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忍奈低吟自此絕
待我說明來意之時，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他難以相信的表情。
“亦雨懷孕了？”他就像是並沒有聽清一般，再次的重複。
我苦笑，盡量裝作高興的樣子，看他道：“是啊，她懷了你的孩子。我們剛剛從醫院出來的，是不會錯的。”
“為什麽她不來？”
我笑：“因為她是女孩子啊，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驚慌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興高采烈的跑過來，告訴你她懷孕了？更何況，你們兩個還沒有結婚。”
我瞧他也是一時接受不下，便坐下來，笑盈盈看他，“好了，那我們就先不說這個，說說你吧。我很像聽聽，你是怎麽過來的？”
“這很重要麽？”他直直看我，“無論我怎樣過來，我都是亦雨的男朋友，她都懷了我的孩子，你說是不是？”
他無趣，我也不好追問，低頭沉默。他低低的聲音傳來：“不過，我很想問一句，你是真心祝福我們的麽？”
“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沒意思麽？”我笑中帶有些許的悲傷和無可奈何，“我隻還記得，曾經有一個人，對我許下一世的承諾。隻不過這承諾，真心讓我覺得可笑。他說會永遠愛著我，現在又愛上我在這裏最好的朋友。他說以後都再也不會懷疑我了，可是卻仍然要相信那些人對我的汙蔑。或許也是我經曆得太多了，但是我還想說，如果你對亦雨許下了什麽承諾，那就請你一定要好好的兌現你的諾言。我自己已經被傷得很嚴重了，我不希望看到她，也和我一樣的遍體鱗傷，好不好？”
“你都想起來了？”
“我寧願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雖然選擇忘記是一種逃避，可是現在我連逃出去的出口都看不到。”我背過身，輕輕擦拭了那些隱藏在眼睫下的淚水。
“那麽你應該是會恨我的。”他淡淡的說著，聽不出含有任何語氣。
我閉上雙眼，輕輕道：“恨？我若是要恨，或許早就該恨下去了。那麽多的人，那麽多的事，你說，我能恨得夠麽？況且，即便我恨了，又能有什麽用？我就是再恨再原，也挽不回任何東西。好了，不說這個了。我過來，是和你談談亦雨孩子的事情的。那個孩子，亦雨讓我問你，你想怎麽辦？”
“打掉。”
我心中的悲憤讓我脫口喊道：“你說得真是輕鬆，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孩子他是亦雨的，他也是你的啊，我真想不到，你怎麽會這麽狠心？你知道麽？現在亦雨一定是痛哭著，她為什麽？還不是為了你！”
“不然你讓我怎麽辦？”他站起來衝著我怒吼，“難道你想讓我還沒有結婚，身邊就帶著一個孩子身邊麽？”
“那有什麽不可以的？你要是真心愛她，你可以現在就帶著她去領結婚證，這樣你們不就名正言順了麽？這樣她不就也可以生下孩子了麽？”
“你真的就那麽想讓我娶她？”久晨生狠的抓著我的手臂，“直到現在為止，我仍然不知道，在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我冷笑：“這話不是應該我問你才是麽？你說著愛我，可你所做的一切，實在讓我倍感懷疑。就如現在，我好想問你一問，為什麽亦雨會懷孕？你可能給我解釋解釋？”
他依靠在那桌子上，“我說愛你，從來就沒有騙過你。”
我沒有再多說什麽，騙我也好，真心也罷，到此刻為止，就注定了我和他，再也不能有任何的瓜葛。
真心期盼著，現在我所有的經曆，都隻是夢。
“不管怎麽說，你是亦雨孩子的父親，我希望，你可以過去勸她，勸她生下那個孩子，然後，你們三個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如此，我也算是完成了這一趟過來的目的。”言盡，我凝視著他，溫言道，“來的時候，我已經答應了亦雨，說我一定可以勸服你。如果，如果在你的心裏，還有一個地方有我的話，就希望你可以答應我。”
片刻的死寂過後，他終將點頭：“除了答應你，我沒有別的路可以選。”
我柔柔的笑著：“謝謝你，你讓我知道了你心裏還有我。隻是很快之後，你的心裏，就隻能有亦雨了。”
“一定要這樣麽？”
“不然呢？”
我再忍不下去，緊緊與他相抱，“如果從此我們都再也無緣的話，那我就施舍這樣一個擁抱。我不是想要別的，我隻是想給自己一個安慰，能想象一下，這一刻，我們還是在一起的。我真的不敢想，下一秒，在我哭的時候，再也沒有你為我拭淚的樣子。”
他說話都有了些倉促：“現在再回首去想，其實就會發現，在那裏，雖然躲不過那些的明槍暗箭，可是至少我是可以和你堂堂正正的在一起的。你知道你失憶的那個時候，我有多麽多麽的著急麽？幾乎每一天每一分鍾每一秒，我都在幫你想著讓你恢複記憶的辦法。因為我不願意看到你對我陌生的樣子，更不願意看到你對我仇恨的樣子。”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斷搖頭，“我不想再聽這些，我隻想好好的，靠在你的懷裏，好好的最後的體會一下，你帶給我的溫暖。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一個人在深夜跑去喝酒麽？你知道當我看到，看到亦雨的男朋友是你的時候我有多難過麽？我想挽回的時候，亦雨卻告訴我，說她懷了你的孩子，你知道我來的時候，我有多心痛麽？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也是真的，真的……”
“我能聽到你對我這麽說，我也滿足了。”
我靠在他的懷裏，淚更是越來越多。我愈是不想讓它再流，它便愈是流淌得洶湧。
可我始終都沒能忘記，他的身份，是亦雨的男朋友，更是亦雨孩子的親生父親。
所以我放開了他，最後留話：“現在亦雨最需要你，我讓她留在了醫院，你過去看看她罷。今日別後，從此你我二人隻是陌路，終身無緣再續。”
原配變小三，錯的究竟是誰？
就像我和亦雨，是我錯了，還是亦雨錯了？
原以為等到的會是亦雨那幸福的表情，她就是個天真的女生，如同以前的我，一樣這樣單純又天真。隻是這些年，後宮裏，我終究還是變了。卻讓我怎樣也想不到的，等到的會是家裏座機的一個電話。
電話並不是亦雨打過來的，而是醫院。
放下電話，我快速打出租，朝醫院奔去。
來到醫院我卻猶豫了，同一家醫院。亦雨在二樓，久晨在三樓，我該怎麽選？是一個人快速跑去看久晨，還是叫上亦雨，同她一起？
電梯裏，我按下了二樓。看見那個變紅的數字，我頓然後悔，快速又按了兩次2，直奔三樓。
我沒有去告訴亦雨，她會不會怪我？
一切都等到看了久晨後再說吧，此刻我的心裏，除了他，還哪裏裝得下別的？
趕過去的時候，剛好手術完成。醫生告訴我，千萬不要大聲說話，一麵吵著病人。我屏住呼吸，一手拉住醫生的白色大褂，輕聲問：“醫生，他，他怎麽樣啊？”
醫生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低下頭，輕輕道：“進去看看吧。”
不知是什麽緣故，我總是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是一間純白的房間，白色，容易讓人聯想到純潔，樸素，神聖。一束陽光照進，仿佛就像是一道希望，我笑了。
爬在他的床頭，看著麵如死灰的他，我並沒有讓自己就這樣輕易的哭泣：“久晨，你能聽見我說話麽？”
他也笑了，似是開著玩笑，點頭：“我還沒有死，你就說我聽不到你說話，難道你就這麽期盼我早點死啊。”
“胡說！”我輕輕笑著，伸手摸了摸他臉上的傷痕，“你可真是沒用，我不是讓你來醫院麽，你倒好，跑來醫院躺著了。是我沒說清楚麽？我讓你到醫院，是讓你去看亦雨的，不是讓醫生過來看你的。”
他嗬嗬的笑：“你還說，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都是怪你。”
我一下子就哭了，笑中帶淚：“怎麽又能怪到我身上呢？是你自己不小心，竟然還怪我。難不成亦雨懷了你的孩子，你還能怪說是我害得她懷的麽？”
“我說是怪你，你還抵賴。要不是你最後抱我，還說了一大堆堆莫名其妙的話，我又怎麽可能被車撞成這個樣子呢？現在，你總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吧。”
我笑出聲：“好啊，敢情我苦口婆心，如泣如訴的對你說了那麽一大堆堆話，原來在你聽來都是莫名其妙啊。那好，你竟然這麽說，我就一定要懲罰你。”
他微微笑：“女人真是狠心，你瞧，我都傷成了這個樣子，你竟然還說著風涼話。嬌兒，你真是傷我的心啊。”
我緊緊握住他的手，笑道：“你要是答應我，能快點好起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情。不管是什麽，我都答應你。”
久晨微笑著，伸出三個手指頭。我不明白，他就解釋給我聽：“一件事情太少了，我要你答應我三件事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