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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讓我知道你在哪

  記憶回到三年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麵,在江城公園的大櫻花樹旁。


  “阿成,我家裏要把我嫁給靳家的二少爺!”唐風月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靳家二少爺?就是那個和你青梅竹馬的靳之堯嗎?”林微成站在江城公園的櫻花樹下麵,花瓣落滿了他的肩頭,他溫和的笑了起來,嗓音極盡繾綣,“月月,你想嫁嗎?”


  “當然不想了!可是,他爸和我爸是好朋友,這次盛唐陷入了危機,必須要借助靳家的力量才行,我也……”


  “那你跟我走吧!”林微成如湖泊一樣清澈的眼睛裏蓄滿了溫柔,他輕輕撫著著她的肩膀,“我們一起去美國,我很快就能成為一個醫生,我能讓你過上好的生活。”


  唐風月秀眉輕蹙,遲疑的問道,“那——盛唐怎麽辦?那可是我父親畢生的心血,而且是幾百號人的飯碗啊!”


  林微成眼中的光一點點暗了下去。


  唐風月忘記了那天的結局怎麽樣,但是這個陪伴自己走過青春的男人,從此就再沒有見到過了。


  她抱住膝蓋的雙手死死的扣在兩膝的皮膚上,指甲都嵌入了肉裏,鮮紅的血珠順著潔白的肌膚滑落到被子上麵。


  唐風月感覺自己的心亂了,曾經篤定著要為林微成堅守的心亂了。


  這幾天她總會莫名其妙的把林微成和靳之堯拿來比較,如果遇到同樣的事情,林微成會怎麽做?

  每次那雙帶著溫柔和憂鬱的眼神出現在眼前時,總會很快被一雙冰冷玄寒的眼睛瞪得一下子破碎掉;每次她回憶起和林微成甜蜜牽手的時候,總會有一雙鋼鐵般的胳膊從中插入,一下子把自己的思維拽回現實。


  唐風月鬆開膝蓋,拉起被子蒙住了頭,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眶裏湧了出來,黑暗中傳來她低聲的啜泣。


  而此時的客廳裏,也被濃濃的低氣壓所包圍著。


  靳之堯一件一件收拾完唐風月的行李,重重的合上了那個棕色的小牛皮箱,箱蓋合攏發出“嗙”的一聲響,即使是質量上乘的皮箱,在靳之堯寒意逼人的舉動下,仍然顯得如狂風暴雨中的小船——稍不注意就會碎成幾片。


  半晌,他抬頭看著二樓,臉色有些黯淡,目光中依然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山一樣生冷嚴寒。


  那裏有他夢寐以求的女人,可是身體力的越近,心越遠。


  別墅仿佛凝固了一般。


  直到,唐風月的手機再次亮起了藍光,冰冷的女聲再次響起,“離您的飛機起飛還有兩小時,請您仔細檢查您的行李物品”!

  唐風月抬起頭,嘴角邊上勾著一絲近乎於絕望的弧度,她抹了一把眼淚,從被子裏以此抽出胳膊,抽出腿,然後坐在床沿之上。


  從這裏去機場至少得半個小時,再加上一些零碎的時間——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她沉吟了片刻,走進洗漱間將水龍頭擰到最大,伸出玉手掬起一捧冰涼的水,潑到了自己臉上,頓時神清氣爽,臉邊的淚痕迅速和流水化為了一體,冰涼的觸感從臉上直刺大腦中樞,然後流進心裏。


  之後走回臥室,拉開衣櫥,找出一套亞麻色的休閑裝換上,最後再次梳了梳頭發,挽了個漂亮的發髻。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她疾步走到門前,伸手擰開了房門。


  偌大的客廳裏空無一人,隻有天花板上那盞華麗麗的水晶燈散發著刺目的光芒,整潔的客廳中間一個完好的棕色小牛皮箱孤伶伶的立在當中。


  原來二樓傳出的細微響動也沒能逃過靳之堯敏銳的耳朵,或許是“在乎”會讓人的潛能無限的激發吧,他聽見二樓臥室傳出洗漱的聲音,一下子便從沙發上驚醒了過來。


  說起來,實在矛盾,他想要堵住門口,責令她不許出去!

  可是,又不願意勉強她,何況留住一具皮囊又有什麽意義呢?


  靳之堯望著二樓,眉頭皺成了“川”字,他伸手敲了敲額角,閉上眼睛,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半晌,鷹眸再次睜開,其中一抹慘痛的決絕一閃而過,漆黑的眸子仿佛沉浮在高山冰湖中的浮冰,閃閃爍爍,波光湧動。


  他板著臉從茶幾底下抽出了一張白紙,然後在電視機旁的筆筒裏拿出了一隻黑色的記號筆。


  高大的身軀伏在茶幾前麵,仿佛一座小山,他筆走龍蛇,很快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走到皮箱麵前,“啪”一聲將白紙狠狠的拍在了皮箱麵上。


  他手裏拿著筆,沉默著注視著箱子,剛毅的麵壁線條如同刀削斧鑿一般,陽剛威猛,充滿了男人的英雄主義色彩,薄薄的嘴唇抿成弓字,仿佛用了很大力量才把滿腔的話關在了肚子裏麵。


  這個男人就是堅毅的代名詞,他是決不逃跑的戰士,他是永不折斷的戰矛。


  隻是此刻,客廳中的燈光靜靜的灑在他的身上,竟然讓他多出了半分憂鬱的感覺。


  終於,他那雙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眼睛微微抬起,最後看了一眼二樓的走廊——還有那扇似乎永遠推不開的門。


  “啪”


  記號筆如同一隻飛鏢,狠狠的撞上了潔白的牆壁,力量之大,將筆芯直接撞回了筆杆之中。


  潔白的牆壁上出現一個小小的黑點,靳之堯的雙眼如實質的風暴一般越過自己的傑作,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骨節發白得似乎要爆炸了一般。


  二樓臥室門打開的一刹那,樓下的大門也“啪”一聲合攏了回去。


  唐風月站在樓梯上麵,看著收拾妥當的行李有些出神,貝齒輕輕放在玫瑰色的紅唇上,努力壓製著自己亂糟糟的心情。


  她略微遲疑了片刻,抬腳走下了樓梯,拖鞋在木質的階梯上發出緩慢而疲憊的響聲。


  唐風月很快走到了箱子麵前,她伸手一提,發現拉杆竟然修好了,心裏沒來由的一怔,兩道秀眉微微蹙到了一塊。


  那雙纖細白嫩的手在拉杆上磨挲了片刻,如嫩蔥般的手指迅速合攏,帶著決絕和堅定,將箱子拉向了門口。


  箱子剛一移動,箱子下麵便露出一張白紙,唐風月邁開的腿頓了頓,轉回來將白紙撿了起來。


  上麵寫著七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讓我知道你在哪”!

  都說字如其人,其人如字,果然不假。


  唐風月盯著手上的紙條有些發神,那幾個力透紙背的黑字就像是靳之堯其人,剛毅不屈,勇往直前,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了自信和力量。


  要讓這樣的男人低頭祈求,那無疑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即使是生死相關的事,他也一定會昂首挺胸,大步向前,用那縱橫睥睨的眼神也會讓死神無地自容。


  “讓我知道你在哪——嗬。”唐風月將紙條重新讀了一遍,嘴邊溢出的是冷冷笑,鼻子卻有些發酸。


  唐風月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想法,她五指一合,那張平整的白紙立刻變成了一個紙團,她將它隨手往口袋裏一放,拎著箱子繼續向門口走去。


  拖鞋被好好的放進了鞋櫃,同樣命運的還有那一流昂貴的高跟鞋,最後,她終於挑好了一雙平底的休閑鞋。


  她打開門,最後看了一眼熟悉的客廳,沙發和各種各樣的昂貴家具……


  她輕輕的將鑰匙放在了鞋櫃上,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小牛皮箱的輪子在淩晨潮濕的空氣中發出“滋滋”的摩擦聲,唐風月穿過門口的小花園,穿過種滿樹木的林蔭道,很快走到了公路上麵。


  她一直沒有回頭,隻是默默地在公路上站了一會,路過了兩輛的士都沒有招手。


  直到第三輛的士從夜色中疾馳而來,她才伸手攔下。


  “嘿,美女,你要去哪?”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探出頭,露出了殷勤的笑容。


  “機場,謝謝!”唐風月不想說話,言簡意賅。


  “好嘞,我幫您拿東西,您先上車!”


  那個殷勤的的士小哥的幫助唐風月放好了行李,很快便開著車長揚而去。


  他們並沒有看到,一道銳利的目光一直緊緊的鎖定著她的每個動作,從開門到坐上車,靳之堯坐在自己的黑色賓利當中一動不動的望著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


  他的雙手握成拳頭擱在方向盤上,骨幹的手指隻剩下了發白的骨節,方向盤被壓得“吱吱”直響,可是他卻渾然不知。


  那輛深綠色的的士很快衝進了黑暗之中,靳之堯本能反應一般,迅速的打火,掛擋,一腳油門,賓利車仿佛一頭發瘋的猛虎,呼嘯著躥了出去。


  他覺得那輛車上載著的就是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她每向前走一步,自己的靈魂就如同被撕裂一般,劇烈的疼痛一陣。


  隻有追上去,才能稍微緩解。


  “美女這麽晚了,自己一個人去機場?”


  “男朋友沒有送你?”


  “……”


  唐風月坐在出租車上,熱情的小哥不停地跟她找話說,可是她都像是沒有聽見一般,隻是沉默的看著窗外。


  江城的燈光太亮,星星就不多,隻能看見特別亮的幾顆。


  唐風月那雙清淩淩的眸子抬起來,看著寥寥無幾的星星,那銳利清冷的星光,就如同靳之堯的眼神一般!

  她不知不覺將手伸進了口袋,摸到了那張紙條,拿出來緩緩的展平,上麵的七個大字曆曆在目,靳之堯終於妥協了,她獲得了勝利!

  可是為什麽心裏卻沒有終於可以離開了的高興和放鬆,反而有些失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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