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念臻婚事
大約在未泠與念灃歸來的半個月後何家的長子念臻做完生意也從蘇州回來了。
何家是揚州城裏的望族,祖輩上一直都是做的香粉生意,早在爺爺那輩時候何家的香粉還是進宮的貢品呢,如今雖然換了朝代可何家的生意仍舊是越做越好的。
自打何老爺接管了濟南沈家的生意之後便一直留在了濟南,而揚州這邊的生意便全數交予給了長子何念臻。
太陽西沉,月兒半升。
難得的一家人聚在了一個大屋子裏吃著飯。堂屋裏,正坐兒的位子空著,桌麵上也多了一副碗筷,主母說了即便當家人在外頭也算是在了。空位左側坐著的是主母張漣巧,右側則是長子念臻。念臻旁是他的生母二舅母梅翠喜,再次便是三舅母袁思青及兒子念灃、女兒念熙了。未泠是何老爺的養子便算是半個外人了,慕瑾是侄女等同與未泠一樣的。
一桌人按此位子坐著,隻等堂屋裏的落地大鍾敲響六下才準許吃飯了。
等鍾實實在在的敲響了六下之後也不見人動筷子的,深宅大院中的規矩本就繁瑣,原本都是各自在房中用餐的,不過是今日有些特別罷了。
餐中的話語並不多,一家人隻是埋首吃著飯,好不尷尬的氣氛叫人難受極了,輕手輕腳的加菜,就連咀嚼的聲音也是微乎其微的。一頓飯也不知吃了多久,而後身後的那座大鍾猛地瞧了七下才知道已經有一個小時了,趕了巧堂屋裏的那盞本就不亮堂的燈也滅了。
寂靜久了,直到此刻張漣巧才開了口,“好端端的又停電了,還不如點上幾根蠟燭來的實在呢。得了,今晚上的飯就到這份上吧,散了去,我也累了。”言罷,四下的人心中都鬆了口氣,小輩們默了聲隻等長輩先走。梅翠喜直言道,“既是這樣我們都回屋休息去了,散了!散了!”
散了?可真就要散了。
丫鬟們七手八腳的就將桌子給收拾幹淨了也跟著散了,隻剩下張漣巧還有她的陪嫁老媽子跟念臻了。
“你跟我回屋,我有話要同你說。”張漣巧吩咐一聲,念臻也隻得跟著去了。
書房
“坐下吧,有什麽話是不能坐著說的?”進了書房,張漣巧也是客氣的,指著身旁的椅子就招呼著何念臻。
“是。”何念臻點了點頭,伸手撩開長衫端坐著。
昏黃的書房內點上了幾根蠟燭,氤氳的光線弱的很。半扇窗戶未關緊,寒風一過隻聽到玻璃窗撞擊牆壁的聲響了。
張漣巧輕歎了一聲,“這半個月來你倒是辛苦不少,人也瘦了。”側臉看了看何念臻,張漣巧笑的高深莫測。
“大娘說笑了。”何念臻點了點頭,略顯消瘦的臉上菱角分明,鼻梁上戴著一副金絲薄底兒的玻璃眼鏡,白麵書生的模樣,不過生意方麵倒也不像外表這麽的不堪一擊了。
“我方才是在與你說笑?”張漣巧複問。
“……”何念臻無言以對。
“嗬嗬,瞧你嚇的,放著旁人瞧見了以為我要責備你呢。現在這個何家的當家人是你們母子倆,你娘主內,你主外。”張漣巧幹笑了兩聲,隨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撥了撥杯蓋,吹散了杯口的熱氣,沁入鼻底的是一陣的馨香。“自從你爹接管了濟南的織染廠之後就甚少回家了,我沒有兒子,家中你是長子。何未泠就是再好不過也是旁人的種,他遲早都會走的,念灃太小了,所以你的擔子很重,你明白嗎?”
“大娘教訓的是,念臻明白!”念臻唯諾應道卻也將張漣巧的話牢記在心了,雖說張漣巧與自己的親娘總是水火不容的樣子,但說白了張漣巧百年之後缺的也就是個能送她最後一程的人,而他何念臻是最合適的人選。
“明白我的意思就好,時辰也不早了,你舟車勞累了一整天回去休息吧。”張漣巧揮了揮手臂示意他離開,可是忽而一想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將念臻給叫住了,“你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給何家傳宗接代了。”
“這個……”念臻怔,思忖著怎麽大娘忽然提起了這件事,心下一算而今自己確實到了該娶親的時候了。
“心裏可有什麽姑娘惦念著?”張漣巧問,眼珠子在他身上轉了好幾遭。
“未、還沒有什麽看得上的姑娘。”念臻實話道,自從接管了家裏的生意也就什麽時間去想這些了,都聽上頭安排就是了,反正也會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的。
“你覺得慕瑾怎麽樣?”倏地,張漣巧竟扯到了慕瑾的身上,這如意算盤打得還真是好了。
“這個……”又是一陣的猶豫,而念臻卻在這短暫的思考中想了很多。慕瑾兩年前來何家與他們相處也是甚好,她端莊大方,說話又得體且長相也是頗好的。這是叫誰也挑不出什麽毛病的,隻是這表兄妹聯姻的未免也太……念臻說不上反對但也沒有多大的好感。沉默了良久後,隻奈奈的道了一句,“但憑大娘做主!”
如此一來便是成了!
張漣巧滿意的笑了笑,一雙鳳眸眯縫成了一條直線,“隻要你娶了慕瑾等你爹百年之後這何家的家財、沈家的織染廠可不都是你的了。”
念臻不笨,隻是習慣了沉默,不過誰人的心思又是他看不明白的呢。
“那大娘早些休息,念臻退下了。”欠了欠身,念臻退了出去,可身後仍舊是張漣巧的話語。
慕瑾那邊我會與她說的,你盡管安心做你的新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