滅亡，秦兵在這裏燒殺掠搶，我親眼看到兩個秦兵把她推上了馬車，卻無力反抗，從此也就再沒有她的音訊。我隨項羽的叔父項梁躲到山上，從此我們苦讀詩書，走上了反秦的道路。”
“亞父一生無妻，是不是也和這個女孩有關係。”
“沒錯，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我還會見到她，聽她那美麗的歌聲。”說著，蘇教授老淚縱橫在深邃的皺紋上。
“亞父，你的故事真的讓我很感動。”蘇憶楚也留下了淚水。
“是啊，我的故事雖沒有你那樣的驚天動地，但是，這段平靜如水的感情，也是老夫一生都難忘的事情。”
“亞父，我覺得你的故事比我和霸王的故事更讓人心酸，這種平凡而又偉大的愛情才是我們凡人最感動的愛情。就像我和田野……”蘇憶楚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衝動，瘋狂的衝到樓下，瘋狂的敲打著田野額房門。
“田野，是我啊，是我啊，我是蘇憶楚，開開門，我是憶楚啊。”
房門裏毫無聲音，任憑蘇憶楚瘋狂的敲打，裏麵一顆碎了心的男人早已沉浸在了酒精麻醉的世界中，屋子裏的田野安詳的睡著，臉上還有未拭去的淚痕。夜，那樣的安靜，心，緩緩的沉澱。蘇憶楚有些失望的緩緩的回到家中，帶著無盡的熱情和愛戀。皎潔的月光灑在空蕩的樓道裏，明日的太陽是否色彩斑斕，而這段愛戀是否會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呢？
沉醉的夜晚，複雜的思緒都在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