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林風

  還是古羲在旁問了句:“你會吸肚功?”老孫聞聲轉過頭,“什麽吸肚功?聽也沒聽說過。”古羲一聲冷笑,老孫立即又改了口:“哎呀,那本領原來還有這麽一個學名啊,我這是祖傳的,嘿嘿,見識少別見怪。”


  對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十句話裏頭七八句可能是真,卻總要摻上兩三句假。


  可偏偏他碰到的是人精,我至今都還沒看到過有誰動心機能與眼前這兩位相睥睨的。剛才就低頭掃了眼何知許的神色,他雖然麵無表情,但是眼神中卻是冷意涔涔,顯然也洞察了老孫的謊話。


  不過這吸肚功我卻是頭次聽,目光朝著老孫那肚子不禁飄去。


  這時古羲涼聲道:“表演一個吧。”


  老孫愣了愣,扭頭來看了我一眼再去問古羲:“合適嗎?”


  我也看明白是咋回事了,心說又不是讓你脫光,不就是露個肚子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而何知許突的輕笑了聲,幽幽緩緩地問:“老孫,你那肚子裏還藏了什麽吧,比如雨田青光的那根金針?”


  老孫眨巴了兩下眼,故意岔開話題:“誰是雨田青光啊?”


  氣息驟冷,不管是古羲還是何知許身上散出來的,老孫都覺得寒簌簌的,而且後背有冷汗在冒出。他隻好打著哈哈道:“噢,你說的是那個冰木頭啊,俺老孫一直也不知道他叫啥名字,虧得你提醒。”


  這時就連我也忍不住了:“老孫,你到底要磨蹭到什麽時候?不是我不提醒你,我現在手很癢,而且……”我朝古羲那邊努了努嘴,“他沒有耐心。”


  不是我有意恐嚇,而是古羲臉上早已露出了不耐神色。老孫再繼續這麽插科打諢下去難保古羲要親自出手了,那這次可就不像我剛才那樣練拳了,能讓老孫不死也脫層皮。


  隻見老孫打了個激靈,隻遲疑了一秒就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來。還別說看著他臉上烏漆麻黑的,這身上皮膚可白了。


  這時他也沒了那適合不適合的“顧慮”,就當著我的麵表演了一出.……雜技。


  這是我在看完後給找的形容詞,隻見老孫那白花花的肚子也不見有太多贅肉,可就見那肉像浪頭一樣翻湧了一陣,居然有東西從那裏麵掉了下來。聽著乒乒乓乓的聲音,驚異地發現他的私藏貨還不少。等終於停歇後,老孫喘著粗氣道:“沒了沒了,這回真的什麽底都交代了。”好似剛才那一番肚皮翻動,很是耗費他的體力。


  我低頭仔細去看腳邊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些小物件。什麽玉扳指啊、小玻璃瓶啊、藥丸子啊,等等,那藥丸子.……怎麽看著那般像之前他問我要的補血丸?

  不過很快目光被一根看起來像是金針的東西給吸引,不等我細看就見伸來一隻手將那金針給拿了起來,是何知許。他仔細端詳了一陣後口中輕吐兩字:“林風。”


  轉而他又抬起了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老孫道:“難怪那雨田青光不殺你又給你下了降,你居然把他的陣心給偷走了。”


  我聽得反而一愕,何知許說老孫也被下降了?

  想起剛才老孫所述中確實提到雨田青光從化學室裏拿了一物塞給他吃下去,可能那就是降,但何知許是怎麽知道的?

  老孫默了一瞬,又涎著笑臉問:“什麽叫下了降啊?小哥你快給我說明白些。”


  何知許卻沒有再理會他,而是把手中的那根金針遞給了古羲。


  我猜測何知許說的“林風”應該是這金針的名字,剛又說老孫把雨田青光的陣心給偷走了,那就是說這看似不起眼的金針肯定很重要。也難怪雨田青光會一直留著老孫不殺,而隻是把他關在那個鐵桶一樣的囚室裏。


  倒是記起了一個細節,在雨田青光那三人來到鐵門外時,他不知口中念了什麽語言就見老孫倒在地上簌簌發抖,而何知許也全身發冷地頹倒在我身上。恐怕這就是被下降術後的症狀,而那雨田青光口中念的很可能是咒語之類的。


  我正冥思著,突然聽到老孫在嚷:“誒,我說大哥,你這是要黑吃黑嗎?可那是我好不容易尋到的寶貝,要不咱商量商量,地上的東西隨便你挑,把那金針還給我如何?”


  抬眼去看,果然見古羲手中已經沒了金針,應該是收起來了。


  原本依照古羲的脾氣是不太可能跟老孫多廢話的,可他卻突然陰冷地勾了勾唇問:“你的胸腹位置是不是一直都隱隱作痛?”


  老孫失了聲,看情形是沒有假。


  古羲又道:“你也別謙虛,降術和法器這兩樣你都懂一點皮毛,以為將這林風藏在肚皮深處能克製身上的降,可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這實力。”


  這回老孫好似腿軟整個人都趔趄了下,隨後聽他難得地失聲問:“是這東西煞氣太重我承受不起嗎?可是之前都好好的,我也就敷衍著抖幾下應付那人,到後來就不對勁了,隻要他一下咒就覺周身如針刺一般密密麻麻地疼,抖著抖著就變成真的了,原來原因在這裏。”


  我算是聽明白了,這老孫剛才裝孫子假裝不懂那金針的用處,實則心裏門清。包括雨田青光給他下降一事,和這金針能克製降術都懂。


  那根金針聽著好似有個“林風”的溫和名字,居然又是一件法器。那按老孫剛才所述,雨田青光那個房間就是法器房,而他們又說這根金針是陣心,難道雨田青光把法器還擺了個陣?所以依照老孫的作法,他定然是懂陣的,否則哪有那麽好的手氣一拿就拿了陣心。


  看來這老孫真不是那麽簡單的小偷,不過這會兒好似也沒人要去拆穿他。尤其是古羲,一反剛才審問的態度,隻淡淡瞥了老孫一眼沒再開口。


  老孫見沒人理會自己就去撓頭發,把那茅草窩都給撓豎了起來,這造型實在滑稽。


  有老孫在也不擔憂氣氛會不會冷,因為隻沉默了片刻他就發言了:“咱們一個個都傻站在這是等什麽?”其實我也想問,因為就在剛才古羲和何知許又都仰起頭看著頂上那水流層,不知是什麽東西一閃而過,讓我眼睛條件反射地閉了閉。


  再睜開時又見水流平靜,剛才好似我的錯覺。不過片刻之後,就又有銀光閃過了,這回我留意到那光是從底下耀出來的,隻一低頭就見古羲手上拿著那隻紀梵希的打火機,銀光正是那反光。但我想不通的是假如要反光,首先得有光束先照下來,但這水流層看著雖隱約淺白卻不見有光的,那這反光是從何而來?


  沒給我解惑,古羲就道:“小願,你水性好先上。”


  上?我沒有聽錯吧,他意思是要我從這水流層往上去?古羲見我不動,挑了挑眉問:“需要我抱你嗎?”我臉上一紅,直覺搖頭,可是指了指上方還是詢問:“這裏能出去?”


  “你往上跳一下不就知道了,秦輔已經來了,在上麵會接應你的。”


  聽他如此說我也心安了,雖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聽他的不會有錯。但是看了看地上臉色蒼白的何知許,忍不住建議:“要不讓老孫背著人先出去,我在後麵或許還能托一把。”


  古羲抿起唇了,倒沒用蕭冷的目光看我,而是有意掃了眼老孫和何知許然後道:“那你問問他們可是願意。”


  他話剛落就聽到老孫搖著頭否定:“不了老常,女士優先,關鍵時候俺老孫還是有紳士風度的。”而何知許淡淡地說:“小淺,你先上去吧,我還能撐一會的。”


  依著古羲對何知許從來都不感冒的態度,這時鼻子裏輕哼了聲卻沒有出聲奚落。


  既然兩人都拒絕先上我也不好勉強,而且心思盤轉了下也不知這條水路能否行得通,古羲雖然語氣肯定但看他衣服都沒有濕,顯然他並未嚐試隻是通過分析來判斷的,還是由我先探過路確保安全後再說吧。


  水層就比我高出一臂不到的距離,剛才古羲是說讓我往上跳,可我估計自己跳那一下至多也是頭挨著水層而已。不想其它,深吸一口氣腳下一蹬,可當身體拔地而起的一瞬連我自己都驚住了,什麽時候我彈跳力這般好了?念轉不過一瞬,我的頭就破出了水層麵,隨即而來的是各方位的水往我耳鼻裏頭灌,幸而我早有準備閉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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