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一個人的現狀
慕初一陣眩暈。
手中的手機差點拿不穩。
“慕初，怎麽了？”楊韶言敏感地問道。
“沒事。”慕初強打起笑容，把手機收好，“吃飯吧。”他心不在焉地用筷子在火鍋裏撈著食物，機械地塞入口中。
一口接一口……
那食物是怎麽滋味，他一點也沒有嚐出來。
“初少爺！”蘇曦急急地喚住了他，他渾然不覺地把筷上的食物放入口中，還咬了一口。
蘇曦俏眉微皺：“那是一塊薑，少爺沒吃出來嗎？”
慕初毫不為意地把咬了一口的薑塊放到桌麵上：“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不過吃點薑，冬天也暖和啊。”
楊韶言沉默不語。
他知道兒子心裏肯定有著事，但是慕初選擇不說，他肯定自己有打算，他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麵了，不需要自己這個做父親的還在一旁攪合。
果然，慕初淡淡地說道：“爸，這幾天我可能會出去一趟。你在家，讓蘇曦多照顧點。”
他點頭：“你有事，就去辦吧。”他又補了一句，“女人要哄，記得啊。”
慕初挑了挑眉：“我有分寸的。我去打個電話。”
所有受雇於楊家的私家偵探，大年夜，全部集中到了Z市。
根據慕初提供的手機號碼，很快查到了它的來源地，就是在Z市。
如果雅淑用別人的外地號碼來打這個電話，那這群私家偵探就白忙活了。
不過，慕初心裏太清楚了，這個傻丫頭有幾斤幾兩？
別說她對競傑沒有戒心，就算她有，她也想不出這麽聰明的法子。
更重要的是，照片中不僅拍出她和那“角角”的甜蜜，還拍到了他們所在的地方。
那似乎是一間家庭式餐廳，燈光明亮，照片的邊角上，還露出了招牌的一角，寫著“陳記”。
雅淑的覓食習慣他非常了解。
她又省，又喜歡自己做飯，所以，如果由她來選擇外出吃飯的活動範圍，絕不會超過她所在地五百米以內。
這家“陳記”，要麽就在雅淑住的地方附近，要麽就在她工作的地方附近。
有了這樣的線索，要找到雅淑的落腳點，簡直是易如反掌。
吃完飯，慕初就來給外婆拜年。
當坐在周家的客廳裏時，滿屋濃濃的新春氣息卻沒能感染到慕初。
他一個人，來到露台，安靜地抽著煙。
她不在身邊的日子，他的煙，抽得多了起來。
想她的時候，就自虐地點上一根煙，身邊，卻再也沒有一個人念叨著：“不許抽煙！你的肺準備不要了是不是？”
他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彌漫在周圍的空氣裏，他的表情，也迷離了起來。
慕次拉開門，站到了他身邊，看著他整個人被掩蓋在煙霧中，不由也皺起了眉：“什麽時候，你的煙癮變得比我還大？”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慕初淡淡地回應，“哥，這幾天，我有事要去外地一趟。如果爸有什麽事，你多照應點。”
慕次應了一聲，忍不住道：“大過年的，還談生意？”
“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生意。不去，會後悔一輩子的。”
慕次念了一句：“生意重要，身體也要保重啊。”
慕初的思緒卻飄出了老遠，如果真如雅淑所說的，她有了別人的孩子，有了幸福的生活，自己還要不要去打擾她的平靜？
不，他打了個寒戰。隻有他，才能給雅淑幸福，他不會像退讓簡單一樣，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再往外推！
是好，是歹，他一定要去爭取！
當晚，他就坐上往Z市的班機。
巨大的波音飛機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而他的心，卻也像這飛機一般，懸在了半空。
離Z市，已經越來越近了。
雅淑呼出的白氣彌漫在空氣中。
她縮了縮肩膀，自言自語了一句：“怎麽那麽冷？”她撐著桌沿，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護住自己的腹部。
即使裹在厚厚的棉衣裏，還是能看見她的下腹已經有了隆起的曲線，她扶住自己的腰，慢慢挪到了廚房，給自己把湯溫熱了，吹了吹，才小口的喝了起來。
頓時，胃部一陣溫暖。
“寶寶，媽媽努力地吃東西，你一定要快快長大喲。”
她深吸了口氣，把油膩的不適感壓了下去，低頭看著腹部，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意。
“過年了……”窗外響起了孩童打炮的聲響，小朋友嘻嘻哈哈地笑著，在寂靜的巷道裏顯得格外溫馨。
雅淑不顧天氣寒冷，忙把廚房的窗戶打開，一股炮竹硝煙味道逸入鼻端。她不由伸長頸去望。
樓下的幾個孩子穿著過年暖和的衣服，粉紅的，大紅的，深綠色的，小小的身影在樓下蹦躂著，快樂得時不時發出快樂的喊叫聲。
雅淑凝望著那些跳躍的小身影好一會，一縷淡淡的哀愁襲上心頭。
剛才，給爸爸打了個電話。
爸爸問：“來一起過嗎？”
雅淑說不，他就沒有下文了，說了注意好門戶，那邊已經在叫他吃團年飯了。
她識相地掛了電話，心中更是寂寥。
爸爸肯定不希望自己去家裏過年，平白給他和繼母增添不愉快。
而自己，挺著個肚子，更加不能讓爸爸看見。
沒事。那就自己過年吧。
她關上門窗，回到狹小的廳裏，打開了電視機。
相聲小品，歡歌笑語，卻更襯托得她一個人孤單影隻的。
剛才那副溫馨的孩子玩鬧的情景，不由讓她想到了，不遠之外的，被自己丟下的小芙蝶。
她有沒有鬧著找媽咪？
一定沒有，紫依已經成了她的新媽咪了。
聽孩子的口氣，對紫依的接受度還是很高的，紫依花了那麽大功夫來培養感情，哪能沒有效果？
一家人，團聚的滋味，她多久沒有感受過了？
眼眶有點熱，她眨眨眼睛，把淚意眨掉。
不能哭。
明年，小家夥就出生了，就會陪自己過年了。沒事！
更何況，皓淩一再叮囑自己，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否則，對孩子的生長發育就會有負麵影響，將來出生後孩子的性格也會比較敏感脆弱。
千萬要加油。
她終於呼了口氣，把淚憋了回去。
皓淩把處處碰壁的自己接到了Z市，怕她行動不便，還讓人給她置辦了滿滿一冰箱的年貨，作為醫科學生的他，還讓自己的司機把很多生活用品都給她置辦好了。
一趟一趟的，跑得司機“角角”臉都綠了。
“角角，謝謝你。”
“不許叫我角角！”男子戴著鴨舌帽，豆大的汗珠沿著鬢角滴落，“我這麽帥，這麽有才華……”
就是那個大混蛋，給他埋了符咒，讓他用不了法術！
那麽重的東西，讓他這個帥到慘絕人寰的帥哥來搬運，真是活膩了他！
“那叫你什麽？”雅淑遲疑了。皓淩不是一直這麽叫他的嗎？
“叫我天翊。”男子悶悶道。
雅淑甜甜喚了一聲，收拾好東西，準備做飯：“天翊，你吃點什麽？我給你做吧？”
天翊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哎呦，太危險了，挺著一個肚子，給自己做飯……
萬一有點什麽意外，許皓淩砍了自己都有可能！
“不！外麵吃！”他果斷道。
“那去樓下陳記吧？”
“隨便。”隻要她別煮就得了。
菜上了桌，雅淑拿出手機擺弄著，忽然心裏有了個主意：“天翊，你能不能給我幫個忙？”
“什麽事？”天翊咬了一口南瓜，挑剔地翹起鼻子，這玩意兒，煮得不夠爛，又不夠甜……
“跟我拍張照片。”雅淑猛地攬住了他，在他還沒回過神的時候，按下了快門鍵。
“喂！”這女人吃他豆腐啊？
“謝謝你。”雅淑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自顧自地發起了信息。
天翊哼了一聲，猛咬了一口魷魚。
討厭，吃了豆腐，還裝客氣！
人家好歹也是聖獸一枚，她能不能就裝饑渴一點，急切一點？
就隻拍個照？
別的真的不用嗎？
咳咳，他其實不是很介意她順便做別的啊……
想到那個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的鴨舌帽司機，雅淑不由莞爾。
那個悶頭吃東西的帥哥冷不丁甩出一句話：“你現在做得還習慣嗎？”
她愣了一下，隨即甜甜一笑：“挺好的。皓淩給了我一份挺好的工作，我做得很開心啊。”
“給人家賣那些土玩意兒，你也覺得好？”
雅淑撲哧一笑：“有什麽不好的？那些不叫土玩意兒，叫琺琅瓷！專櫃專賣，挺好的。”她揉了揉小腿肚，臉上還是溫暖的笑意。雖然，站得小腿發疼，靜脈都曲張了，可確實是一份能謀生的工作。
反正懷孕，反正當個老師，也通常都有靜脈曲張的，她不介意，更不怕吃苦。
皓淩已經給她安排了一個小組長的職位，還好，底下的人都很爭氣，她們組的銷售成績一直是這個片區最好的。
“你以前不是當老師的？多風光啊。”天翊撇了撇嘴。
“有什麽所謂風光啊。”雅淑替他加了碗湯，“都是一份工作，我要好好攢錢，將來，休假的時候，能讓自己和孩子活下去，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