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悠然浮生夢初塵
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來，眼見的景象，久晨和病床變得模糊，亦雨那張仇恨的臉變得模糊，我仿佛置於天地旋轉之中，究竟，我是怎麽了？
“皇後娘娘，您又睡著了。”
聽到這個稱呼，我震驚，睜開雙眼後，我難以想象，自己竟然還在這個冰室。莫非，之前所發生的，重逢亦雨，恢複記憶，亦雨懷孕，淚別久晨，這些全部都是夢？
“我，我現在究竟在哪裏？”
巫師笑著跪在我麵前，解釋說：“皇後娘娘，您現在來的時候是哪裏，現在就還是哪裏啊。”
我轉眼看著他，問：“剛剛經曆的，都是夢麽？”
“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娘娘您可以想一想，人生，其實就是一場夢。若是說笑了，就如同娘娘。您來到這裏，經曆的一切，不也是一個夢麽？當您回去之後，仔細想一想，娘娘會發現，所有的一切，不過就是人內心深處的渴望，還有那些現實做不到看不到的事情，夢都會向你說明這一切的。”
我似乎有了些感悟：“那就好比，我現在是皇後，等到我不再是皇後的時候，回首看前塵才會發現，做皇後的這段日子，同樣就是夢一場，是這個道理麽？”
他笑著點頭：“娘娘冰雪聰明，正是如此。”
“有些東西，雖然是在夢裏麵經曆的，但總覺得就像是親身經曆過一樣，那般的深刻。”我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不過，本宮真的很感謝你給我的夢，讓我看到了許多，原本我沒有看到，沒有想到的事情。”
巫師笑言：“這些夢都不是我帶給娘娘的，隻不過就是娘娘所想，又沒有做到的事情罷了。娘娘無需感謝我，要謝，娘娘就謝您自己的心便是了。”
我笑而點頭，走到這扇門前，伸手還是有些猶豫了。兩次，曾經兩次我這般的打開這扇門，出去後所經曆的，竟然全是假象。
現在，我又可否有打開這扇門的勇氣呢？
“娘娘的夢境隻會讓娘娘看透一些事情的本質，既是這一次打開這扇門，看到的仍然是夢境，娘娘還有什麽好要去擔心的呢？”
似乎就是這樣，第一場夢讓我知道了，我若是盲目的複仇，下場會是怎樣的慘；第二場夢，不僅讓我恢複了記憶，更重要的是，在那場淚別中，我看到了自己是多麽多麽的愛劉徹。而在他心裏，他也是那樣的愛我。
就算夢裏有些讓我流淚，讓我難過的事情又能怎樣？畢竟，經曆的，才是最真實。
這一次開門，我看到的，是劉徹站在門外等我的急切表情。見我出來，他笑容立刻浮現，緊緊抱住了我，喃喃說道：“嬌兒，你終於出來了。”
我輕輕摸著他的臉龐，那場訣別的場景仍舊存在於我的心中，他對我所說的話，他的神情都還曆曆在目。前一秒鍾他就在我麵前離去，後一秒，他又笑盈盈的站在了我的麵前，這樣的變化，委實讓我有點接受不了。
我回抱著，欣喜自不用說：“這次是真的麽？現在我看到的，是夢還是現實？”
劉徹笑著一敲我的頭，笑言：“當然是真的了，你感受到疼了麽？”
雖然疼痛感並不是很重，可我還是清楚知道了，眼前就是事實。我欣喜至極，劉徹卻有些不願了：“嬌兒，你可要好好和朕說說，你都夢見什麽了？”
“我啊！”我故作淘氣的想了想，笑，“不告訴你！”
“怎麽進去了一次，出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呢？”他還有些疑惑呢，我暗想：那是當然，你是不知道，這兩場夢，讓我有了極大的變化呢！
“對了皇上，你在這裏站了多久啊？”
劉徹不以為然道：“不過就是不到一個時辰罷了。”
我大驚：“才不到一個時辰？”他在這裏站了一個時辰，而我在夢裏麽？足足都有一個月左右了吧。
“好了，嬌兒，我們說點正事。”他鬆開我，略帶嚴肅的問，“這個巫師到底有沒有幫你恢複記憶？你都想起來了麽？”
提到往事，我心中不免多了些惆悵，輕輕的點頭：“嗯，都想起來了。開心的，難忘的，傷心的，我都記起來了。”
他笑著為我揉揉發絲，道：“好了，放心，從此以後，朕都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然就這樣哭了下來。劉徹笑著拍著我的肩旁，溫情的安慰了一路。
回到甘泉宮，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如月。瞧她和記憶中的樣子絲毫未變的時候，我再按捺不住，跑上前緊緊的抱住她，哭道：“太好了，如月，你沒有事，我們都還好好活著，真是太好了。如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麽多麽的想念你？”
如月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發愣：“娘娘，您說什麽呢？您不是才出去了一個時辰麽？娘娘，您沒事吧？”
我激動的搖頭：“我沒事，隻要你們都沒事就好了。”
“娘娘，那個巫師到底是不是騙人的啊？他有沒有幫到娘娘您恢複記憶？”
點頭就如小雞啄米：“嗯嗯，這次是真的了，我是真的都想了起來。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你看我不正常的那一段時間，我都是被人利用的。不過，現在一切都好了，我們不是更應該為這個而感到高興麽？”
“是啊是啊，娘娘您看奴婢，奴婢一高興，竟然就把正經是事情都忘了。”她緊緊的攙扶著我，笑道，“娘娘，奴婢給你做了您最喜歡吃的東西，您看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聽到有吃的，我激動得快要跳起來：“如月你真是太貼心了，你怎麽就知道本宮餓了呢？”
“娘娘早上去的時候，連一塊糕點都沒有吃，娘娘現在能不餓麽？”
回想下來好像還真是如此，一大清早的劉徹就將我粗蠻的拽起。隻是現在再好好想想，劉徹那樣對我，也是為我好。
那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罷！
我這邊雖說是歡心，可別人那邊就不敢保證了。
利用皇後，篡改記憶，不說後果，光是聽聽就可想象此罪會有多大。我看著她白得已然有些不正常的臉色，怒恨道：“周美人，你真是好心計。隻是你萬萬想不到，本宮還有恢複記憶的一天吧。”
周美人冷哼一聲，望我道：“那都是你的運氣好，上天都站在你這一邊。如果沒有這些陰差陽錯，我早就得逞了！”
我勾起一抹形似罌粟的笑容：“不如，你說說這樣的辦法是誰告訴你的。如果你說了，本宮就饒你一命，你說好不好？”
“我才不稀罕。”她冷眸凝視於我，“更何況，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精心策劃的，從一開始，再到最後。”
眾人紛紛憑住呼吸，等著她的後話。
“那日宴會上，你們都隻會驚歎我的馴獸術有多好，可是卻沒有人想到，我一個後宮女子，又怎麽會馴獸術那種東西呢？反正我清楚自己就快要死了，臨死前我好好的嘲笑你們一番，不也是開心之事麽？”她冷笑著，“為了策劃這場計謀，我不辭辛苦用了兩年的時間學了馴獸術，目的就是有朝一日，我能夠用在你這個賤人身上。不錯，我是故意讓那虎獸朝皇上奔去的，我就是要賭，賭你會不會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他。隻不過我想不到，你沒有死成。就在我灰心時，我突然聽到宮女說你失憶了。於是我就先給你一些錯亂的想法，誘使你深夜前來。你過來後，我就可以給你吸下迷魂香，最後讓你變成我的傀儡。皇後娘娘，你知不知道啊，雖然最後我仍然是什麽也沒得到，但是我還要好好的感謝你，你幫我做事做了這麽長時間，就算是死，午夜夢回的時候，我變成鬼都會到你夢裏去感謝的。”
“原來都是你這個惡婦一手造成的，朕當時還疑惑著呢，你為何平白無故的會去馴獸，原是你早就有了法子。”劉徹不屑的看著她，好似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厭惡。
我雙眸微微挑起：“周美人，本宮向來和你並無什麽冤仇，本宮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費盡心計的害我呢？”
“你還好意思問？”她看我的眼神足可以叫我灼燒，“你就是個禍國妖婦，鬼才明白你用了什麽迷魂湯才能把皇上勾成這個樣子。之前我害你，的確主謀不是我，但初蝶她來找到我的時候，你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我內心有多狂喜吧？你不愛皇上也就罷了，你卻還有霸占著皇上，你就一定都不覺得自己惡心麽？”
我淡淡的看著她，冷聲言：“抱歉，本宮絲毫感覺不到，不過你要是覺得你有把握活過今天的話，本宮倒是很歡迎你能多多指教本宮呢？”
她狠狠咬著下唇，幽幽道：“賤人，你真當作我死了，你就贏得這一切了麽？賤人，我今天敢在這個當中斷言，總有一天，你一定會被人從高高的皇後之位打下來，你的下場，定是要比我的今天慘上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