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夜色闌珊
如月果斷的解決了那個與蘇映雪私通的侍衛，他死的時候，口中還在不斷的詛咒著我。我冷漠而對，不把一個將死之人的話放在心上。
天色漸漸快明了，我坐在欄杆處，背倚一顆大樹。
而蘇映雪，她仍舊跪在那裏，一夜未眠。
“你有什麽想對本宮說的麽？你說罷，本宮正好閑得無事，倒不妨聽你一聽。”我側臉，看著她那張已經恢複了平靜的麵容。
蘇映雪無畏的直視我，問：“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害我？”
“你還用問麽？你說，我為什麽要來害你！”這一夜我也幾乎沒怎麽去睡，現在不免對了幾分慵懶。
她苦笑：“娘娘知道麽？我之所以會過來，不是畏於你是皇後娘娘，隻是因為，我是真心想和娘娘聊一聊。自甄美人死後，我知道娘娘您恨我，恨我殺了甄美人。我很想很想也能和娘娘，就像娘娘當年和甄美人那樣。其實，臣妾也沒有必要問，臣妾心知肚明，娘娘您是想為甄美人報仇是麽？這麽多年了，臣妾原本以為，娘娘可以放下了，原來娘娘並沒有放下。沒關係，臣妾不恨娘娘，從甄美人死的那一刻開始，臣妾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死的準備。即使娘娘不動手，也會有恨我的人動手的。”
對於她所說，我有些茫然：“什麽甄美人？”
她愣神一刻，後又笑笑：“臣妾忘記了，娘娘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複。”忽地，她睜大雙眸，看著我問，“娘娘記不得甄美人了，又是為何要來迫害臣妾？”
我冷眸相對，恨聲道：“就是因為你告發本宮私通，本宮才失了孩子。可是本宮又何時與人私通過？你冤枉本宮，本宮便以這種方法來報複你。怎麽樣？這種被冤枉的滋味怎麽樣？你現在知道苦了，當初你怎麽不想想本宮？本宮也是如今日之你，更何況本宮還懷著身孕，本宮實在不知道，你怎麽狠得下心來！”
“娘娘說什麽呢？”她無辜的看著我，“當初臣妾根本就沒有參與這件事情，娘娘被冤枉的時候，臣妾更是沒有多說一句對娘娘不利的事情！”
我怒吼：“你胡言！本宮清晰記得，就是你。你不要以為本宮失憶了，就把什麽都忘了。不錯，本宮的的確確是忘記了一些事情，可是這樣讓本宮痛恨的，本宮全部都清楚記得！”
她問：“娘娘最近可是見了些什麽人？”
“本宮見了誰與你有什麽關係？”我恢複回那個帶有淡淡笑容的樣子，輕聲道，“你不要忘了，你現在最應該要管的，不是本宮見了誰，而是要想想，你準備怎麽死！”
她笑得無力：“死了也好，反正我在這個世上，也就是多餘的人。死與我而言，我還有什麽好要去怕的麽？隻是娘娘您……”
“本宮什麽？”
鮮血直順她嘴角流出，她是在咬舌自盡！
“隻是娘娘要小心了，您很有可能，是，是被人利用了。”我尚在不解之際，看她一步一步向那個慘死的侍衛爬去。地上，身上，全全都蘇映雪的鮮血。
她看他的目光盡是柔情，輕輕道：“你愛我是麽？都是我太傻，這輩子，就愛了一個不愛我的人。不過還好，還有你，讓我也能知道，知道自己是被愛的。你是為我而死，是我連累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孤單，我這就來找你。要是下輩子，還有下輩子，我就來找你，跟你好不好？”
蘇映雪最終躺在了侍衛的懷裏，笑著離去。
我是喜是悲？按理，我要高興的，我親手害了一個我恨的人，又怎麽會不高興？可是如今，為什麽我沒有喜怒？
我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悲。
更沒有任何報仇過後的快感。
一步，兩步，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一躺就是一整天。
累了，我真的是已經身心疲憊了。許是我的心性本就不適合殺人罷，這麽說，我天生就是要被人害的人麽？
可笑至極。
再去宣室殿，一進去就看到劉徹認真批閱奏折時那專心的模樣。我大驚，怎麽可能？藥不可能錯，我親自拿去給周美人，她已經十分確定了，就是這味藥。
而這個藥，更是我親自喂劉徹喝下的。他現在本應該是躺在床上，怎會還有精力過來批閱奏折？
難道是什麽地方出現了差錯？
我快步走上前，關心的詢問：“皇上，您感覺怎麽樣？可有什麽地方難受？”
劉徹放下手中的筆，笑道：“朕沒事，你看，朕不是好好的嘛！”他見我很是疑惑，適當的解釋道，“朕也就是那一時氣極，回來後朕想，反正蘇映雪在宮裏也沒有什麽用，要是他們兩個當真是兩情相悅，朕還不如就放他們出宮罷。對了，他們兩個現在怎麽樣？”
我正想著那藥即使是一時氣極，也定是要引得藥性發作，猛地聽見他這樣一問，我答：“皇上昨兒不是下令賜死的麽？臣妾不敢違背皇上的意思，所以，他們已經死了。”
劉徹深深的歎了一口，道：“死了就罷了，這樣，讓他們兩個合葬在一起。既然生不能相聚，那便隻能讓他們死後相聚了。”
“皇上慈心仁厚，臣妾替蘇美人謝過皇上。”我輕輕扶他，勸，“皇上，國事要緊，可是身子更是要緊啊。畢竟昨日蘇美人把皇上氣到了，皇上還是去躺躺的好。”
“不急。”他拉住我手，輕聲道，“嬌兒，你又沒有記起一些我們曾經的事情？”
“曾經？”我看著他帶笑的雙眼，忽地有了些心虛。
記憶中，我與他的曾經，似乎就隻有那些仇恨。他對我，真的就沒有好過麽？
還是在我的記憶裏，刻意不存在這些好的記憶。
想到蘇映雪最後的那一句話，莫非，我當真被人利用了？
誰在利用我？誰又能和我走得最近。似乎，隻有她最近和我接觸得最多，也隻有她，是最最可能利用我的人——
周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