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雅淑的消息
放下了電話，楊韶言心裏更有一種感覺。
想救何安歌是一回事，他更想知道，自己的兒子，到底本事到了一種什麽程度？
什麽是滴水不漏，這個局，就是。
沿路何安歌所開車輛違章的記錄，酒店開房的視頻，女子的身體檢驗報告，從精斑到處女膜的受損報告，從事後通話記錄的調取，一切，天衣無縫。
楊韶言讚歎了一聲。
如果說，紫依為慕初設下的局，漏洞百出的話，那慕初設下的這個局，就是完美的升級版。
王律師沒有辦法給何安歌減刑。
在警局，熬不住皮肉之苦，何安歌簽下了偵訊報告，更致命的是，在網上，那些瘋傳的，不利於他的留言。
一切罪名坐正，哪怕王律師想找受害人庭外和解，人家也避而不見。
這個局，以何安歌被判十年入獄做為完美句點。
而楊韶言也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兒子，能力到了哪裏。
他想，就算要他現在死，也是可以放心的了。
短短兩個月時間，慕初經營起如此龐大的人脈網絡，已經不是當年自己可以相比的。
還能有什麽不放心的？
不放心的人，是慕初。
兩個月了，他還沒能找到雅淑落腳的地方。
雅淑一向節儉，她不可能舍近求遠地跑到國外去生活，而國內很多地方她都沒有去過，一想到，她在陌生的異鄉一人艱難地尋找工作，勉強度日，他就心疼得不得了。
可是，心疼歸心疼，沒有消息還是沒有消息。
他隻能去磨程競傑。
競傑簡直沒他辦法了：“我說了我不知道！”
“曉沫說你知道。”
“她說的，你就找她去啊。”競傑直翻白眼，“得了，我跟她分手了。她什麽都不知道。”
“為什麽分手了？”慕初略微詫異，“你們不是住一起了嗎？”
“結婚了都能離婚，在一起怎麽不能分手？”
曉沫疑心他和雅淑舊情未了，他心裏卻清楚得很，他對雅淑不過是一種補償的照顧心理。更讓他介意的是，曉沫之所以在慕初和紫依的婚禮上嚷嚷，不過是不想讓慕初順利成婚罷了。
放不下過去的人，到底是誰呢？
一次又一次地爭吵，他也煩了。
媽媽和曉沫的關係也不太好，曉沫有潔癖，這是護士很多人都會有的毛病，在家裏，媽媽大大咧咧慣了，兩人從小細節矛盾到大原則，他聽得都煩透了。
“我隻知道，雅淑這兩個月來，似乎並不太安定。”競傑終於還是鬆了口。
“我有問過她，現在在什麽地方落腳。她說，還沒真正定下來。不過……”他欲言又止的，“阿初，我想跟你說，你不要再找了。”
“我不會放棄的。”慕初好笑地看著他，“我放棄過一次，這兩個月快被自己折騰死了，我不會再輕易放棄的。”
“那你要有思想準備。雅淑，似乎是跟著一個人，在流浪。”競傑遲疑了幾秒才道，“她說，她要為了他，好好地堅持。他去哪，她就跟著去哪……”
慕初的瞳孔猛地一縮。競傑繼續道：“她還說，等她有好消息了，一定告訴我，讓我替她高興，還說不用替她擔心。阿初……你也不用擔心了。”
兩個月，短短兩個月，她已經找到另外一個讓她愛得願意追隨他流浪的人？
他不信！
“不可能！”雅淑性格雖然軟，但是對於感情，卻十分認真，“她不會隨意去談感情的。”
“但是，你不得不承認，每個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就像你和我一樣。我也曾經是她愛過的人……”競傑揉了揉眉間，“說不定，等她回來的時候，也會把你當做像我一樣的好朋友……”
不！
慕初往後退了一步。
他一定要讓更多的人，去找雅淑！
“我不要當好朋友！”
他奪門而出，隻留給了競傑一個落寞的背影。
競傑說得對，雅淑不是一個會留在過去自怨自艾的女人，所以，她放棄舊愛，投入新的戀情並沒有太多糾結。
一如，她從於晨，到競傑，再到自己！
然後，她就這樣，輕易忘卻了他，去愛上別人？
他不願意相信！
他一路走到自己的車子前，唇間呼出的白氣，給窗玻璃蒙上了一層迷霧。
從夏天，到冬天……
他無意識地環顧四周，就連這城市馬路兩側的觀光樹上都掛著紅燈籠，在陰沉沉的冬天裏，增添了一抹嫵媚。
原來，都快要過年了。
今天，是什麽時候了？
他不知道。
沒有她在的日子，仿佛，都不能稱之為是在過日子。
他坐進了車子裏，卻不急於發動車子。
他茫然地望向了副駕的位置。
那是，他留給雅淑的位置。
可是，兩個月了，她始終沒有回來。
她選的配飾，她專屬的安全帶，一旁的小拉櫃裏還有她最喜歡的酸酸甜甜的話梅，仿佛，這車裏，還留著她給的所有溫暖回憶。
轉眼，她就通過別人的口中告訴他，她已經找到另外一個她可以去愛的人了？
不！
雅淑不要那麽殘忍……
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小心的，不讓那淚水流下來。
不能哭。雅淑會回來的。
一旦哭了，就好像認定她不會再回來似的。
她一定是想要安慰競傑，讓他不要再擔心她而說出的托詞。
他吐了口氣，車裏一片白霧茫茫。
他不會放棄尋找的。
雅淑，天涯海角！
找到你，陪著你，如果，你想流浪……
除夕夜。
坐在溫暖的圍爐邊，耳邊是小芙蝶歡樂的笑聲，慕初沉默地笑著，替她涮了一盤海鮮，放在小碗裏，碎碎念道：“不要玩了，先吃東西吧。”
傭人帶了兒子一塊來過年，和同齡的孩子一塊玩，孩子特別地快樂。
說出這番話，慕初心裏不由一怔。
什麽時候開始，他代替了雅淑的位置，如此耐心細心地照顧起了小芙蝶？
是，因為，她是他妹妹？
還是，因為，她是雅淑的“女兒”？
楊韶言抿了一口酒，慕初搖頭道：“你不能喝太多了。明年過年，我還要再看到你的。”
他眼睛一熱，放下了杯子：“我知道啦。你吃完趕緊休息去吧。明天還得去你外婆那邊吧？”
慕初微微點頭。半響，他才道：“我跟哥哥說好了。明天，去完外婆那，他會跟我一起過來。他來看看你。”
楊韶言一陣驚喜：“真的？”
“嗯。”慕初點頭，“他答應我的了。不過。他那人很別扭，你太熱情了，他不開心，你冷淡了，他心裏膈應。”
“那我得怎樣？”楊韶言為難了。
“就是說，你怎樣，他都臉臭得跟便便一樣，沒所謂怎樣對他，你別往心裏去就是了。不過，明天，他還帶他未婚妻來，總歸他不會發火的。”
楊韶言搓著手：“那我得給我媳婦準備點什麽啊？”
“你少偏心。”慕初淡淡地道，“雅淑那時，你給了什麽啊？”
楊韶言嘿嘿了一聲：“我也沒給什麽，就給了她一紙合約，用我全副身家，加我女兒，留她在你身邊。”
慕初的手停頓了，很快又勉強恢複了正常：“就你錢多。吃多點菜。膽固醇高的，少吃點。”
手機一響。
他拿起一看，無非就是拜年短信嘛。
他無聊地一條條翻過，一條署名“競傑”的短信湧入眼簾：
阿初，雅淑發短信來給我拜年了。
她還給我發來了一張照片，現在我也發給你。包括她的手機號碼。
她還是沒有告訴我，她在哪。但是根據號碼，你應該可以查的。
想祝你新年快樂，雖然，我覺得你看了之後……算了。
慕初心重重一跳，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彩信，才看見了那張競傑幾分鍾前發來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雅淑沒有錯。
兩個月不見，她似乎是豐腴了一點，小臉有些蒼白，但至少長了一點點肉了。
她嘴角露出微笑，恬靜而幸福，帶著一種淡然的看透。
那是用手機自拍的照片，所以看起來距離很近。
隻是，照片中，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男人。
一個抱住了雅淑的男人。
雅淑拿著手機自拍，她的頭就靠在男人肩上。
男子戴著鴨舌帽，但是帽簷露出的眼睛，狹長而有神，睫毛長而卷，搭配他恰到好處的五官，用驚豔來形容也不過分。
這是一個，好看得有些過了的男人。
說帥，不足以形容。
說娘，又絕對不是。
他嘴角的笑意略帶邪氣，痞痞地勾起嘴角，卻又讓人反感不起來。
年輕，讓他的臉，完全留不下一絲歲月的痕跡。
雅淑，和男子的親密，來得自然而美好。
競傑把兩人的短信截圖，也給他發了過來：
競傑：
我是雅淑。
給你發照片拜年咯。這是我的男朋友，我的角角，也是我肚子裏孩子的爸爸！
角角對我很好，我們打算呆在這裏，結婚過多幾個月，我的孩子也要出生了，所以，你千萬不要替我擔心喔。
希望，等我孩子出生的時候，你能來，當他的幹爹！
新年快樂！希望也快點看到你的好消息。
平安，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