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深情不再
慕瑾深深的感覺到眼前的孟挽也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就像衾蕪一樣。
衾蕪曾說沒有人會自甘墮落的去當舞女、歌女的，都是生活所迫，衾蕪的無奈源於一切的不公平，而孟挽呢？慕瑾也猜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又是發生了什麽樣的故事。
初見她時，隻覺得這個通身霸氣的女人絲毫不輸於任何一個男人，十裏洋場，聲色縱情的風月場中她一個人肩負著整個百樂門又是頂著多大的壓力呢。
就是孟挽不說，旁人也能看在眼裏。
看著孟挽這副樣子慕瑾說不出話來，喉頭酸痛，而她能做的隻是將孟挽摟在懷中輕輕撫慰。
“我也當孟姐是我的好姐姐，一直以來你都這麽幫我，可我還一直給你添麻煩。孟姐跟衾蕪姐都是真心待我，這份情誼慕瑾銘記在心，不會忘記的。”
都說男人間的情誼堪比金石，那麽女人之間的情誼亦是如此。
往後的幾日孟挽的精神一直都很差，一個人待在房中不肯出門，慕瑾找來了衾蕪關照百樂門的生意情況。隻是孟挽不將心中的煩悶說出口，她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衾蕪念在慕瑾也有傷在身隻好約她去咖啡館見麵，靜謐的咖啡館中生意不算好，三三兩兩的客人來往，不過也正適合她們聊天說話。
“前幾日在百樂門是不是又有人去砸了場子？”慕瑾心知百樂門雖是風月場子，但一直以來也是生意人和道上人談生意聊買賣的地方，一有不順心動起手來的現象更是常見。嚴重的時候整個場子被砸都是有可能的，不過每每遇到這樣的變故都被孟挽處理的恰到好處，誰也得罪不了。
卻不知為什麽這一次孟挽就帶著一身傷回來了，而且精神狀況越發的不好。
“孟姐出事的那天百樂門被一個日本女人包下了，所有人在那天都沒有去上班。至於孟姐怎麽受傷了知道的人更是沒有幾個。所以這事我覺得很蹊蹺。”衾蕪所認識的人中還不曾有過一個日本女人，更不用說一個可以包下百樂門一個晚上的有錢女人。
“日本女人？”慕瑾驚訝，“孟姐什麽時候惹上日本人了？”說話的同時慕瑾忍不住想到了新源知鶴，可是孟挽好像跟新源並無多少的交際。
“這個我哪裏會知道呢。”衾蕪皺了皺眉頭，左手百無聊賴的攪動著咖啡，“孟姐平日裏結交什麽人我知道的很少，不過有一點我很肯定，那些與孟姐來往密切的人都是那位‘先生’指派的。”衾蕪驀地想起了什麽，對於孟挽口中的那位“先生”她一直很好奇，隱隱覺得他就是孟挽背後愛戀的男人。
“是嗎？也罷，既然孟姐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問了。”慕瑾歎了口氣，“這些日子百樂門的事情就要麻煩你了，希望孟姐能走出困境才好。”
“是啊，這麽堅強的一個女人，要是真讓我去管百樂門還不如讓我去死呢。”衾蕪“咯咯”的笑著，苦澀的笑容就像這杯咖啡一樣。
兩人又在咖啡館裏坐了一會兒，衾蕪因為要照顧母親便匆匆的離開了。
慕瑾無事可做便多停留了一會兒，方向起身離開，便看著何未泠推開門徑自向她這邊走來。
此時的何未泠一臉倦怠，淩亂的頭發就像好久沒有打理一樣，領帶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襯衣的紐扣也是扣錯了地方。
慕瑾呆愣在原地，看著他一步一步的靠近，他怎麽會變成這副樣子……
“哼——”何未泠一開口便是一生輕哼。
“未泠……”這樣的何未泠讓她覺得異常的陌生，從他身上散出的那股寒意讓她不由得害怕起來。
“到了現在我才算看透你啊，沈慕瑾。”何未泠拉開椅子便坐在了慕瑾的對麵，渾濁的雙眼緊緊的看著她，無奈憤然的笑，“我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你竟然還想著顧筠城。”
“未泠，你不該這樣做的！”慕瑾清楚的知道何未泠是什麽意思，對於這一點確實是她有愧於何未泠，但是她不能看著何未泠淪為新源知鶴的工具。“我知道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不對。可是未泠，你為什麽要幫著新源呢？”
“我不幫他，難道要讓我看著你再次入獄嗎？”何未泠心中的滿腔怒火登時爆發，一撒手便將手邊的杯子打翻在地，“你知道我這麽做是為了誰嗎？不，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心裏從頭到尾隻有那個顧筠城，而我所做的你究竟看到了多少？”
“你說什麽？”慕瑾啞然的睜大了雙眼，方才何未泠說什麽？什麽叫他不幫助新源知鶴她就會再次入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說什麽？難道你會認為當初救你出獄的人會是顧筠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當初你能順利出獄那是因為新源找人替你做了偽證，換做顧筠城他會嗎？”何未泠冷笑連連，他的所作所為到了最後換來的還是慕瑾的不屑一顧。
“可是你不該……”不該違背自己的良心替日本人做事對嗎？可是，若沒有新源的幫助她早該死了好多次。但這些幫助卻是建立在何未泠的痛苦之中。
“不該替新源做事？是啊，當初最不該的就是被自己的感情蒙蔽了心，我根本就不該帶你離開何家，根本就不該來上海。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顧筠城說的沒錯，我何未泠就是咎由自取，明知道你不愛我，還一心想把你困在我的身邊。慕瑾，你要是想走我不攔你，而且以後也不會再管你。”話說到這裏，何未泠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痛感。
當慕瑾在碼頭替顧筠城擋下那一槍的時候他就該幡然悔悟的，他已經被逼迫到了緣邊，就是想回頭也已經晚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看著何未泠這般的自暴自棄，慕瑾哪裏還能再心狠下去。
顧筠城於她是一種逃脫不開的誘惑，而他何未泠則是她割舍不下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