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那些往事1
是的，向晴同意了，她想要陪著墨子軒，不走了……
或許沒有人知道，向晴在來之前，已經訂好了飛往國外的機票，這些錢，是父親打給她的。
她想離開，而恰巧，手裏有了些錢。
她以為，墨子軒沒有什麽事情，又或者，就算是有，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病，那樣像是神一般的男子，又有什麽坎兒跨不過去呢？
可是現在，當她看到了那樣失魂落魄，那樣呆滯無神的男人，看到那麽潦倒的他，自己的心已經痛到麻木了。
就在那一刻，向晴才真正的明了，墨子軒，對於自己……已經不是戀人那麽簡單了。
曾經的曾經，他是自己的精神支柱，現在的現在，他是自己永生永世無法忘懷的男人，永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人的羈絆解除，窗外的風雪聽了，在經過一夜漫漫大雪後，終於太陽出來了，放晴……
“墨子軒，你看，天氣變好了呢？”向晴一夜未睡，她幫著床上的男人蓋了蓋被子，臉上堆滿了笑容。
看著那張俊臉上依舊淡淡的表情，向晴的心裏有著微微的失落，她嘴角在笑，可是心卻在滴血。
眼前的墨子軒是陌生的，是完全不在世界上的靈魂，可是那又怎麽樣啊？
向晴將小腦袋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之上，她看著他那雙空洞的黑眸，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手，那是一種徹骨的冰涼，向晴多麽的用力，都無法溫暖。
可是，沒有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
她從不相信墨子軒會那麽殘忍，那麽無情的再一次拋下她，是的，這一次，她錯了，是自己的先離開，他才會如此的失魂落魄。
胸口傳來熱熱的溫暖，男人深色的瞳孔眨了眨，他大手微微顫動，貌似是很排斥著那股溫暖。
他是冷的，不喜歡有著那股溫暖，來侵入自己的世界。
盡管是微小的動作，向晴還是很開心，因為他似乎有了反應，抬起頭，看著男人那張俊臉，可是，還是失望了。
在墨子軒的眼睛裏，她看不到一絲絲的不一樣，還是那麽的空洞，那麽的呆滯。
“墨子軒，你好討厭，不可以跟我說說話嗎？”曾經，向晴很喜歡和墨子軒安靜的呆著，可是，現在，她害怕了這種窒息的氣氛。
薄弱的呼吸回檔在自己的耳邊，向晴感覺得到他的存在，可是，心裏卻依舊是惶惶的。
她會一直陪著他，但是，卻沒有信心，讓墨子軒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其實，對於向晴來說，不管是現在的他，還是以前的他，都是一樣的。
可是，執拗的向晴知道，墨子軒現在表麵是空洞的，但是， 一定很痛苦，或許，在某個地方，他在坐著劇烈的思想鬥爭。
是繼續沉浸在那樣空白的世界，還是回來，做她向晴的墨子軒。
空洞的雙眼緩緩的閉上，墨子軒下意識的很想推開向晴的身體，可是，當那雙手快要碰到的時候，卻又緩緩的放下。
心裏有著一種小小的聲音，他說，不要……不要推開她。
可是，是誰呢？誰在說話？
頭部微微的有些疼痛，男人身心全都做了決定，逃避一般的投入了另一個黑色的世界。
他睡著了嗎？
向晴看著他緊閉著的雙眼，她慢慢的起身，見著他的確是進入了夢鄉，才真的放下心來。
可是，向晴知道，也許沉睡對墨子軒並不是什麽好事，越是沉睡，他的意識就越加的模糊。
也許，過不多久，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深埋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再也不見天日。
小手撫摸著男人俊臉，向晴苦笑著，親吻了他白皙的額頭，雖然微涼，那，那感覺，告訴向晴，他還是那個他。
即使，他現在已經不認識她了。
說實話，向晴還是很欣慰的，因為姑姑告訴她，墨子軒排斥著所有人，他拒絕了所有人的接近，卻唯獨，默許了她。
打開房門，墨子軒的姑姑早已經做好了早飯，紅棗銀耳粥，小籠包，香氣撲鼻，可是，飯桌上，誰也沒有胃口。
“還是那樣嗎？”姑姑的耳際已經有了白發，隻不過短短的一年，卻是漫長了幾個世紀。
“恩。”向晴低著頭，眼裏有著失落，可是，還是有著希望。
就算是他回不到過去了，那，自己也會陪著他，至少，在那條路上，他不會孤單。
“吃點兒東西吧，這樣，你才能有力氣照顧子軒呢？”姑姑明白，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向晴了。
因為，此刻的墨子軒，排斥著所有人的接近，溫紫來過，可是，當她試圖靠近之時，墨子軒便發瘋了一般扔著東西，抱著頭，很痛苦的樣子。
可是對於向晴，他很平靜，很理智，雖然他的腦海裏說也不知道還剩下些什麽。
也許，是殘留的記憶嗎？
“恩。”向晴拿起湯匙，她喝了一口，卻覺得很不舒服，難受的想要哭，“他……會不會餓呢？”
自從向晴昨天回來到現在，那個男人，竟然是一口東西也沒有吃，向晴喂他，他也隻是淡淡的扭過頭去，急了，便會皺眉。
“醫生打了營養液，不知道……”說道這裏，姑姑的嗓音哽咽著，“能撐多久。”
“他，會好的。”向晴放下手裏的湯匙，她實在是什麽都吃不進去，起身，頭倒了杯水，努力的喝了兩口。
接下來的仗，她要好好的打。
“對了……”走近，向晴看著臥室緊緊關著的房門，看著墨子軒的姑姑，她的雙眼已經紅腫，向晴遞過紙巾。
“姑姑，程佳明說過，曾經，墨子軒他，有過這樣的情況，是不是真的？”
“恩。”姑姑點頭，眼淚又開始掉了下來。
“是，怎麽回事？”向晴坐下，她的眼睛也是腫的，看著姑姑，她想著，以前的墨子軒會清醒過來，那麽，是不是，現在也可以呢？
“那個時候啊。”仿佛是陷入了回憶，姑姑看著向晴，眼裏卻是恍惚的，“子軒第一次發病，應該是他10歲那年吧。”
“10歲嗎？”向晴隻覺得殘忍，10歲的話，隻是一個孩子啊，到底是什麽事情才會讓一個孩子變成這樣。
自己十歲的時候，在幹什麽呢？應該是跟著院子裏的小夥伴盡情撒歡的年紀吧。
那一切，都是後來才開始慢慢改變的，在向晴的記憶力，自己的童年，還是蠻幸福的，那個時候，父母的感情也很好。
“也許說了你也不相信，子軒發病的原因竟是因為他的父母……那個時候啊……”慢慢的，墨子軒的姑姑陷入了回憶。
2001年，b城
貧乏的小城鎮跟大都市比，差的還不是一星半點，那個時候的墨子軒，五官已經逐漸的出眾了起來。
清秀的孩子，大約在大人的心中都是與眾不同的。
那個時候啊，盡管墨子軒的身上穿的隻是普普通通的洗的有些發白的衣服，可是，那股氣質，那妖孽的臉龐，讓眾人紛紛讚歎，人見人愛的樣子
大人們在孩子堆兒裏總是能第一眼看到這個孩子，有人會主動給他糖，饃饃，甚至是飲料。
都是溫奶奶命好，兒子兒媳那麽出色，生出來的孩子，看著麵相，也一定會是禍國殃民的種。
溫奶奶笑笑，從被小女生圍著的小圈裏費力的拉出自己的孫子，拉著他的小手，走回了家裏。
廚房裏還蒸著他最愛的雞蛋糕。
那個時候的墨子軒，已經初見風範，年紀小小，卻不似其他男孩一樣淘氣，他很安靜，安靜的有些憂鬱。
其實，那個時候的墨子軒，雖然年紀小，但是心裏卻什麽都清楚的很。
他想見自己的父母，在他出生以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了，那樣人們口中不得了的父母到底是什麽模樣，他，真的很想要看一看。
“奶奶，爸爸媽媽會不會不愛我？”小小的墨子軒扒著窗台，她黑亮的眸子裏有著淡淡的光亮，旁邊的雞蛋糕在冒著潺潺的熱氣，氤氳了他的表情。
“怎麽會呢？過些時候，他們會來看你的。”溫奶奶拍著墨子軒的小背脊，寵溺的笑著，可是，眼裏卻滲出了淚水。
可憐的孩子，我該怎麽安慰你。
溫奶奶不想讓自己的孫子難過，可是，同樣的一個等待慢慢的又過了一年，在墨子軒十歲生日的時候，他終於見到了那所謂的父母。
他們光鮮亮麗，開著黑色的大車來到了奶奶的家裏。
盡管有著淡淡的羞澀，可是，他還是上前，抱住了那個穿著白色貂絨大衣的女人，她的身上有著淺淺的桂花香氣。
女人一愣，臉色僵著，回抱住了他。
他想，媽媽的懷抱很溫暖，那些，那些怨恨，也似乎沒有了。
也許就如奶奶所說，他們隻是很忙，很忙，他們，是愛自己的……
可是……
當他興衝衝的拿著自己所珍藏的糖果跑到緊閉的房門前，卻發現，門被上了鎖，他側著耳朵，卻聽到了男人和女人一致的聲音。
奶奶說，你們把阿軒帶去吧，他，很想你們。
爸爸說，媽，這不現實。
媽媽說，媽，我們照顧不過來的，阿軒就給你帶吧。
奶奶似乎是生氣了，那樣慈祥的老人起身，臉上帶著微微的紅，吼到，“阿軒也是你們的孩子啊，為人父母，你們可曾對他好？”
後來，小小墨子軒哭了，他閉上眼睛，將手裏的鐵盒扔到了門外的小河，靜靜的在那裏坐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