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男兒心極惹地淚 惡夫人技窮遭天譴
幾乎是過了一個時辰了,小鳳凰越飛越慢,越飛越低。“小王子,你怎麽了?”小鳳凰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姐姐,我實在是飛不動了,我的身子就快散架了。”“好,好,好,你快停下來,你可不要散架。”小鳳凰一聽,慢慢地降落在了空曠無人的陸地上,蘇文霙趕緊下來,三個少年周炘與玉倓也下來,隻有小周彤還在鳳凰背上,輕輕地移動著昏迷的安清將君,蘇文霙在地上慢慢接著安清將君,就這樣,這兩個孩子終於把安清將君弄了下來,小周彤一看這地方除了小石塊,就是小細沙,便紅著小臉,解開衣帶,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墊在安清將君的頭下麵,此時,小王子也變回來真身,坐在地上,氣喘籲籲。蘇文霙一看,手一伸,便變出來兩碗水,一碗遞給小周彤,一碗遞給了小鳳凰,小周彤接過水來,走到安清將君身邊,蹲下身子,單腿跪在地上,把碗放下,然後輕輕地把季皚的頭微微抬起,把碗端起來,送到安清將君嘴邊,慢慢的把水送到了嘴裏。蘇文霙一看,抱歉的瞅瞅玉倓與小周炘:“對不起,我的法力現在弄出兩碗水就已是極限了。”兩個小少年點點頭,一笑了之。蘇文霙看著這兩個人,真是著急,一邊搖頭,一邊跺腳——這一邊,安清將君不知何時能醒來,那一邊,小鳳凰馱著這幾個人,實在是累得夠嗆,一步也載不動了,還有一邊,那大神一夥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來,不知道追不追上來,因此,這蘇文霙方是焦急萬分。就在這時,小周彤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腿被什麽碰了一下,低頭一看,原來那安清將君的手能動了,這小周彤高興地直喊:“姐姐,來看看,師父的手指動了。”說話間,安清將君已慢慢睜開眼睛。一睜眼,便看見小周彤那期盼的目光:“師父,您醒了。”“彤兒。”安清將君睜看眼一看,在這已進入深秋的時候,小周彤現在隻穿著一件內衣,不覺心頭一顫,有氣無力的靜靜說道:“把衣服穿上。”“是。”小周彤另一隻腿也跪下,扶著季皚讓他慢慢坐起來。蘇文霙趕緊從另一旁幫忙,安清將君終於坐起來了,蘇文霙把那花蒲扇遞過來,這安清將君現在怎麽能拿的動呢,老將君微笑著搖搖頭,小周彤忙說:“師父現在拿不動,姐姐。”“奧……”蘇文霙紅著臉把花蒲扇放下。
安清將君坐了起來,小周彤從後麵拿起衣服來,自己穿上,然後,又走到季皚身邊,蹲了下來,開口問道:“師父,好些了嗎?”“嗯,好多了,哎,小王子呢?”“小王子,過來。”“哎。”應著聲,小王子慢慢的走過來:“拜見安清將君。”安清將君把手吃力地一擺:“別說客套話了,老朽還要謝謝你呢——你把我們都救了,哈,現在累了吧,那就好好的歇息吧。”季皚說著,便瞅向蘇文霙,隻見蘇文霙一瞅小鳳凰,笑著說道:“是呀,小王子這一次功勞可不小呀,等到鳳凰父母給我星星的時候,我一定給你戴上。”“哈,好啊,那我先謝謝姐姐了。”蘇文霙一笑,然後轉臉問安清將君:“老將君,小女人有一事不明。”“說吧。”“您施展法力為什麽會這樣?”“嗬嗬,這就是天意吧,老朽本想運用風神功把幽魔玉魔這兩個大魔頭給消滅掉,但老朽忘了——老朽已吃了定風丹,定風丹克住了自己的風神功——倘若老朽再一用力,恐怕老朽連醒都醒不過來了。嗨,萬事總得慢慢的來呀。今天若不是這小王子相救,恐怕老朽真就見不著你們了。”
“那您什麽時候恢複?”小周彤問他一句。“恐怕需要用一個月左右吧,奧,不,大約七天便可恢複。”“哦?為什麽您說完了一個月,又說七天?”小周彤問道。“為師吃了那七彩合一的丹丸,‘成也蕭何敗蕭何’——它當然也得起點好作用了。”“奧。哎,師父,那我們這幾天住在哪裏呢?”“這裏離哪裏近?”“撫州。”“好,那就上撫州。對了,霙兒,我們幾個上撫州,你就與小王子回去吧,你們也都累了,歇歇去吧。”“將君,這怎麽行,我們兩個走了,倘若那妖怪再來了,您怎麽辦呀?”“嗬嗬嗬,不會的,再說了,這不是還有三個孩子了嗎?有什麽事情,他們會幫老朽的,你放心吧,回去以後,與小王子好好歇歇,等著老朽平安的回去。”“我,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不放心?——不放心誰呀——彤兒會沒有事的。”“將君。”一句話說的蘇文霙,小周彤是麵紅耳赤。“嗬嗬,你有什麽事,就與彤兒說去吧。”兩個孩子一聽,都低頭不語,一個個臉紅得就像傍晚的彩霞。“姐姐,過來。”小周彤先開的口,然後向遠處走去。蘇文霙一聽,抬起彩霞,對著眾人笑笑,然後就過去了。
兩個人坐在赤青的石頭上,風吹過兩個人的臉頰,漸漸地,風吹雲散,兩個人的紅暈淡淡散去,但是,都還低著頭誰也不說話。“你說話呀,小皇子。”蘇文霙見他沉默不語,小聲問道。“姐姐,你回去吧,師父我會照顧好的。”“嗯。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你都有些瘦了。”“瘦了?我自己怎麽沒感覺出來呀。”蘇文霙一聽“撲哧”一聲笑了:“自己瘦了,自己怎麽會感覺出來呢。對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回來。”“知道了,放心吧。”“還有,倓兒弟弟與小太子,你也要照顧好了。”“嗯。”“我回去了,我等待著小皇子平安歸來呀。”“明白了,你走吧,姐姐。”
季皚手強行拿起花蒲扇來,笑嗬嗬的等待著他們的歸來,果然,不一會。兩個人便都回來了,不過,還是先前的樣子,都紅著臉,不說話。季皚一看,也便不打趣了:“霙兒,回去吧。”“是,您要好好保重,將君。”“嗯,走吧。小王子,小心一點。”“是,將君。”說著,一隻美麗的漂亮的碩大的鳳凰展現在人們麵前。“我走了,將君、皇子。”“再見。”小周彤說出一句話來。蘇文霙朝他一笑,然後飛上鳳凰,乘著鳳凰,遠去了。季皚領著這幾個孩子向撫州走去暫且不提,單說蘇文霙與小王子。
蘇文霙坐在鳳凰上,小鳳凰飛著飛著便問:“姐姐,你與周彤哥哥是不是……”“是……是什麽?”“那個……周彤哥哥是不是喜歡你?”“別瞎說。”“你是不是喜歡周彤哥哥?”“你再瞎說,小心我治你。”“你治我吧——你若是治我,我就告訴周彤哥哥,叫他不娶你。”“小鳳凰!你若是再胡說,我可真生氣了!”“嗯,你就知道生我的氣,我又沒有說錯。”小王子是小聲的嘟囔。然後突然又說:“姐姐,我不說了,我們說說周彤哥哥吧。”“說他幹什麽呀?”“你不想說嗎?”“我……小王子!”“好好好,我不說了,周彤哥哥長的非常好看,又善良,又可愛,又活潑,又有膽量,又有武功,又疼人,又知道憐香惜玉,又討女孩的喜歡……”“小王子,你說夠了沒有呀,我可不想使用伏鳳功呀。”“好吧,你叫我閉嘴我就閉嘴吧。但我還是有一句,你要趁早呀——那一邊,可是虎視眈眈了。”
兩天之後,四個人終於來到了撫州城內,撫州不算是一個小地方了,這條最繁華的大街上,也同樣是人山人海。季皚領著三個孩子就走在這條大街上,手中剛剛可以不費力氣的拎著花蒲扇,但身體還並未恢複,法力也並沒有見長,所以,花蒲扇的萬年法力也並不能施展出來,因此,安清將君現在就像是一個凡人,但凡人也有凡人的樂趣,就像凡人在三界中特有的性能——追逐自己夢想的快樂。閑言少敘,且說這四個不同凡響的人物,這四個人在大街上翩翩走來,怎麽能引不起別人的注意,更何況,還有一行人在專門注意他們這一行人呢。這些人一看見周彤出現,高興地不知所以,茶館裏麵有一人不禁高興地唱了一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我們這是左找右找,終於在這找到了。”這幾個喝茶人一商量,便派了一個人跟著他們,說好了再次匯聚的時間,另外的便等著消息,這暫且不提。
且說四人,四個人尋找到一個農家小院,租了下來。傍晚時分到了,今天的落日依舊有昨日的美麗,但四個人的心情——望著這落日晚霞時,四個人的心情,是與昨日不同的。秋風漸起,落葉飄零,即使在南方,也感覺到了秋天的到來,彩霞映著即將逝去的太陽,安清將君在小院中踱步慢走,望著即將飄逝的太陽,卻不知從何處趕來了那麽多的愁悶。三個孩子都在身邊,卻似少了些什麽,心中蕩漾著不穩的波紋。看看周彤,看看周炘,又看看玉倓,慢慢的搖了搖頭,歎了歎氣。小周炘似乎願意看這飄逝的太陽,站在那裏不願離去,小周彤,小玉倓也不知從何處來的那麽多難受的情緒,望著天空,也是不願離去,似乎整個太陽今日落下去就不會再升上來一樣,給人一種留戀,正是一首詩說的那樣:
石落枯海枯波連,雁首回望憶江南。
花紅難尋盼知己,水綠不通夢紅顏。
失落秋時葉無度,丟棄黃昏雲有邊。
好思舉杯邀明月,倒是一潭水空漣。
晚飯時分到了,今日的月亮圓的出奇,就像一顆太陽一樣,放著光芒,為此,季皚專門把晚飯安排在院子裏,這裏雖是深秋,但南方並不冷,伴著吹拂的微風,四個人坐在了一起。小周炘坐在季皚的左手邊,小玉倓坐在了右手邊。季皚望望這三個孩子,最後把目光放在了周炘的身上,他是無法不注意他的,即使是掩飾,事實也是事實。小周炘苦笑一下:“丞相,您怎麽了?”季皚苦笑著搖了搖頭:“沒事,炘兒,吃飯吧。”小周炘黯淡的眼光慢慢散落開來,抿抿小嘴,簡簡單單的吃兩口飯,卻突然停了下來,風像是聽懂了他的心事似的,呼嘯起來,想必是為他鳴一個人世間的不平吧。“炘兒,好好吃,怎麽,這飯菜不好吃,不合你的口味嗎,老朽可都是為你一個人做的,也都是你最愛吃的。”小周炘抬起眼來,眼眶中暗含著一彎晶瑩剔透的淚泉,倘若打開眼睛這道門,那真應該算得上是大水席卷了。“丞相,我……我不知怎麽了,我吃不下……我隻想哭。”“想哭?”殘風伴著亮的出奇的月亮,凋零的樹葉在深秋還是有的。“丞相,我想,我有一些話我想說。”季皚隱忍不住,一把把他攬在懷中。“炘兒啊,你在人間呀扮演的角色太累了,我知道你還隻是一個孩子,但老天卻讓你承受了太多的苦楚……你隻是一個孩子,稚嫩的肩膀卻挑起了許多事……”季皚說著,淡淡的苦澀流露了出來。小周彤可不是這樣的,開口問道:“嗯,師父,您今天怎麽了?”季皚一聽,幹笑兩聲:“嗬嗬,老朽不知為何竟也多愁善感起來。好了,來,孩子們吃飯。”話雖這麽說著,但季皚眼中晶瑩的淚水依舊無可掩飾的流了出來。緊接著,小周炘臉一垂,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流了下來。小周彤一看,連忙離開了座位,自己上一旁獨坐著發悶。小玉倓低頭不語也離開座位,來到大樹下,拿著一支折斷的樹枝在地上寫著畫著。季皚攬著小周炘,一直都沒有撒開,小周炘也一直沒有動。整個院子裏靜的有些出奇,靜得有些害怕。過了半晌,小周彤似乎忍耐不住寂寞了,來到玉倓身邊拽起他來,兩個人便來到桌子旁邊。“師父!您今天是怎麽了?——這又沒有生死離別,你們幹什麽這樣呀!”說著,小周彤大口吃起飯來。季皚一聽,忙說道:“好孩子,你先與玉倓吃飯吧。我與小周炘再呆一會兒。”說著,季皚站起來,領著小周炘往外走去。“來,倓兒,吃飯。”小玉倓點點頭,吃飯時,卻說道:“嗯,哥哥……實在的講,我心裏不知為什麽也有些難受。”小周彤一驚:“啊……啊,其實,我心裏也難受,就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嗯,不行,明天我們就得回京,對,明日就回京!”小玉倓有些吃驚,沒有想到他的反應竟是這麽的快:“回京?明日?”“對!倓兒,我們必須回京,免得夜長夢多。”“行,我同意,隻是……”“隻是,一說回京,我的心就驀然的痛起來。”風卷著兩個孩子的苦悶傳到了季皚的耳朵了,歎了歎氣,搖了搖頭。
昨日的天還是晴朗的有些異常,但今天卻是這麽的不同:黑沉沉的天,就如同四顆柱子支撐不住,馬上要塌下來一樣,漫天的陰雲,把太陽隱得全無半點光明,再加上殘風卷枯葉,看的就讓人傷感。季皚本想今日不走,但那周彤與玉倓很是堅持,也便同意了,小周炘昨天幾乎是哭了一夜,但今天卻是異常的平靜,滿臉的笑容,陪著季皚慢慢走到這車子旁邊,季皚今日也恢複了不少,且莫管是真是假,他的臉上又重新浮現出了那特別的笑容,這種笑容,就是一顆定心丸,他能讓三個孩子安心,無論發生什麽事。
北風刮得響亮,樹葉是嘩啦啦的響,並且不時的落下一兩片來裝點一下眾人的情緒,這樣的天氣,在南方少見的很,但今天,事實擺在這裏,就是這樣,不能不讓人相信。小周彤與小玉倓騎在馬上,車內坐著季皚與小周炘,烏鴉在樹上不停的亂叫,車如飛箭,急駛在小路上,由於這種天氣,又不是走在官道上,為了方便抄近路,所以走在這條小路上,也因此,路上行人非常稀少,甚至誇張一點的說,幾乎見不到人影。小玉倓坐在周彤前麵,是直視這小路的,看這小路上陰森森驚暗暗的,不免有一些心驚,兩隻小腿緊夾在馬身上,小周彤一邊行走,一邊環顧四周,一隻手握著韁繩半摟著小玉倓,另一隻手,緊緊握著三大寶劍之一的七尺淩雲劍,他的意思——那災難離自己是越來越近了,也許,就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