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271.凜夜(完)
“單挑？”
羅慢的話音一落，除了莫劍明顯一怔外，其餘還活著的諸人也都吃驚的望向他。
到此為止，莫劍展示的實力無疑是可怕的。
縱然數十名年輕一輩的武林高手合力也被其殺的七進七出，似乎完全沒有造成一點傷害。
如此結果，隻有兩個可能。
一，自己太弱；二，對方太強。
他們從未覺得自己會是弱者，因此原因隻可能是後一種——莫劍太過於強大。
但現在，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混元霹靂手”竟說要與之單挑？
即使說到了現在，大多數人都隱隱意識到了此人不一般，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們類似“莫劍絕逼比羅慢厲害，還厲害的多，這不是自不量力嗎？”這種想法。
當然，以上這些，羅慢是不知道的，或者說，即使他猜到了也不在乎。
“怎麽樣？看你沉默不語的樣子，莫不是不敢了？”羅慢看著莫劍，口中“嘖嘖”言道。
他的話一聽便是在挑釁，莫劍乃是老江湖了，此時冷然而望，看起來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不知你可曾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羅慢問道。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伎倆都毫無作用。”莫劍言道。
“哦？這句話倒是很有見地，難道是莫莊主你自創的？”羅慢笑了笑，叼起了一根煙。
莫劍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此時道：“你們一起上我尚且不怕，更別說如你這樣乳臭未幹的小鬼……”
羅慢點燃了香煙，打斷了對方的話：“廢話真多啊你……在說這些反派臨死前的台詞前，我問一句，所以……你準備好受死了嗎？”
羅慢的話終於是激怒了莫劍，不知為何，每次羅慢開口說話，便總會引起他的某些較為負麵的情緒。
而如他這般人老成精的老江湖，這種情況是相當少見的。
於是，他隻能把原因歸結為“對方十分該死”這個結論。
嚶嚶嚶——
但聽，他手中之劍忽的響起一聲聲清脆的低吟。
同時，其衣衫竟無風而動，花白的散發也是隨之飄舞！
宛若一股強烈的旋風正包圍著莫劍。
“這是……內氣外放？！”
“他的內力竟強到如此地步？”
羅慢身後，頓時響起了幾聲驚恐的呼聲。
風越吹越大，羅慢嘴上叼著的煙也被風吹的極速燃燒起來，看起來甚是顯眼。
不過，他並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立而望，就像一顆寒風中的鬆柏。
再看莫劍，他的腳下一圈圈漣漪般的白色氣流已經不斷擴散而開，任誰看去，心裏都會冒出一個念頭：看來……對方要用真本事了。
霎時間，所有人都是屏息凝神，即使沒有露出恐懼神色的，也是凝重非常。
颯——
某一刻，莫劍的身形一展，瞬間，他便如爆炸般的衝出，如雷似電，快若疾風！
在他人的眼中，莫劍就像是化作的一條白色的絲綢長帶，無數殘影在空氣中留下駭人的景象，其中劍氣勃發，宛能撕神裂鬼，可怖至極！
即使是昆侖八聖的其他幾人也被莫劍的這一招驚的駭然失色！
他們此時此刻方感受到對方真實的實力。
砰砰砰——
轟！
莫劍的招數並沒有給任何人太多的思考、反應時間。
他在所有人的視網膜上留下驚天一幕後，此地便接連響起了數聲爆響！
羅慢原本所站之地，本也是較為平坦的，隻不過現在卻竟是在洶湧的外力下沙石崩裂，氣流激蕩之下煙塵四起，就像是這裏被投下了一顆炸彈。
“臥槽……”鄒夢球目瞪口呆的望著此幕，直接被驚的呆若木雞。
其他幾個人也都相差無幾，皆是滿臉震驚。
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都不禁生出類似的念頭：羅慢不會是死了吧？
唯有和小鄒站在一起的莊淺風眼中微芒閃動間露出了有些驚異的表情來。
少頃，煙塵若下，露出了兩個人影。
與眾人想象裏的羅慢已經被這一劍砍死不同，此時的兩人，相隔數米，正對立而望。
羅慢腰間的九幽劍也已出鞘，這會兒提在身側，烏黑的劍身即使是月光照上去也是絲毫不會反射半點光芒。
“呸。”
他將燃盡的煙頭吐在地上，用左手又點上了一支，這才將平淡的眸子再次望向對麵，並道出四字：
“不過如此。”
“剛才那是什麽？”莫劍麵無表情。
“劍法。”羅慢道。
“我從未見過如此劍法。”
“現在你見到了。”
莫劍沉默了，似乎他也是沒想到，原來對方也是個劍客，還創出了如此精妙的劍法。
剛才在兩人交鋒時，自己雖欲憑借深厚的內力與速度以摧枯拉朽之勢瞬殺對手，然……對方卻在一瞬間連出了三劍……
這三劍，已經不能用勢大力沉來形容了，其上蘊含著的力量若不是他以內氣盡力抵禦，怕不是已經吃了一個不小的虧了。
而最可怕的是，他竟然看不出那三劍的虛實……
羅慢斬出三劍，則必有先後，而憑借瞬時的先後，他也能找出破綻從而反擊。
但，當時的情況卻是，在他眼中，那三劍竟然是同時出的，而且後發先至，比他還快出一分來。
如此一來，即使他想躲避也變成了不可能的一件事。
“怕了吧？”羅慢冷笑，“那麽再給你看點兒有趣的東西吧。”
還未等莫劍做出什麽反應，羅慢已經舉起黑劍，在手中轉了轉。
瞬間，黑色的雷電就像一根根蜿蜒的枯枝般在劍身上跳躍，它們出現的甚是突兀，僅是眨眼之間就包裹住了整個劍刃。
同時，黑暗漸漸將四周渲染，就像是虛幻的煙渺飄蕩，邪風帶著低語、血月的光芒在此時也是黯然失色。
而站在那霧氣、雷電中心的羅慢，此時身形仿佛被化為實質的黑暗包裹著，整個人邪意無比，光是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是不寒而栗。
莫劍霎時就被震住了，以他的見識來說，眼前的這一幕已經足夠讓他震撼了的，不過，他很快便想到了什麽，他瞪大了雙目，開口道：
“難道……這就是……”
“沒～錯！”陰影中傳來羅慢的聲音，“這就是九幽劍的力量。”頓了頓，他又道：“你雖然武功還不錯，可惜……還是不夠看的啊！”
言至此處，羅慢抖劍便上，閃著黑色雷電的九幽劍無愧其神器之名，此刻如一條咆哮的雷龍，無數的雷光中鋒芒畢露、殺意沸騰。
莫劍咬牙欲碎，眼前的這一切都化作了他心中深深的痛，原本這屬於他的力量，此時卻是握在他的敵人手上！
他舉劍疾擋，內力已經毫無保留的使出，招招都是十成十的功力。
其體表之上盡是“衛氣”凝聚。
所謂衛氣，每個人都有，原是表示防禦外邪之用，但修煉到了莫劍這個境界，在內力催動之下，這包裹著他的氣便成了一種強大的護盾，也正是因此，他還能在劍招與黑雷之中苦苦支撐。
“燕返！”
隻聽羅慢一聲爆喝，那閃著黑雷的長劍頓時便以一化三，如同濤濤巨浪，倏然而去。
莫劍卻是一改之前張狂的模樣，這時就如在一隻在風雨裏飄搖的小船，即使想躲也是躲不掉。
因此，他隻能硬解此招。
劍如海，雷如浪，其勢仿若可劈山裂地，寒芒激蕩。
在命中的刹那，無數雷電盡歸於黑劍之中，隻見其上黑芒凝聚，就像是寸許之地放入了一整個黑海，深邃無比……
而那莫劍，此人手中的長劍登時如被巨濤拍上的木船一樣碎裂成了無數塊，劍鋒未到，他便被先行的氣浪一拍，吐血翻飛而去。
此人畢竟是個高手，麵對這必中的一招，他還是以其老道的經驗受到了幾乎是最少的傷害。
但饒是如此，這對他來說，也是一下重創。
“好耶！”
鄒夢球高呼出聲。
這場麵急轉，他們這些圍觀群眾自然也是一驚再驚，這會兒看到莫劍被羅慢一劍劈飛，不禁喜出望外歡天喜地叫了起來。
至於其他幾人，還不如他，這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像宕機了一般。
“啊……好累啊……”
劈完一劍的羅慢，這時手顫抖著從口袋中拿出了煙盒，用嘴十分費力的叼上了一根。
“差點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試了好幾次才把打火機點著，這會兒滿臉的疲憊，站在原地一邊抽著煙，一邊牢牢的看著被擊飛到了遠處的莫劍。
“早知道不用這新得的技能了……結果竟然整成這樣……”羅慢心中默默的思考著，“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用的話也不行，現在就得看……”
在他想到這裏的時候，莫劍已從地麵上爬了起來。
此刻的他，狼狽不堪，不僅胸口出留下了一道巨大且焦黑的豁口，同時渾身破爛無比，手裏的劍也隻剩下個劍柄了。
但不管怎麽說，羅慢已經是完全失去了一戰之力……此刻連抬手都費勁，而莫劍呢，雖然看著挺慘，但是離撲街似乎還有一點距離。
“看來剛才那一招已經完全耗盡了你的內力了吧？”
莫劍看到圍繞著羅慢的異像此刻都是消失了，此時試探道。
他現在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剛才羅慢的那一劍差一點就殺了他，當然，雖然沒死但也是重傷了，因此他的心態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江湖人該有的警惕又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哼……被你看出來了嗎？”沒想到的是，羅慢竟然就直接承認了，他道：“沒錯，剛才是我最後一擊了，現在的我，連走路都困難。”
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用一張頹廢、慵懶的臉說出了這番話。
莫劍沉默了。
現在他明白了，麵對羅慢這樣的對手，他的話該不該相信，或者應該相信哪一句，這都是無跡可尋的。
比如說現在，他就不清楚自己該不該立馬過去斬殺之。
他即使失去了武器，但是麵對一個內力耗盡的對手，他還是有自信可以輕易殺死的。
但……萬一對方是裝的呢？
誰知道其中隱藏著什麽樣的陷阱？
正當他站在原地陷入到了自己的腦補之中無法自拔之時。
“切，不上當嗎？”羅慢喃喃了一句，“那麽，單挑結束了，我隻能讓那巴它們……”
他說著就去摸衣兜裏的黑暗魂晶。
很明顯，羅慢是準備叫出熊貓那巴、啾太郎之類的小弟去解決掉莫劍。
然……
嗡嗡嗡——
劍鳴響起。
羅慢手中的九幽劍忽的劇烈抖動起來，它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抖動的同時發出一聲聲奇音。
“這……”
羅慢還未反應過來，卻見下一刻九幽乍動，脫手而出，如一道驚雷般飛向了岩壁旁的莫劍。
黑芒破虛、狂肆邪性，就像一頭嗜血的魔鬼！
撲哧——
看到這幕還呆愣在原地的莫劍頓時就被黑劍透體而過，血液從心口處灌流，把黑劍染成了紅色，卻又在短短數息後消失不見，就像是真的被魔鬼所食了一般。
“若……若得此劍……我……”莫劍緩緩伸手握住劍柄，口中還有鮮血湧出，“必可……成就……天下第一。”
“沒錯。”羅慢步履蹣跚的緩緩走近，看起來的確也是一副耗盡體力的樣子，“如果你拿了這劍，確實可以說是無敵，不過……”他邪惡的笑了起來，“現在……它是我的了。”
“你……”
莫劍用他此生最後的力氣狠狠的瞪著，接著，生氣消逝，莫劍的頭頹然垂下，其尚顯猙獰的麵目上，生機完全消失。
也不知，此人在死之前還在想著什麽。
“嗯……終於死了嗎……”
羅慢很快都聽到了遊戲的提示聲音響起在耳邊，此時呼出一口煙，把我握在了劍柄上。
剛才他依靠【恢複煙盒】的能力這才恢複了一點力氣，走到了這裏，不過，這劍釘在了岩壁上，看起來就不是這麽容易拔下來的了。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他隻是隨手一拔，那劍便被其抽了出來。
啪——
莫劍的屍體失去了支撐，摔倒在地。
羅慢愣愣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劍，還是搖了搖頭，塞回了鞘中。
轉過身，人們正朝著他走來，他們在叫喊著什麽，羅慢卻是無力去聽了。
眼前一黑，一切都沉寂了下去。
在他閉上眼睛前的最後一幕，他看到了頭頂那血紅色的月亮。
還是如此邪異、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