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芳辰尚縈鴻門宴
“怎麽沒有！”翎羽笑得燦爛，“原來翁主自己都忘了啊，不過奴婢可是清楚的記得呢！等到翁主生辰那日，奴婢定要好好為翁主辦一辦。”
我輕輕一笑，問：“在這種地方，你能怎麽辦？”
翎羽隻是稍稍的一個愣神，隨後笑道：“有何不可？奴婢去找清悠，向她要幾瓶酒，我們再自己要幾個好菜，不就成了？”
嗬，我還真是第一次來過這樣的生辰呢！不過轉念一想，也未嚐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啊。能和翎羽一起好好說些話，再喝上一點小酒，聽上去挺開心的。
於是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生辰之日很快就到了，翎羽翻來翻去，才找到了這樣一件帶著喜慶的紅的衣裳。隻是看上去有些破舊，翎羽為此很是不悅。
倒是我很看得開：“能在這兒過一個好一點的生辰已經萬幸了，我們又何必糾結在一件衣服的好壞上呢？再說今日又是這麽好的日子，為了一件衣服鬧得不開心，且不是不值當！”
翎羽聽我這樣說，高興道：“我原以為翁主會不開心，隻要翁主能看得開就是最好的了。”
我笑著說：“好了，今天我們誰都不去理，就過我們的好日子，你說好不好？”
她重重的點頭：“嗯！那奴婢這就去找清悠姑娘要酒去！”
“找清悠做什麽？本宮來了，你們怕是不用找她了吧！”
一聽這個聲音，我頓時就感覺到大事不好，急忙回頭。千算萬算都算不到，怎麽今日鄧婕妤會過來？並且，為何沒有一個人告訴我一聲呢？
“參見鄧婕妤。”
“本宮瞧你們這兒很是熱鬧啊！又是紅衣裳又是要擺酒，這生辰過得比皇後娘娘的還要開心了！”說罷她俯下身，纖指劃過我的麵容，柔聲道，“好姐姐你過生辰，怎麽也不交個人來告訴本宮一聲呢？還是本宮有心，始終都惦記著姐姐，所以才能趕上這個好日子呢！”
我低頭，輕聲說道：“嬌兒如今不過就是一介草民，又怎敢勞駕鄧婕妤光臨呢？鄧婕妤遠道前來，民女未曾遠迎，還望婕妤恕罪才是。”
“無妨。本宮這次過來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直了直身，看著翎羽厲聲道，“去告訴她們，就說今天是陳氏的生辰，就她們好好做幾個好菜。凡是能用到的好東西全部都要齊全了。若是菜做不好吃，可別怪本宮下手無情呢！”
“是！”翎羽急急要出去，卻又被鄧婕妤叫住了，“急什麽？叫她們慢些做，離晚膳的時候還早著呢。”
聽到這話翎羽不解了：“婕妤的意思是……”
鄧婕妤突然巧笑一聲，道：“都是本宮心急，沒和姐姐說清楚。今日是姐姐的生辰，那頓飯定是要做得極好才是。本宮擔心那些下人慌裏慌張沒個準頭，所以今日這頓飯，便等到晚上再吃就是了。姐姐可千萬要體諒本宮的一片好心呢！”
我冷笑，不過就是變著法子的對付我罷了。好不容易等到我生辰之日，她正好狠狠的羞辱我一頓，隨便再罰了我一頓午膳。
隻恨我自己不得出頭之日，若我有，我定要講這個女人碎屍萬段！
我盼老天能有眼，早日天災人禍都降臨到這個女人身上，我不為自己出口氣，而是要為晞盈報仇！
在我已是餓得快要頭昏眼花之際，她正坐在上座品嚐著宮女送來的糕點。為此，她還特意解釋說：“姐姐還是忍一忍的好，若不是因為這糕點裏有梨子，本宮早就請姐姐過來一起嚐嚐了。今日是姐姐的生辰，姐姐又怎能吃梨子呢？聽起來多不吉利，姐姐說是不是？”
我無力的垂下頭，應答道：“鄧婕妤的苦心，嬌兒自己懂得的。”
鄧婕妤滿意的一笑，起身言：“姐姐好生在裏麵歇著，本宮去瞧瞧那些下人可做好了。姐姐你可不曉得，那些下人最會偷懶了。本宮若不在旁盯著，保不準一個二個的都丟了事情跑去自己玩去了呢！”
她也不聽我的回答，哼著小曲就出去了。
她一走，翎羽就快步跑到我身邊，擔慮的問：“翁主，奴婢怎麽想都覺得鄧婕妤此番過來沒有好意！”
我一個冷笑浮在嘴角邊：“你也不想想她是什麽樣的人，她又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好心腸過來慶賀我的生辰呢。”
翎羽突然就變了臉色：“翁主，你說鄧婕妤會不會在菜裏放什麽毒，想要毒死我們啊？”
我想了想，還是搖頭：“不會。鄧婕妤就是再膽大，也是萬萬不敢對我們下手的！畢竟，她心裏始終都是擔心皇上會責怪下來。你想，要是她想害我們，又何必要等到今日呢！”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翁主，還是小心些為妙！”
夜幕將至，鄧婕妤才緩緩而來，隨後是一個又一個宮人端著各式各樣的菜上來。
一個細微的動作並未逃離我的眼簾，我清楚看見，鄧婕妤和兮裳對視一笑。這兩個人的笑，怕是不會這麽簡單吧！
“姐姐你看，做得可是就和姐姐曾經在甘泉宮中時的一模一樣？”鄧婕妤笑著問。
我瞧著一眼，點頭稱讚道：“果真一模一樣，鄧婕妤真是有心了。”
“既然姐姐看著好，那就快點嚐一口吧！”
鄧婕妤“盛情”的邀請，我拒絕不得。雖然菜裏可能並沒有什麽能置人於死地的毒藥，但這裏麵也絕對不會是這麽簡單。
我方欲開口說些什麽，翎羽就端起碗，朝鄧婕妤笑道：“婕妤有所不知，在甘泉宮的時候，這些飯菜翁主都不怎麽愛吃，所以大多都賞給了奴婢和如月。這不，奴婢今日一見這些，嘴癮就又起來了。還希望翁主和鄧婕妤不要介意，奴婢就先吃了。”
我呼喊一聲，翎羽卻再也不聽，執意嚐了一口。
我在心裏歎氣：傻翎羽，她就算是下了藥，也不可能短短幾秒鍾之內就發作啊。如此一來，不僅我要被鄧婕妤害，就連你也會被害。真是失策啊。
“翎羽姑娘嚐著覺得如何？”鄧婕妤毫不驚慌，直視著翎羽詢問著。
翎羽心思單純，又繼續嚐了幾口其它的菜。直到她將各種菜都嚐了一遍，她覺得不放心的甚至還多吃了幾口，她才有些肯定的說：“味道就和以前毫無二致！不過這些東西奴婢更喜歡，所以還是由奴婢多吃點吧。”
“翎羽姑娘慢著。”鄧婕妤阻止道，“姐姐不喜把這些東西給了翎羽姑娘，本宮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今日怎麽說也是姐姐的生辰，姐姐好歹要給本宮些麵子，嚐一口也好啊，姐姐說是不是？”
滿滿一整桌的飯菜的確衝擊著我的味覺，但我是可以忍的。
慢性毒藥一詞在我腦海裏閃現，鄧婕妤下手，又怎會輕了？
長門宮數月時間，不是為了翎羽的話，實言，我是過膩了。
若就這樣死了，並且還是和翎羽一起，我應該是沒什麽在乎的。
眼前這個看似的選擇實則注定了隻會有一個可選，我走到飯桌前，凝視著這可謂是美味佳肴的飯菜，我笑得如花燦爛：“自然，鄧婕妤用心做的，我且有不嚐的道理？”
“姐姐說話本宮就是喜歡聽。好了，姐姐也別說這些了，快嚐一口吧！”
翎羽仍舊是不放心的小聲喚了聲：“翁主……”
我衝她微微一笑，好讓她寬心。
我也不曉得自己吃的是什麽，總之放入口中是無味的。許是我無心品嚐的緣故，鄧婕妤問：“姐姐，你吃著滋味可好？”
翎羽搶著替我回答道：“奴婢知道翁主定是不會介意的，奴婢都吃了好了。”
鄧婕妤見這一幕，“噗哧”一聲竟笑了：“若是不夠吃本宮叫人再說便是了，何必這樣掙來搶去，本宮見了都覺得不好呢。”
“不用了。”我淡淡一笑，“瞧這些就夠了，婕妤說呢？”
鄧婕妤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坐下後緩緩說道：“其實這菜好不好吃呢，不是瞧別的，而是瞧這裏麵都放了些什麽。有的東西放好了，菜就是寶。放不好，就不能是人吃的了。”
我耐下性子，想聽她說完後話。
“如此美味，本宮定是不能按照宮裏的作法去做了。”鄧婕妤此刻間的笑容是這般的嫵媚，“宮裏的作法，都是給人吃的。本宮做的，可是送人到一個好地方去的。”
我一手打下翎羽的碗筷，怒斥：“不許再吃！”
“姐姐何必發這樣大的火氣呢？早晚這些東西都是姐姐和翎羽姑娘的，早吃晚吃有什麽不同麽？”她挑了挑鬢間的絲發，微笑言，“不瞞姐姐，今日是姐姐的生辰，本宮可是聽來的呢！所以本宮想著，這樣大好的日子，本宮是萬萬不能不給姐姐送祝福啊。於是本宮來之前特意到太醫院拿了一樣寶貝，這可是本宮親自為姐姐準備的，姐姐不要辜負才好。”
我冷眸相對：“你是想要殺死我？”
“殺死？本宮倒是很想呢，隻可惜皇上久久不下旨，你說，你讓本宮如何是好呢？”
“那這是什麽？”翎羽緊蹙柳眉，不解的問。
鄧婕妤咳了兩聲，解釋道：“本宮不能直接殺死姐姐，可要是姐姐是病死的，皇上還能怪到本宮頭上了麽？”
“病死……”我喃喃道，“難道這是……”
“姐姐聰慧，自然會想到本宮是去了太醫院，要了些良藥給姐姐的。”鄧婕妤起身走到我麵前，一字一句道，“不過啊，這些東西一時半會兒是要不了姐姐的命的。姐姐一開始，會感覺自己全身都很是無力。過了幾年後，姐姐的身子就會徹底掏空，最後啊，姐姐就會因得病而死了。到那個時候，我會告訴皇上，說姐姐你是因為長年的憂鬱，才導致病死的。姐姐啊，若我就讓你這麽痛痛快快的死了，一來是這仇抱得一點都不痛快，二來本宮自己的性命都難保你！姐姐你說說看，這樣的好法子，是不是上上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