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等待很難
“怎麽了?”齊朗月在她手上寫著。
她蒼白的臉看了齊朗月一眼,好半天才說:“阿齊,過了這麽久我都聽不到,我會不會是真的聾了。”
“沒那麽嚴重,你隻是壓力太大了。”齊朗月在她的手掌心上寫道。
簡西打退堂鼓:“阿齊,要不我先走掉算了,我不想讓顧凜看到我這個樣子“。
齊朗月哭笑不得的看著她,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聽見她繼續說道:“還是算了吧!我想等他回來,我想看著他從裏麵走出來的樣子。
說到這兒,她的聲音有幾分哽咽:“我應該送他的,我應該囑咐讓他平安,像世間千千萬萬的夫妻一樣,千叮嚀萬囑咐,隻願他心裏牽掛著我,會為我保重自己,現在他生死未卜,而我,而我卻不在他身邊“。
她的淚一顆一顆的掉下來,卻不願意別人看到她傷心的樣子,雙手覆麵哭的無聲無息,雙肩聳動十分可憐。
看見她哭,齊朗月就心疼,他有一種想要把她摟在懷裏安慰的衝動,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哪怕他再想安慰她,他也隻能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就這樣一個很疏離的安撫性動作卻刺痛了旁人的眼。
“我兒子還沒死呢!這麽快就找到下家了麽?“顧母紅著眼睛尖銳的說道。
她的話一說完隻覺得周身一冷,簡西對她的話充耳不聞還在蒙著眼睛傷心,隻是她身邊那個高大英俊帶著儒雅氣質的男子,微微揚眉,目光森冷的瞥了他一眼,就那一眼就讓人置身冰窖,餘下的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可是她心氣難消,且不論這個女人的身份曾經是她的兒媳婦,以兩家過往的交情,她都要叫自己一聲顧媽媽,自已這樣斥責她,她竟然連個頭都不抬一下,這真是實實在在的太過份了。
“簡西,我兒子為什麽會和你在一起。”這個女人早就回來她是知道的,她們兩個糾纏在一起她也知道,她就是明知故問,她想故意羞辱她。
簡西還是沒有抬頭,她身邊的齊冷冷的開口:“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的兒子。”
“你是她什麽人,她不會答話嗎?需要你這一路代替她回答。”顧母更是生氣,這個女人到現在都沒有抬頭應一聲,是不是也太不尊重別人了。
“她不需要回答你的問題,你的任何問題我都可以替她解答。”
顧母冷哼:“你有什麽資格?”
:“那你又有什麽資格質問她。”齊朗月反唇相擊,他篤定這個女人並不知道顧簡兩人並沒有離婚的這件事情,不然絕不敢這樣咄咄逼人。
此刻,簡西似乎感受到什麽抬起頭,她的眼眶紅紅神色倉惶,饒是怎樣鐵石心腸的人看了心裏不由的一緊。
顧母也一時無話,哪怕再不待見這前任兒媳婦,這孩子也是她從小著長大的,惡劣的話也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隻能惡狠狠的對家人說道:“走吧,我們到旁邊去眼不見為淨。”
她最好保佑自己的兒子不要出事,不然,她一定跟她拚命,簡西就是個掃把星,顧凜自打識她起就沒有過一天舒坦日子。
簡西莫名其妙的望著怒氣衝衝的顧母,她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她什麽都聽不見,她無助的望著齊朗月。
沒事,齊朗月捏了捏她的手讓她安心,他突然很慶幸簡西聽不見,讓她不必為這些惡毒的語言所擾,但他又很擔心,簡西的耳聾是因為外界壓力所致,倘若長期聽不見可能會造成永久性失明。
不知道過了多久,廣播裏傳來聲音,聽在耳裏就像天使的福音:
“各位旅客好,從美國飛往A城的飛機降落,請準備下機的旅客做好下機準備。”
這從天而降的聲音讓等待中的人們頓時沸騰,簡西一臉茫茫然,她聽不見,但是卻能感受到他們的歡喜。
她回頭望著身邊的齊朗月,齊朗門麵帶微笑的在她手上寫了四個字。
平安歸來
她瞬間被失而複得的狂喜擊中,她將手握成拳感受著那四個字,在心裏一筆一筆勾勒它們的樣子。
她又覺的整個人飄浮在夢裏,剛剛那四個字不過是自己臆想的錯覺,含著淚,聲音沙啞的對齊朗月說:
“你能把剛剛那四個字再寫一遍麽?”
齊朗月嘴角含笑,極其耐心的,一筆一畫的,鄭重其事的在她的手掌心中寫下那輕如鴻毛又重如千金的那四個字。
平安歸來
簡西捧著那沉甸甸的四個字,喃喃自語反反複複的念著:
平安歸來
平安歸來
真好,她們還能再重逢,她們不必像飛鳥和魚一樣,一個在天上,一個,潛入海底,永不相見,永不重逢。
她們終於有機會把沒有說完的話給說完,他們終於可以把沒做的事情給做完,一起沐浴著晨光醒來,一起迎著夕陽漸漸睡去。
顧凜,你知道嗎?如果我們餘生還有變故,我但願你永遠安好,哪怕失去我的性命。
她望著潔白如洗一望無際的天空這樣想。
時間一分秒的在過去,等待中的人覺得像有一把無形的刀在把自己淩遲。
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都注視著出口,那場景就像彩民們盯著巨獎開啟一樣。
簡西站起身,想了想又坐下去,她還不知道以什麽麵目見顧凜,她衣衫不整,妝容模糊,淩亂的頭發,哭紅著的雙眼後憔悴的樣子,這樣難看的樣子怎麽見顧凜。
她想到洗手間去補個淡妝,可是又怕錯過他出來的時間,她想他一出來就能看見她,她再也不想掩飾自己的心情。
在美國流浪的日子裏,無論多麽艱苦,隻要一想到顧凜,再苦她都不覺得苦,她隻是沒有那個胸襟看著他和別人幸福。
“別擔心,他馬上就出來。”齊朗月拉過她的手寫著。
簡西回頭望他,突然麵色為難的說:“阿齊,我……。”看著溫柔注視她的男人,好半天才說道:“我想一個人等顧凜出來。”她知道自己殘忍自私,可在今天這種境況下,她想一個人心無旁騖的等待顧凜出來。
齊朗月笑容一滯,心如針紮,但是極快的恢複如常:“我坐在你身後,等他來了我就回去。”他不放心簡西,她的耳朵聽不見,他怕別人欺負她。
簡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候機室,有三三兩兩的人陸陸續續的拎著行李,一臉風塵仆仆飛奔而出。翹首以盼的親人一相見,頓盯高興的歡呼起來,那表現比中了千萬巨獎更讓人高興,他們淚流滿麵迫不及待的相互擁抱,然後相攜離去。
機場這個離別的地方,其實誰也不願意再來。
眾人欣慰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充滿期待的望著機場的出口,誰都希望下一個出現的人是他們等待的親人。
一個,兩個,三個,甚至一群……,每個人臉上幸福的樣子都是一個樣,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相擁而泣。
機場的人漸漸稀少,嘈雜的候機廳頓時寂靜下來,聲音對簡西來說隻是個擺設,但是越來越少的人群卻讓她心慌,她知道她不應該胡思亂想,她隻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別人都出來了,男人丶女人、小孩,走路比他快的,比他慢的都出來了。
為什麽他還沒有出來,他是個勤於健身的年輕人,幾個彪形大漢都不是他的對手,他應該比別人更先出來,可是他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出來,他是不是因為什麽事滯留在裏麵,還是其他的什麽事,她不敢想,她隻想衝進去看一看。
心情正焦灼難安的時候,有人從她身邊衝出來,像一陣風似的衝到她前麵。
簡寧,她剛剛看清那女子的身影,就看見飛奔而去的地方圍著一群人,那站人群中央的正是穿著黑色風衣的顧凜,清俊如玉的略帶風塵,但並不影響他風姿翩翩英俊瀟灑的模糊。
美國那邊現在很冷嗎?可是去年她在美國都沒有看過一場完整的雪。
簡西站在原地不著邊際的想,她看見他的家人正噓寒問暖,顧晴和簡寧都上前抱了他一下,他們在表達重逢的欣喜,顧凜也一一回應,他一抬頭透過人群正好看見她,眼睛裏崩發出比鑽石還亮的光,薄薄的嘴唇一張一翕,透過唇形簡西能夠辨認,他在叫她,他在叫:
“簡西。”
可笑的是,她聽不見。
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左手緊緊的握著右手,右手手指上戴著他要送給她的戒指,她說要他一個驚喜,結果被他一驚嚇嚇的愣在原地。
她抬了一下腳準備向前去,他也正撥開人群朝她這邊走過來,旁邊的顧母似乎不滿意說了一句話,卻被顧父給阻止住了。
簡西卻像被什麽東西蜇了一下似的收回腳步,然後轉身朝門外的方向跑去,她這個動作一下子驚了所有人,就連站在柱子後麵準備離開的齊朗月也驚呆了。
這是什麽節奏,劫後重逢不擁抱一下,也應該拳手腳踢讓他下次不敢這麽嚇她。
逃跑,雖然符合簡西的性格邏輯,可是這種場合,這個時候是不是太刹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