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男兒心極惹地淚 惡夫人技窮遭天
馬車行駛，飛速行駛在這條小路上，但是可真有這麽一句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你如何來行走，路上依舊有些荊棘在等著你，就像現在——風動樹搖，猛然間，不遠處就站住了數十個黑衣人。小周彤一看，連忙勒馬駐車，馬蹄子飛起來三尺多高，長鳴一聲，立在原地。小玉倓往後一瞅小周彤，隻見小周彤笑嗬嗬地說道：“嗬嗬，還是來了，倓兒，你往車上去，別叫他們出來，這裏就交給我了。”說著，小玉倓下馬往後走去，小周彤一看，亦是輕巧的翻身下馬，把劍把撒開，邁著四方步來到這幾個黑衣人麵前，笑嗬嗬說道：“你們是什麽人呀？——是來打劫的，還是受人所托，前來有事要辦？”“我們找周彤！”一聽這話，小周炘忍耐不住，連忙從車上下來，小玉倓與季皚也陪著他一起下來了，季皚是一點法力也沒有恢複，真算到了個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地步。小周彤一看，笑問道：“哦？你們找周彤，找他何事？”“索命！”為首的黑衣人惡狠狠的說道。“哈，口氣真是不小！你們會什麽三腳貓的功夫，敢到這裏索他的命？你可知道，這小周彤也不是好惹的！”“哦？聽你這口氣，看來——你就是周彤吧？”黑衣人腦袋往上一揚，側眼問道。小周彤一聽，心中發笑，問道：“你覺得呢？”可誰知，這黑衣人倒有些急了，惡狠狠的眼神下麵，冷冷說道：“別廢話了，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小周彤哪裏受過這麽大的聲音，但還是壓了壓火氣，冷笑一聲：“哼，你算是個什麽東西，在這裏大呼小叫的。既然來索命，那可否告訴我，誰叫你們來的，也好叫我死的明白一些。”“想知道嗎——那我就告訴你，這叫我們來索你命的，就是當朝的皇貴妃，我們也沒有法子，否則就不會要你這條小命了，哎，但現在也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說吧，你想怎麽死？”周彤一聽是皇貴妃，似乎幾年前的事情又重演了一遍，從腳趾間油然升起一陣寒意，小周彤的眉毛都立起來了：“你個王八蛋，我再問你一句，是誰派你來的？”“嗬，我不說了嗎，是皇貴妃，是皇貴妃！”“憑證？”“喲，這個還真沒有，不過，憑著江湖的規矩我若是騙你，我是孫子。”“憑著江湖的規矩？——若是憑著江湖的規矩，那你們應該為雇主保密吧？”“嗬嗬，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我們這一行，有兩個價，一個是辦事保密價，一個是辦事公開價，皇貴妃付的，隻是辦事公開價，我問她：‘你就給這麽多錢，我可不保密呀。’她說：‘就給這麽多，隻要是殺了他，保不保密沒關係，事後必有重謝。’所以，我才告訴你。”小周彤一聽，肺都快氣炸了，一轉眼，惡狠狠的一瞪小周炘，小周炘嚇得就是一蹌踉。季皚連忙扶住小周炘，再看小周彤，麵若寒冰，目若秋星。手一碰腰，便拎出來七尺淩雲劍，一條霹靂一樣，閃過蒼穹，劍未出鞘，便覺得有些刺眼。這幾個黑衣人一看，哈哈笑道：“怎麽，小鬼，你還想比試比試？不過，看樣子，你也是練武的了，劍還是不錯的……”小周彤未等他說完，先是冷笑一聲：“比試？你們配嗎？”這小頭頭一聽，霎時覺得顏麵掃地，大聲說道：“你小子真是太猖狂了！”“哦？是嗎？我可沒有閑工夫在這陪你玩——看劍！”說著，你見小周彤腳尖點地，手持尚未出鞘的劍就刺了過來，黑衣人一看，心想，也別說什麽文打武鬥了，殺了這小子，錢就到手了，於是，小頭目大喊一聲：“殺了他。”一句話，眾人各持兵器，一起上來，但是等到眾人與小周彤一伸手，便都是被震撼住了——這個小孩子，年紀不大，但武功可真好，掌如風，腿似山，劍如蛟龍，是上下翻飛。也莫說是不用真功夫，就是用了真功夫，也未必就把小周彤給打敗了。說話間，小周彤可是如同那剛下山的猛虎，一眨眼間，二十章就過去了。小周彤心想，倘若再這麽下去可不行了，必須要快速解決，於是，小周彤虛晃一招便跳出圈外，未等眾人察覺出他會有什麽事，就隻覺得金光一閃，再看小周彤手中，一把寶劍是萬丈光芒，刺的眾人都不能輕易的睜開眼睛，趁這個機會，你見小周彤腳尖點地，一竄就是兩丈高。然後在空中一回旋，腳尖直指這黑衣人頭子。那小周彤練得就是起地三丈，百步穿楊，這腳尖的力量，那是踏鐵鐵碎，踢金金折。踢到人，哪裏受得了呢，這黑衣頭子一見腳尖是衝自己來的，嚇得就是一縮脖，連忙躬身彎腰想避開這腳尖，但似乎是為時已晚，他剛一彎腰，就聽“啪！”的一聲，小周彤恰巧落在了他的背上，“好。”小周炘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小周彤又一瞪他，小周炘便低下了頭，小周彤順著這情勢，說時遲，那時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腰間“嗖”的一聲，黑衣人還不知何事，就聽“啪！啪！啪！”連著三聲，再看這些黑衣人，已倒了三個，神奇的是，打完三人，手一摸腰，又什麽都看不見了。小周彤明白，這是一個絕好的時機，連忙跳下來，順勢一蹬黑衣頭子，這人便滾到那邊去了，再看小周彤，把劍一插鞘，便又展開掌上功夫，練了一套通天掌，說是通天掌，但那黑衣人卻也不敢肯定——這掌中，除了通天掌的招式外，還有許多別的招式，連成一體，比那通天掌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掌一練，小周彤身形滴溜溜轉動，把這七個持劍之人都弄得不知何從下手，就在這時，隻聽“啪”的一聲，又打出一個黑衣人來。緊接著，第二個也被踹了出來，就在這黑衣人已經想好該如何攻進去之後，隻聽“吱”的一聲，一道亮光一閃，眾人再一看，原來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寶劍，已被削下來半截，緊接著，紅光一閃——那黑衣人持著手中的半截斷劍，被小周彤一用力，正好插入另一個人的腹中。就在黑衣眾人慌亂之時，小周彤沒有等待，三下五除二，掌腳並用，一並收拾了眾人，那小周炘，小玉倓都有些看傻了，愣在原地，動也不動。小周彤一看這黑衣人都倒下了，整理整理衣服，便大步向這邊走來，怒氣衝衝，伴著淩亂的秋風，直向小周炘這裏走來，小周彤一個激靈，感覺到他的怒發衝冠，不禁心中發毛……十步……八步，離自己越來越近，小周炘感覺到他的氣息，就如同一個漩渦，很快很快就能把自己卷進去。但就在這時，小周炘眼睛好像被什麽閃了一下，定睛一看，下巴似乎都要掉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小周炘滿腦空白，卻隻有一個信念——救下小周彤，也就是這個信念，你看小周炘飛奔過來，終於，如願所償——他比那把劍快了許多，也比它早到
了小周彤身邊，小周彤看見小周炘這個樣子，不知為何，但就是這時，你見小周炘含情脈脈的雙眼從他身上移開，並且閃爍著點點淚珠，就像童話中的故事一樣，小周炘使動全身的力量，愣是把小周彤給扭到自己身後，而後，或許說是緊接著，就聽“噗”的一聲——鮮血濺了一地，再見小周炘，已全身軟綿綿的趴在了小周彤的身上，後背上一支劍插進去足足有五寸長。就這一刻，季皚“哎呀”一聲昏倒在地上，小周彤緊緊扶住小周炘，凝眉大怒，怒眼含情——猛的從自己的腰間拔出寶劍，朝著那個地方就扔了過來，寶劍——閃著金光，便向扔劍的黑衣人這裏飛了過來——緊接著，慘叫一聲之後，便又是一道紅光。
小周彤不敢放開小周炘，連忙叫小玉倓看好季皚，自己緊緊摟著小周炘，慢慢滑到地上坐好，小周炘此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說道：“哥哥，我……我有一些話……要和你說，你……一定要聽明白……”“好，哥哥聽著呢，你說，慢慢的說，哥哥先給你上好藥。”說著，從腰間百寶囊中拿出一個小藥瓶，慢慢擰開，倒出一粒丹丸來，慢慢的塞進了小周炘的嘴中，小周炘一用力，咽了下去：“哥哥……你就不……要費力氣了，我……我是要去的人了……這個無法改變的……你聽我說……我就能滿足了……別動了……你聽我說……”小周彤自己也感覺回天乏術了，便回過頭來，抱著他，對他說：“好弟弟，你講吧，哥哥聽著呢。”“嗯，哥哥……潛龍若出水……必受一定難……風雨散去……方是彩虹……我深感自己的罪孽深重……想必，老天爺也是……看不下去的吧，這才叫我……歸去……”“你有什麽罪？”“我母親……就是那一年的……發動者，是她……是她……的事情……但是，我是……知情的……我為自己阻止不了……為自己不敢傳言……向……你賠禮……真的……我想我是……走了……母親不管怎麽說……也是……為了我……所以……我求求哥哥……讓我的死……還我母親……的罪吧……你……你……答應……嗎？”小周彤麵冷心熱，絕非那鐵石心腸，因此，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了。”“真是……謝謝……哥哥了，我還有一些話……要……說給你聽……”“你別說了，我現在就帶著你走，找個郎中，治你的病。”“不……”小周炘用力的搖了搖頭：“我是死定的了，你……你……聽我說……”小周彤的眉頭雖然皺得很緊，但還是點了點頭。“哥哥……人生……就是一台我們常看的戲……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角色……而你……大智若愚……聰慧異常……英明可愛……善良溫柔……卻又鐵骨錚錚，是一個真正的……小男子漢……你……最適合……當皇帝……所以……你要當皇帝……統領三軍……與……惡勢力……作鬥爭……我還會與你一起……作戰的……”小周彤一聽這話，真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話，小周炘自己感覺陽氣臨盡，所以，又說道：“……潛龍若出水……必受一定難……風雨散去……方是彩虹……哥哥，你……記住了嗎……”“嗯，你說了兩遍了，我記住了。”小周炘一聽，似樂似不樂，又緊接著說了幾個字：“哥哥……我……我……我……愛……愛……愛……愛……”最後一個字，剛想用力說出，卻是陽氣皆散，不再言語，隻是眼睛還是說閉未閉，小周彤哪裏懂得這個，因此問道：“愛什麽？”這一問話，小周炘是徹底的香魂已消，珠淚殘留，真是：
一縷香魂歸天上，十分清心留人間。
就在這時，隻聽轟隆隆一陣亂響，小周彤是大吃了一驚——漫天的烏雲，層層疊疊，緊接著，風嘯雲集，傾盆大雨轟然而下，頓時，萬物沉寂，隻聽得見潑水似的聲音——像是一陣陣哀樂，季皚躺在地上，漸漸醒來。
雨聲不斷，殘風不絕，黃葉飄零，後人有為小周炘題詩曰：
紅顏癡心自古少，萬裏長空一夢遙。
拾得江山殘留畫，自繪一卷送天驕。
另外，還有人題詩曰：
孤飛長天天自闊，鷹擊任爾自由狂。
千年不老皆是夢，落花方是百裏香。
詩曰：
自古十事九不順，心意難成豈怨時。
人生起始皆一般，不必過錯趨心急。
還有詩曰：
天妒英才不太空，萬千驕子處何中？
鳳凰欲飛先浴火，怎可無意升騰龍。
還有一詩，本不想謄來，但觀其詞風，乃是人文做事，因此抄來一現：
梓樹香蘭潔雲香，揮灑蕭薔虛幻光。
此得不許你祚踏，終歸天上一鳳凰。
關於小周炘，詩詞太多，在此不能一一寫出，此言少敘，鮮表時事。小周炘一言未完，便香魂歸天，恰在此時，安清將君已然蘇醒，並且值得一提的是，安清將君法力複原，雨停下了，安清將君看著這幾個被雨淋的透濕的孩子，花蒲扇一擺，幾個孩子是煥然一新，季皚來到小周炘麵前，看著這小周炘麵帶笑容，雙眼微閉，便不忍再看小周炘，你見他花蒲扇一擺，小周炘便已躺在了木棺之中。
“師父，您？”“好了，彤兒，帶著這些人回京吧，老朽先派幾個人前去報信。”說著，季皚一念咒語，隻見麵前這塊土地是七色輪流，由紅變橙，由橙變黃，由黃變綠，由綠變青，由青變藍又由藍變紫，最後紫色時，從這土地中冒出一個老頭來，這老頭一出來，便看見了季皚，連忙施禮：“安清將君叫小仙何事？”“土地呀，你找幾個幫手，幫老朽個忙。”“將君請吩咐。”“嗯，你們把小周炘抬回京城，麵見皇帝，就說是老朽雇傭的幫手把太子抬回來了，別的什麽都不要講，回來告訴老朽便是。”“小仙遵命。”“嗯，去吧。”這土地聞聽就轉入地下，不一時，便弄出來東西南北幾個土地公，抬著棺材往京城去，不在話下。
季皚一看土地把小周炘抬著走了，便回頭對小周彤說道：“彤兒，老朽上天一趟，你要保護好玉倓，你自己也要小心，呆在這別動。”“嗯，我知道了，師父，你去吧。”季皚擠出一個笑，摸了摸小周彤的腦袋，一施法，飛上天去。
南天門這裏，與原來是太不相同，你見今天是彩霽同飛，瑞雲齊翔。南天門也是煥然一新，張燈結彩的，待季皚來到這裏，早有那四大天王在此恭候，那持國天王，增長天王，廣目天王與多聞天王個個喜氣洋洋，一看見季皚，就如同報喜一樣，來到季皚身邊，躬身施禮，季皚一苦笑：“嗨，這小周炘到了天上，也該是命中注定，既然他這麽受歡迎，老朽就不進去了。”“這怎麽行，安清將君？小周炘可是還等著你了。”“哦？告訴他讓他在天上好好地就行了。”說著，轉身就要走。“安清將君。”一串珍珠碰撞的聲音傳來。“炘兒，你早已到了？”“小神拜見安清將君。”說著，便要下跪行禮。“好了好了，快起來。”季皚說著，用手扶住他。隻聽小周炘說：“將君，我往天上來，您不高興嗎？”“哈，怎麽會呢，老朽高興還來不及呢，隻不過，炘兒，老朽一看見孩子，就想起來自己還有事情要辦，所以，你也要諒解老朽。”“小神不敢，您……請便。”“嗯，孩子，在天上一定要好好幹，老朽可要查你的成績呀。”“小神遵命。”說話間，就見從那邊飛來一朵白雲——白雲上麵立著一位仙子，來到小周炘麵前：“送子童子，您該進殿聽封了。”“謝謝，我知道了。”“嗯。”仙子應著，便飛去了。“炘兒，去吧。”“我送送您吧。”“不必了，快去吧，完了就不好說了。”“那……您自己要保重。”季皚點點頭，看了看他，眼中閃著些晶瑩，便一擺花蒲扇，就見一朵七色雲飄來。季皚上雲，便乘雲飛去了。小周炘直到看不見人影了，方才回去，不在話下。單說季皚。
季皚乘雲便向原地走來，小周彤正與小玉倓坐在一起，一看不遠處飛來一朵白雲，兩個孩子連忙站起來，季皚搖著花蒲扇，笑嗬嗬下了雲端，來到兩個孩子麵前，把手往兩個孩子身上一攬，笑道：“你們放心吧，小周炘在天上被封為“送子童子”了。”“真的——不過這名真怪，我隻知道有個送子觀音，真不知道還有個送子童子，嗬嗬。”“嗬嗬，彤兒，再就看你的了。”這句話，季皚隻是小聲說了一句，兩個孩子都沒有聽見。“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安清將君。”“別胡說，叫師父。”“遵命，我的安清將君師父。”“嗬嗬，你這小子，走吧。哎，對了，那些個黑衣人呢？”“他們早已被我給放跑了。”“跑了？”“是的——不過，等用得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會自動出現。”“哦，你有這麽大把握？”“是的，師父。”“那老朽就信你小子，走吧。”說著，小周彤上車，季皚領著小玉倓要上車，小玉倓一心堅持上馬，季皚也便同意了。
閑言少敘，一轉眼，幾天就過去了，幾個人已來到京城中。嗬，今天這京師重地，真個不同往常，季皚雖然早已料想到太子逝天，人們會有些消沉，但絕沒有想到竟會如此——連平民老百姓幾乎顯得都有些難過。季皚坐著馬車，一直來到東城門口，小周彤勒馬下來，一挑簾把季皚給接下車，季皚手搖著花蒲扇，站在門前環顧四周，一時，又與小周彤，小玉倓進了宮來，這小玉倓是初次進宮，然而與季皚行了不大工夫，小玉倓突然問道：“師父，我進過宮來嗎？”“你隨老朽，這是初次進宮。”“可我怎麽覺得這宮殿有一些熟悉呢，這宮殿——就像我自己的東西一樣。”小周彤一聽，心中又起了莫名的愁苦，不過在意想之中夾雜著一絲絲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