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依稀生死聽雨訴
仇恨再一次襲來:我被冤的無言,我落水的驚慌,我失子的痛楚,甚至是我含淚的數年,紛紛都在這一秒鍾襲來。仿佛這些都在提醒我,警告我,此時此刻,再不是可以心軟的時候。
“本宮想著,本宮與蘇美人已經很久很久都沒能敞開心扉聊一聊了吧?”
蘇美人笑得有些失神:“仿佛,臣妾和皇後娘娘,從來就沒有機會。”
“那本宮約你今晚在聽雨閣暢談,可好?”我笑得純真,“本宮會等你,若你先到,也請你等一等本宮。本宮真的好想,好想又能這樣一個機會呢。”
“好,臣妾求之不得。”
我與她一同笑著,這樣的機會,怕是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了。
再回到甘泉宮,我什麽都不願多做。平靜的躺在了床榻之上,吩咐了如月,晚膳之前不要將我叫醒,如月點頭應下。
這一睡,倒是做了個夢。迷迷糊糊的感覺,仿佛有些那些已經被塵封了的記憶。
那是我與誰的大婚?我看不清。我在誰麵前,曾月下跳舞,我仍舊看不清。還有那依偎在台階上的一幕,我躺在誰的懷裏?
待我醒來,我又是什麽都記不清楚。
隻尚還記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些很重要的東西。
我再也沒有時間去想,自己忘記的是什麽。而我,將要快步去到宣室殿,去說一個精心準備好的謊言。
這便是這一環計劃中,最後一步了。
跪在劉徹麵前,我平靜的將事情完整的說了一遍:“臣妾原本是想著去看看蘇美人,與她談心罷了,不曾想竟聽到了裏麵傳來嬌媚的聲音。臣妾當時也就是疑心,絲毫不敢去想會是蘇美人。臣妾靠在窗子旁,清楚看到是蘇美人和皇上您身邊的那個侍衛,還聽到蘇美人說,說……”
這般的欲言又止,讓劉徹很是心急:“說什麽?”
“蘇美人說,今夜會在聽雨閣等著那人,還說,到那裏一起商討如何逃出這皇宮。”我極小心翼翼的說著,“臣妾不敢多留,匆忙離開了。臣妾知道這樣的事情會讓皇上生氣,可是臣妾想,如果不告訴皇上,不讓皇上懲罰一下,隻怕以後宮裏的人都會以為皇上大度,不管這些事呢。臣妾也是想到這裏,才過來告訴皇上的。”
看得出,劉徹已經怒到了極點。我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回憶那日我叫長沙王幫我找一味藥,喝下此藥最忌諱的便是大怒,如若動了肝火,輕者會終身將舊病纏身,重者當場薨斃。近日裏,他的湯藥裏全全都放有這味藥,一旦親眼看見了這一幕,我不信他不會生氣。
“你說得可是真的?”他隻簡單的問了這一句。
我跪,垂眸道:“皇上不信,今晚可以同臣妾一起到聽雨閣看個究竟。臣妾若是有半句虛言,願意當場以死謝罪!”
他扶起我:“不用,究竟怎樣,朕去那一看就知道了。既是去了,並沒有發現那個賤人的身影,朕也信你的話。朕就當作,是她們聽到了風聲,不敢再來了。”
我輕輕頜首:“那臣妾謝過皇上的信任。”
深夜,我同劉徹幾人悄聲到了聽雨閣。一路上,我默默祈禱,希望他們二人都能過來。
想來也是不必擔心的,那侍衛深愛蘇映雪,不會不來。而蘇映雪呢,因為是我的命令,她沒有不來之說。哪怕她不願,她也始終是要怕著我這個皇後的。
想到此處,我還能稍稍放下心來。
藍兒突然手指前方,輕聲道:“皇上您看那邊,好像有人影。”
我一把搶過火把,快步跑過去,揚聲大吼:“是什麽人在那邊?”火把的明亮照在那邊人的身上,我看去,見那侍衛正緊緊抱著蘇映雪。
他隻看到了我,並未注意在我不遠處,還有劉徹正盯著他們兩個。
“你們當真如此!當真如此!”劉徹怒極的聲音打破了這深夜的寂靜,蘇映雪慌張,一把就推開抱他的侍衛,跑來劉徹腿邊,哭道:“皇上您千萬不要誤會,臣妾和他什麽關係都沒有!”
我嚴肅道:“大膽蘇映雪,事到如此了,你還敢狡辯麽?本宮和皇上親眼看著你和那個侍衛抱在一起,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蘇映雪不可相信的看著我,隻吐出了一個字:“你?”
劉徹一腳將她踢到在地:“好個蘇映雪,朕不來召幸你,你便找了個侍衛是不是?朕真是看錯你了!”
蘇映雪苦苦搖著頭,淒聲道:“不是的,不是的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沒有與任何人私通,皇上您也知道,這麽多年以來,臣妾都是愛您的,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是被人冤枉的啊!”
“被冤枉?”劉徹雙眸仿佛就要噴出了火,“朕親眼看見你和他抱在一起,難道這也是被冤枉的麽?你們這對奸夫淫婦被朕和皇後正好抓到,不但不趕緊磕頭認罪,反而在這裏口口聲聲的狡辯,朕告訴你們,朕實在是聽夠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臣妾不是狡辯,臣妾沒有做過的事情,您讓臣妾如何解釋?”她大哭著,一聲比一聲讓人不忍。
劉徹閉上眼,私通這種事情,想來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得下來吧。我心疼樣子的吩咐藍兒:“皇上已經累了,你扶皇上回宮歇息。”
“諾,娘娘。”藍兒畢恭畢敬的扶著劉徹的胳膊,準備帶他回去。
臨走前,劉徹還留下了“賜死”這一命令,我知道他是對我說的,便微微屈膝,表示遵旨。蘇映雪和被冤侍衛仍舊不死心的狂吼,可惜,再大的吼聲也換不來劉徹的一個回眸。
如月在我身邊,低聲問:“娘娘,這兩個人怎麽辦?”
我隻瞟一眼,轉身冷淡道:“皇上不是說了麽?賜死!”
侍衛憤怒的叫聲響徹雲霄:“皇後娘娘,是你害我們的!你騙我過來,之後又騙了蘇美人。等我們都相信的時候,再告訴皇上,對不對?”
唇畔的笑容遙不可及,我靜靜的回眸看著他:“你覺得,現在說著一切,還有什麽用麽?是也好,不是也罷,最終,還不都是一個賜死麽?既然如此,本宮便讓你不去想任何事,安安穩穩的去死,不是更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