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深宮行凶（上）
我再見衛子夫，已經是兩個月後了。這時的我身子已經大好，她也早就出了月子。生過孩子的她並未和之前有什麽變化，隻是看到我，更是多了幾份感激之情。
“當日多虧了皇後娘娘救臣妾，若不是娘娘，看恐怕現在早就……”
我攔下她欲說的話，笑言：“你和本宮還說什麽客氣的話呢，當日也都是我的不對，我就不該讓你和蘇美人一同跳舞。”提及蘇美人，我問，“妹妹可知，這件事情皇上是怎麽處理的了？”
子夫輕笑著搖頭：“皇上這兩個月以來，不是忙姐姐，就是忙臣妾，自然也就把欄杆的事情，先放一放了。”
“妹妹都生了這麽長時間，本宮都沒有前去看看小公主，妹妹可又怪我？”
“皇後娘娘這是哪兒的話，以後，不管皇後娘娘對臣妾怎麽樣，臣妾都不會怪於皇後娘娘的。”她笑著看了看繈褓之中的女孩兒，笑道，“皇後娘娘快來看，妍兒笑了。”
我上前輕輕摸了摸小公主嫩嫩的臉蛋，她好小好可愛，我道：“方才聽妹妹叫她妍兒，莫非她名字裏帶著一個妍？”
“皇後娘娘真是聰明。”她點頭說道，“皇上給她取名劉妍，別名當利。”
“妍兒又乖又好看，想來長大之後，肯定是個大美人。”我笑道。
子夫看著女兒，說：“臣妾不求妍兒長得有多美，隻求她能有皇後娘娘一半的美貌，臣妾就高興了。”
我輕輕笑著，玩笑道：“你這是誇本宮呢，還是誇你自己呢？宮裏上上下下都是皆知的，子夫妹妹你與本宮生得一模一樣呢！”
我們正笑著，就有宮女來報：“皇後娘娘，衛夫人，皇上請兩位娘娘一同去宣室殿。”
“知道了，一會兒就去。”
劉徹這個時候叫我和子夫前去，想來是有重要的事情罷。而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就是那日欄杆為何會斷？
是找到始作俑者了麽？
當我和子夫一同進到宣室殿的時候，隻見甄美人和蘇美人跪在大殿之上。看到哭得花容皆失的甄美人，我忙想著跑去拉她起來，可卻被劉徹製止了：“皇後，你先坐上來，朕正在審問她們。你之所以能從高台上掉落下去，朕命人下去差了。甄美人和蘇美人的嫌疑最大，你且過來，聽聽她們是怎樣說的。”
我立刻斂衣跪在甄美人身旁：“皇上，臣妾可以擔保，這件事情絕對和甄美人沒有關係。甄美人是怎樣的人臣妾心裏最清楚，是萬萬不會有意去害衛夫人的。再說，甄美人不會未卜先知，她又怎會知曉，翌日衛夫人就一定會去那兒呢！”
“這件事情與皇後沒有關係，皇後你起來說話。”劉徹再次讓我起身。
子夫轉過頭看看劉徹，又看看我，微笑著下來，扶起我道：“皇後姐姐先起來吧，若真不是甄美人，皇上一定會換甄美人一個公道的。我們就先坐上去，聽聽她們都是怎樣說的，好不好？”
我看著她懇求著看著我的大眼睛，最終點了點頭。我俯下身，在甄美人耳旁道：“妹妹，你放心，我知道不會是你，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甄美人眼帶淚花，似乎想說什麽，卻終是沒有說出口。
待我坐好，就聽得身旁劉徹道：“方才朕向她們二人詢問了一番，你們兩個現在再向皇後說一遍吧。”
蘇映雪最先為自己辯護，她哭著道：“皇上，皇後娘娘，臣妾是無辜的啊！臣妾那日就是看到皇後娘娘在跳舞，臣妾便湊了上去。衛夫人要臣妾跳舞，臣妾本想著，衛夫人自小學舞，舞藝定當是極好的，臣妾哪能想到，會發生後麵的事情啊！”
劉徹震怒：“就算不是你，你不知衛夫人已經懷有身孕了麽？你怎能讓她陪你跳舞！就算她沒有身孕，你的身份，也且能讓夫人陪你跳舞！”
蘇映雪嚇極了，卑微的低下頭來，那副可憐楚楚的樣子真讓我覺得可笑。她抽泣著，目光看向甄美人，小聲道：“甄美人不是經常和皇後娘娘在一起的麽？怎地那日就正巧生了病了？依臣妾看，指不定就是甄美人……”
“你胡言！”我站起身來，怒道，“甄美人身子是否不舒服，且是你能知曉的，你便在這裏胡猜。別人不知，本宮還不知麽？那日本宮親耳聽到，你在背後怨恨著本宮，你敢說沒有？本宮也不瞞你，這次的事，本宮就覺得是你所為，否則你好端端的，為何偏要衛夫人陪你一同跳舞？衛夫人又為何正巧倒向那出了問題的欄杆那兒！”
蘇映雪哭得悲慘：“皇後娘娘這般說，可真真是冤枉臣妾了。臣妾知道，當年是臣妾搶了娘娘的寵愛，娘娘若真怨恨臣妾，大可以打臣妾罵臣妾，臣妾定無半句怨言。可是娘娘，您不能這樣冤枉臣妾啊！”
我冷笑出聲：“你怎不好好想想，當年你能重新獲得聖寵，究竟是誰在幫著你？沒有本宮，你以為你能得寵麽？”
語罷，我就感覺到了有一絲不對。扭頭看去，果然，劉徹正盯著我。那目光裏，有不解，有失望，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憤怒。
我頓然就清楚了，自己是中了蘇映雪的計。
蘇映雪，你可當真會為了本宮而費盡心機啊！隻是，你這樣說又能怎樣？難道就會因為你的一句話，本宮就不是皇後了麽？難道就是因為你的一句話，你就能逃避了麽？
枉費心機！
甄美人用袖子抹了眼淚，盡量平緩道：“皇上，娘娘，臣妾不知道怎樣為自己辯解，但是臣妾還是那句話，臣妾生病是真的，臣妾沒有去做任何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
蘇映雪失笑：“可不是嘛，在甄美人心裏，害人當然不算是什麽對不起你良心的事情了。”
“臣妾沒有做過任何事情，對於欄杆一事，臣妾一無所知。”甄美人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向劉徹，希望能得到他的一點信任。
正在這時，外麵跑進來一個宮女，上前道：“皇上，這是奴婢們在高台那兒，發現的東西。”
劉徹拿起來，輕笑：“一隻手鐲。”他把手鐲交到我手裏，問，“皇後，你可知道，這手鐲是誰的？”
下麵甄美人跪著上前，道：“不用問了，這手鐲是臣妾母親親手給的，臣妾一向舍不得戴，便一直珍藏在小盒子裏。”
蘇美人一笑，道：“這還用查了麽？甄美人都承認了，手鐲是她的，這不就很清楚了，想要害死衛夫人和公主的，就是她！”
子夫纖細的聲音傳來：“不會的皇上，甄美人這些日子以來對臣妾真的很好，臣妾也覺得甄美人不像是會害臣妾的人。臣妾懇請皇上能夠明察，說不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甄美人呢。”
甄美人也不辯解，隻問一句：“皇後娘娘，你可信我？”
我凝神看著她的眸子，隻覺她眼眸中好像是飽含著一池春水，平靜得沒有一點波瀾。單憑這一點，我堅定的點點頭，“我信，我知道，你是不會害人的。”
蘇映雪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皇後娘娘，衛夫人，千萬不要被這個女人的鬼話騙了。她平日裏裝出一副好人樣，無非就是想得到娘娘的信任。一旦娘娘信任了她，她才好做她要做的事情啊。這種女人，是最最留不得的。”
她突然起身，眼眸閃過一抹厲色：“臣妾這就替皇上解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