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三日期滿
心裏想著自己應該追上去說些什麽,身體卻不聽使喚,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出了自己的視線。
完了完了,這下玩脫了吧,讓你傲嬌,讓你不好好說話,人家當真了。人生呐,你誇別人一百句別人可能都一無所知,可是你罵別人一句,有可能就隻是一句就剛剛好那麽巧被他路過聽到。
所以說,人啊,還是老老實實的好,不要多嘴多舌的背後是非,真真假假誰管啊。
氣氛瞬間沉悶下來,剛剛還侃侃而談的寧好停了下來,愣愣的看著地麵發呆。
要怎麽解釋呢?
見他情緒低落,靈虛子突然出聲說道:“我先上去了。”
寧好此刻正煩著呢,沒有說話,揮揮手就當作了回答。
幾個人各懷心事,原本就空蕩蕩的客棧此刻尤為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羽兒施施然過來了,跟寧好打了聲招呼就進了院子。自從上次小米教育過她之後,她已經好了很多。盡管和以前一樣,還是不喜歡他們,可是跟之前相比已經好很多了。
寧好懶懶的趴在桌子上,提不起一點興致。自己腆著個老臉跟著她到底是為了什麽啊?本來就是不愛被束縛的年紀,每次小米一不理他,他就會覺得特別孤獨。
可是,他還不能哭,隻因為他是漢子。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滿心希望小米能自己想通,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生氣,過了也就好了。
趴了好久,寧好迷迷瞪瞪的有些睡著了,突然聽見一聲尖利的慘叫,驚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頭的瞬間,正好與衝出來的小米眼神相撞。
“怎麽了?”他詫異的問。
小米也是一臉茫然,搖了搖頭。
“是哪裏傳出來的聲音?”小米問道。
他指了指裏麵,不確定的說:“好像是後院。”
小米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還是拉開簾子走了進去,寧好跟在她後麵。
不好,沈麒麟!
說不定出事了,她三步並作兩步的闖進沈麒麟住的屋子,裏麵整整齊齊的,一眼就看見一條血跡從門口延伸到床邊,消失在離床大約一步遠的地方。
她的心裏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朝著沈麒麟的床飛奔過去,看見他還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
嚇死我了,還以為他出事了呢,小米拍了拍胸口有些驚魂未定。
沒等她放下心來,隨後趕來的寧好咦了一聲,問道:“羽兒剛剛不是進來了嗎,怎麽沒有看見她?”
開始忘了還有羽兒,經他這麽一提醒,她一下子慌了。
地上這麽多的血跡就像是一個人躺在地上被拖著出去的一樣,如果是人的話一定活不了了。如果是羽兒殺了人,怎麽可能一個人影都看不見呢?
“這裏隻有一個門可以進來,你還看見有誰進來了嗎?”她問。
寧好搖了搖頭,他一直坐在那裏沒有挪窩過,有人經過的話,就算沒有看見,她也會有感覺的。現在他可以確定,在他坐在那裏的那段時間,除了羽兒,沒有一個人進去過。
小米眉頭一皺,低下頭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轉頭飛快地跑了。
“你別過來,就在這裏看著沈麒麟,我一會兒就回來。”她邊跑邊喊,一連串的尾音被遠遠甩在身後。
一直都覺得那個客人有問題,果然出事了,都怪自己一時大意。準確的說,是太相信自己,相信就算有人敢跟她作對,她也可以自己一個人搞定。
壓根兒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真的相信他能把她怎麽樣過。
靈虛子的房間已經人去樓空,幹幹淨淨的好像沒有人住過一樣,我悄悄的來,正如我悄悄的走,揮一揮衣袖,擄走你一個朋友。
她最怕的不是羽兒失蹤,而是擔心他知道羽兒的身份會對她不利,那個人的眼睛告訴她,他不是那種會見色起意的人,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已經知道羽兒的真實身份了。
連她自己都看不透的羽兒竟然被他輕易看穿了,她有些著急,地上的血跡也預示著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第一個想到的是太守,自己這幾次算是徹徹底底的得罪了他,若是他請來收服自己的高人倒也不足為奇,可是偏偏他失去蹤跡的是羽兒。
這她就搞不懂了,自己明明比羽兒弱,又是始作俑者,要是報複的話,第一個下手的應該是自己才對啊。
怎麽想都想不通,反倒把自己逼進了死角,小米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疼。那個人究竟是什麽人,到底有什麽目的呢?
其實她更願意相信那是靈虛子的血跡,她無法相信如果連羽兒都打不過的話自己去有有什麽用呢。
她的右邊眼睛裏有還有一隻眼睛,當前麵墨綠色的眼睛轉到後麵去時,那隻褐色的眼球就會轉到前麵來,那隻眼睛可以看見方圓百裏的範圍內發生的一切事情。
可是一般不能輕易用,因為每用一次,眼睛都會經曆一次撕裂般的痛。
那是一隻純黑的眼睛,空洞洞的仿佛沒有眼白。
她看見了,在離這兒不遠處的地方,羽兒被打回原形劇烈的掙紮著,似乎被什麽困住了。
順著筆直的視線,小米馬不停蹄地趕過去,你可千萬要撐到我到的時候啊,小米在心裏默默念叨著。
等到終於趕到的時候,羽兒已經精疲力盡了,蜷縮成一團無力的盤臥在地上,她的身上一道道猩紅的學很熱,似乎是被什麽繩索硬生生勒出來的。
羽兒的道行到底有多高她不知道,她隻知道,上次和她動手的時候,自己鋼刀一般堅硬的尾巴都劃不穿她的表皮,自己本身的力量就奇大無比,再加上鋸齒一般能輕易切開骨頭的尾尖,不可能一點傷都沒有。
手下留情是一方麵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羽兒身上的鱗片如同鎧甲一樣無堅不摧,普通的刀劍根本不可能刺穿。
這裏隻有羽兒一個人,原本以為靈虛子也在,沒想到竟然沒有人。
在羽兒去照看沈麒麟的時候,靈虛子趁其不備封住了她的穴道,原本打算直接勒死她綁了回去,沒想到被她一掙紮反倒衝開了穴道,引得她大怒。
那根繩子是特別為收妖準備的,刀砍不斷,火燒不著,越掙紮就會勒得越緊,羽兒費盡心機才將繩子從脖子上滑下來,卻還是難免被它所傷。
環顧四周,都沒有發現有人的蹤跡,小米想解開牢牢套在羽兒身上的繩子沒想到越來越緊,羽兒忍不住喊了一聲。
“疼~”
沒有想到羽兒被鎖住之後,竟然還能掙紮,靈虛子沒有辦法,所以隻能急匆匆的回去拿家夥了。
“那個人呢?”小米蹲下來對著羽兒問道。
“不知道。”羽兒幹脆利落的回答,好像被綁住的不是她一樣。
小米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想著現在就算把她帶回去也沒有用。
她眼珠子一轉,笑著說道:“羽兒,我們來玩個遊戲吧,你先在這裏不要動,我就在旁邊,你也不要出聲,等會兒我就帶你回去好不好?”
“好。”羽兒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安撫完羽兒,小米自己也在這附近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想來個守株待兔。
急匆匆離開又急匆匆趕回來的靈虛子不知道小米來過,看見羽兒還在原地,一下子放下心來。一路上就擔心她會被人發現,到時候把她帶走或者被她蠱惑,那可就慘了。
這麽說吧,他不是擔心她會死,而是擔心她不死。
看見羽兒還被緊緊綁住,他就安心了,手裏拿著一隻茶杯一樣的綠色碗碟,閉著眼睛對著它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那個淺口茶杯緩緩地升到半空中。
盤踞在地上的羽兒來回扭動著,似乎很難受,小米心中一下子感覺這是一個不好的東西,想都沒想就伸手打碎了它。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從天而降的襲擊讓靈虛子躲避不及,杯子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的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
小米沒忍住現了身,一看是她,靈虛子立馬消失不見了。
看的小米一愣一愣的,自己辛辛苦苦躲起來是為了誰啊,還不就是為了你……那繩子解開的辦法,你倒還,說不見就不見了,很任性嘛。
現在人已經消失了,多說無益,她眼裏的擔憂愈來愈甚,回過頭來深深望了一眼傷痕累累的羽兒。
這一次之後,羽兒損耗了元氣,再也無法變成人形,在小米身上施的法也失去了效力,她又變成了之前半人半妖的模樣。黑眼一開,一連幾天她的右眼都火辣辣的疼,無法見光,也看不清楚如何東西。
不過她誰也沒有告訴,默默扛回羽兒之後,每天都和她兩個人待在一起,就連寧好都很少看見她了,似乎偌大的客棧裏隻有他和沈麒麟兩個人一樣。
要是寧好能進去小米的房間,就會發現裏麵的情形有多詭異。他隻知道,有一次小米的房間門沒有關好,不經意瞥見裏麵,都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一條巨大的蛇纏繞在裏麵,小米就一言不發的坐在床上捯飭著她那麽點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