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270.凜夜(上)
“莫莊主，莫非你真的想與天下武林為敵？”林炳城麵色嚴峻異常，緊盯著莫劍，還在言語上做著最後的努力，微微一頓，他沉聲再道：“即使有了神劍，你真的以為自己鬥得過嗎？”
“當年，魔道至尊獨尊門以一己之力對抗一整個中原武林，即使在十年前還可令人聞之色變，江湖之上的門派見之無不望風而逃，若不是天意難違……獨尊門中出了幾個叛徒……”莫劍緩緩走近，一雙眸子平靜無比，“你們以為江湖還會是現在這樣嗎？”
“獨尊門？”林炳城一驚，“你……”
“夏少俠、羅少俠……”這時莫劍卻是轉頭看向了羅慢的方向言道：“哦……還有白樺白少俠，這些往事，你們的長輩不應該沒有和你們提起過吧？”
“往事？”
羅慢愣了愣，他哪知道什麽往事啊……
結果轉眼一看，隻見夏悠遠與白樺都帶著一臉的凝重，同時表情看起來像是在深深的思考著。
一息後，夏悠遠長長呼出一口氣，抱拳道：“莫莊主，雖然不知你與獨尊門有何淵源，然往事已矣，希望你不要再過多糾結，放下屠刀，立……”
“哈哈哈哈……”聽言，莫劍卻是用狂笑打斷了他的話，“夏悠遠，你真是和你的父親夏逸一模一樣，都是如此的令人討厭。”
言至此處，他已目光一凜，頓時身形化作流星，一把長劍狂龍一般破空而來。
“來的好！”夏悠遠的雙刀瞬時出鞘，此時直迎而上。
他穿過散亂的人群，兩把長刀劃過一個奇異的弧度，刀鋒疾璿而出——
鏗鏘——
刀與劍碰撞，頓時氣勁擴散，灰塵化作水波般的漣漪往外擠壓，轉瞬間又歸於平靜。
“斷水？”莫劍的眸子平靜依舊，讓人全然看不出他的深淺，“看來夏逸的招數你已經學了七八成了，可惜……”
話音未落，招數已變。
莫劍的劍忽然變得輕若無物，頓時夏悠遠所持雙刀上勁力全消，竟如真的劈入了水裏一般。
同時，劍鋒劃過一道極速的白芒，竟已在一瞬間從側麵斜斬而來。
夏悠遠心中大驚，生死一瞬間他腳下輕旋，側身而立，其身形便如一麵隨風搖擺的旗幟般輕柔。
同時，他的兩把長刀之勢刹那間變換了無數角度，配合那古怪的身法，左刀已然偏轉了那劍的角度，右刀則由下而上，直取對方小腹。
夏悠遠用的乃是家傳刀法，天工。此刀法詭譎多變，集世間刀法精華於一體，又經過他多年實戰打磨，可以說，即使任何一個一流高手，麵對此等劍招也難有應對之法。
然……莫劍卻是並非常人。
他的劍，很快，但卻又輕若鴻毛，以至於即使你以兵器格擋，對方卻仍後勁綿綿，就如一汪潭水。
至柔，卻也至剛。
再看其表情，竟就如戲耍一般，甚至在這他人眼中的生死刹那，他還微微露出一絲有趣的神情。
因此，夏悠遠的這一刀空了。
莫劍的身形如水，不光隨意間避過對方這詭異一刀，同時手中長劍劃圓，同樣朝著夏悠遠的腹部挑去。
此招，避無可避。
即使是小夏本人，也可以預見下一秒，自己將會血濺當場。
不過……意外還是發生了。
隻聽“砰”的一聲，接著便是“叮”的脆鳴。
莫劍的那把平平無奇的長劍，已是多了一個凹陷的彈孔。
不遠處，羅慢收回手槍，吹著槍口上並不存在的煙霧，口中道：“果然打不死你嗎……”
“你……”
莫劍緊緊盯著羅慢，口中還想說些什麽，然而，後者卻是仿佛瘋了，抬手又是一番連射。
頓時，洞穴之中槍聲大作，回聲不斷……
“這是什麽？”
“發生甚麽事了？！”
這一變故，又讓在場觀戰的武林人士瞠目結舌了一番。
洞中昏暗，其實還真沒幾個能看得清楚羅慢在做什麽的，最多也就看到他手中的“家夥”噴出火光之類的。
當然，在看到莫劍反應之後，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也就慢慢明白過來了。
哦……這應該是暗器之類的玩意兒。
夏悠遠乘此機會退了回來，他是知道有手槍這等暗器的存在的，所以他此刻才更加的吃驚。
手槍這種射出的暗器，已經不是人眼能夠看到的了，但莫劍卻是在每每槍響後左右移動，看似驚險，但卻都是在間不容發之時避過了子彈。
“哢哢——”
“靠！沒子彈了。”羅慢低聲道了一句，接著也不去換上彈匣，隻是將槍放好，然後喃喃道：“這家夥竟然連子彈都能躲？難道，他是根據我扣扳機的動作做出閃避？還是說……我槍法太歪了……嗯……算了，既然是武俠世界，用手槍解決什麽的，想想就不太可能。”
“啊……”他一時竟站在原地沉思了起來。
“羅少俠，這就是你的手段了嗎？”不得不說，莫劍很有禮貌，而且，他也很從容，“不得不說，你很不錯，可惜，對我沒有用。”
“你也不差。”羅慢十分不要臉的回道，接著，他立馬又做出了一個出乎在場大多數人意料的一個行為。
隻見他表演變臉似的，說完這句就又從身後掏出了另外一把手槍，並且還來露出了一臉邪惡的笑容。
“還來嗎……我可……”莫劍不屑的笑道。
隻可惜，顯然他太低估羅慢了，或者說他已經陷入了某種邏輯慣性之中。
因為，羅慢這次並沒有對他開槍。
砰——砰——
槍聲再次響起。
這次，悶聲帶著血花飛濺，一具身體抽搐著倒在地上，不用多看就知道是活不了了。
此人一身白衣已經被不斷流淌的鮮血浸為紅色，那張原本冷酷無情的高手臉也是已經寫滿了愕然。
沒錯，就是剛才那個斬殺了萬劍幫弟子的白衣人。
“你們以為站在旁邊不吭聲我就不會拿你們開刀了？哼……笑話！”羅慢陰險對麵麵目上充斥著不屑。
頓時，那幾名還站在原地的白衣人都是遍體發寒。
剛才他們看著莫劍閃避子彈還不覺得有什麽，結果現在發現，剛聽到聲音人就已經死了，這還玩個毛？
對方若是用這個招數對自己來一下，還哪能活？
當然，其實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剛才被打死的白衣人也就是離羅慢比較近了一點，所以他才能精確秒殺之，其他幾個但凡站的遠一點，以他的槍法，還真不一定打得著。
最美不過夕陽紅，嚇人什麽的一下也就夠了。
接著，他自然就不再開槍了，而是大喝了一聲：“諸位同道！你們都看到了吧，隱劍山莊狼子野心，竟想碘伏這整個武林，真可謂人人得而誅之。”頓了頓，他臉現正義凜然之色，洪亮之聲傳遍整個山洞，“對付邪魔外道，咱們不用跟他們講什麽道義！大家夥一起上，等到這幫賊子內力耗盡，必然隻有死路一條！”
“好一個混元霹靂手。”莫劍持劍站立，心中默然想著。
而其餘武林人士，則紛紛渾身一震，皆是覺得羅慢的話大有道理。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這就不多說了。
關鍵點，其實正是諸人此時的處境。
在場之人，武功皆是不弱，同樣的，他們也絕不是什麽蠢蛋。
現在這個情況，怎麽做還是勝率最高的，他們當然知道。
再說了，剛才夏悠遠在和莫劍搏鬥的那幾秒間，其實他們也都討論了一番的。
比如說：
“啊！夏悠遠竟是夏大俠之子？！”
“啊！莫劍竟然是獨尊門餘孽？！”
前者的意義在於，攀上夏悠遠就等於攀上了一條粗壯的大腿。
後者呢……殺了獨尊門餘孽就是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啊！
如此一番分析，再加上羅慢話語間的引導，那特麽就是一句話——大家一擁而上，幹死boss，脫離險境的同時戰利品平分。
“上！”
“殺了他們！”
“莫劍老賊，捺命來！”
頓時，在喧嘩鼓噪聲中，眾人皆是兵器出鞘，殺向了莫劍等人。
“哼。”
莫劍冷笑一聲，臉上毫無懼色，身形化作一條狂龍般一迎而上。
一場亂鬥，霎時間便開始了。
而在此時，離戰團不遠不近的邊緣處，羅慢正和夏悠遠聊著天。
夏悠遠剛才看著貌似與莫劍有來有回，最後還極限逃生，實際上也是被對方的內勁震的不輕，這會兒叼著根煙在調整著呼吸。
“話說，夏兄，剛才莫劍說的我們三人、獨尊門、叛徒什麽的到底是怎麽回事？”羅慢當然是沒有參與圍攻莫劍的行列的，此刻閑聊似的問道。
“哦，原來袁叔沒跟你們說過啊……這要從十年前說起了……”
接著，夏悠遠便說出了一個當年的故事。
白樺的師父作為一個獨尊門派遣在六扇門的臥底這事兒，前文也提過了，這會兒是通過夏悠遠口述說了一遍，並且還多了一個信息。
“雙絕”乃是獨尊門門主，戲世雄的女兒戲小幽的手下。
這原本也沒什麽，然……當時夏悠遠之父夏逸以及現在的凜風夜樓樓主袁潤方，也是加入了戲小幽的麾下……
至於緣由，這裏用一句話概括：小人傷英雄、美女救英雄。
當時夏逸作為“江湖敗類”被正道追殺，幾乎窮途末路，結果卻被魔教妖女戲小幽所救，並和袁潤方一起加入了獨尊門。
再然後……夏逸將戲小幽拐走，並與一幫兄弟(比如雙絕、袁潤方)推翻了獨尊門……
當然，江湖之事，一言兩語並說不清楚，總之事情大概就是這麽個事情。
因此，莫劍這個一聽就是和獨尊門大有淵源的家夥，把情緒發泄到這三個小輩身上，再罵罵他們長輩是叛徒什麽的，也是非常正常的。
說到這裏，羅慢在佩服夏大俠的同時不禁心想：話說這背景故事跟他有個毛關係啊，自己一行人到最後竟然在解決上一輩人的積怨，也怪不得剛進遊戲就遇到夏悠遠了。
“那這個莫劍是受刺激了？所以想幹脆變成天下第一，然後將當年的仇敵殺光嗎？”鄒夢球若有所思的猜測道。
“多半是這樣了吧。”羅慢接話道：“隻不過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我們這些“仇敵的後輩”會再一次的阻止對方的陰謀。”
“你這麽立flag真的好嗎？”沙舟在一旁吐槽道：“我看這些個“高手”已經撐不太住了啊……”
他說著指了指戰團處，隻見那邊已經殺的血流成河。
除了莫劍外的幾個白衣人都是已經領了盒飯，而除此之外，也已有不少武林人士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而其他諸人即使是聯手對敵也是已經搖搖欲墜，不少人也已經掛彩了。
這場麵很直白的說明了三個字——打不過。
不管怎麽說，在場之人都隻是年輕一輩的高手，就連夏悠遠都與莫劍相差甚遠，那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但……有一點是不能忽略的，玩家，即是這場戰鬥的變數。
某一刻。
瑟瑟風動，兩道黑影一前一後朝著莫劍而去。
此時的莫劍，須發皆張、狀若瘋魔，已全然沒有之前溫文爾雅的樣子，在他的身上能感受到的僅是嗜血的殺意。
正在諸人敗退，瘋魔張狂之時，那兩道黑影卻是義無反顧，如同撲火的飛蛾。
莫劍邪然一笑，全然不顧身後，對著眼前來著舉劍便刺。
然而，這一劍卻像是刺穿了一團泡沫，一刺便破，正在他微微發愣時……
“喵！”
聲若虎嘯，鋒銳之氣應聲而綻，其身後的黑影露出身形，正是一隻橘色貓咪。
此貓一雙利爪似能劃破空氣，帶著勁風而至。
莫劍表情冷漠，回身對敵，然而，正當其剛剛轉身之際，那剛才被刺破的黑影處卻是現出了齊繪藍的身形，她手持一把短小利刃，挺身直刺。
這下，儼然便是一副人與獸配合無間的刺殺。
莫劍此刻的心情無疑是驚疑的，不管是貓還是人，都讓他有一種無法理解的感覺。
而且她們之間的配合確實可怕，縱然是他，也隻能暫避鋒芒。
忽見莫劍身形倏然一變，化作層層殘影，形若鬼魅般朝著側方避去。
但在這一方，同樣有一人正等著他。
傅思緣手持一刀一劍，她猛一提息，腳下微踮之下已如旋風般飛起；劍如龍，刀如虎，此刻龍虎齊嘯，威勢無兩。
莫劍已是麵沉如水，此刻出現的兩人一貓帶給他的壓力竟然比之剛才的數十人合圍更加可怕，但他畢竟是莫劍。
長劍一掃，帶起陣陣狂嵐，此刻莫劍內氣勃發，劍鋒之上模糊一片，仿佛帶著無邊劍氣，傅思緣的日月輝映頓時便被強破而出，身形倒飛的同時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這時候橘貓和齊繪藍再想追擊也是來不及了，莫劍已是移出數丈之外，冷笑著看著她們。
……
“羅、夏二位少俠，你們不上嗎？”莫劍忽然看向一邊道：“難不成你們隻會躲在女人身後不成？”
此刻，還活著的武林人士還有一戰之力的也已經沒有幾人了，而且，在近距離感受過莫劍實力的他們，還敢不敢出手也是一個問題。
傅思緣被夏悠遠救下，此刻一邊照看其傷勢一邊警惕著莫劍，倒是並沒有被他的言語所激。
不過羅慢就不同了，隻見他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服，然後徑直便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到現在我基本已經看清楚你的實力了，這麽說吧，你不是我的對手。”羅慢一邊說一邊拔出了腰間的黑劍，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自信還是欠揍。
“就憑你？”莫劍已經失去了和眼前小子廢話的心情。
“對，就憑我，不如我們……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