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回頭路

  古羲看我一臉茫然,拍了拍我的頭道:“星際太空這類的電影沒看過嗎?那是存在宇宙中的一個科學論斷。就是說宇宙中存在一種密度無限大體積無限小的空間,它有很大的引力,當視界一旦進入這個空間,即使光也無法逃脫。”


  “我仍然不懂,什麽叫光也無法逃脫,這個黑洞與我們現在的處境又有什麽關係?”


  古羲平靜而述:“沒有關係,我所說的意思是我們此刻很可能進到了一個漩渦的空間,這個空間囊括了山、水、空氣、外界,所有我們視界能看到的一切,更具體點來說現在我們看到的東西就像是海市蜃樓,可以說它存在也可以說它是虛擬的。”


  海市蜃樓這個比喻會更讓我快速理解,就是說現在所有看到的東西都是虛假的,隻是因為某種環境而形成的景象。難怪山峰頂端會出現霧化模糊,這不正是海市蜃樓的模式嗎?


  就是說我們剛剛脫離了天罡幻象陣的龐大空間,卻又墮入了漩渦的世界,而這個地方很可能比起那陣更加可怕。之前以為呼吸到了外界的新鮮空氣,卻原來是假的。


  可是……“這還是沒能解釋為何我們所處的環境不同的卻能交集到一起啊?”我始終想不通明明是水下,那窒息的感覺強烈到至今我都印刻在腦中,為什麽他卻是在沒有水的地方發現我們的?忽的想到什麽,我開口詢問:“你在發現我們時,我倆是什麽狀況?”


  道非默了一瞬,回道:“都沒有呼吸了。”


  沒有呼吸……“包括我?”醒來古羲沒有呼吸這事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也這樣嗎?

  “包括你。”


  我立即追問:“當時除了沒有呼吸,我還有什麽其它症狀嗎?是不是身體發冷,脈搏不動,但心跳卻還有?”道非看了看我後果真點頭,卻並沒問我為何知道,因為他如果當時有去查探過古羲的情況。所以就是說我和古羲原本的狀況是一樣的,隻是我比他先醒來。


  先不說為何兩人在沒有呼吸後還能活下來,但就這一情況證明不是古羲一個人有這奇怪症狀,很可能就是因為那漩渦所致。


  “我沒什麽要問的了。”古羲突然開口,並且向我瞥了一眼,“你們兩人還有要談的乘這時都一並說了吧。”


  身體一僵,沒有想到他突然將話題丟給了我,那方道非的視線射向了我。心中衡量了下,有些事太過久遠在這時機也不適合問,倒是有個疑問或許能從他口中打探出來。


  “當時你走在最後,有發現前麵的人有誰不對勁,或者說後來你們回走進死門後,有發現誰有異常嗎?”


  “你們在懷疑什麽?”道非問。


  我微默了下坦然而道:“這次我們來雲南,是被逼迫著來的。有人以……我父親常清作要挾,要我來雲南為他辦一件事。祝可和謝澤是他的接頭人,現在大致已經能夠判斷要我辦的事就是從那懸棺之中尋找到正確的懸洞入這深處,具體是何所圖暫時還不清楚。你在這墨族有了十幾年,可曾見過祝可與誰行跡可疑?剛剛你們也分析過了,天罡幻象陣在十幾年前開啟後這次為了讓我與古羲墮入必然是被重置過了,所以這個人很可能就在我們中間。”


  道非聽完後沉吟片刻,卻答非所問:“原來你們之前在懷疑我就是那個人。”他幹裂嘶啞的嗓音發出一聲帶了淺嘲的低笑,隨後道:“如果我是這人,就也不會在這苦等十幾年了。”


  “你……”為什麽要杳無音訊地等在這裏十幾年?

  這話我沒問出口,隻是看著那完全看不出體型的黑影怔忡在那。他透露了一個訊息:會在這裏出現並非偶然,而是存有目的,甚至這個目的似乎就與懸崖秘洞有關。


  我此時更想問的是,到底這個秘洞裏麵有著什麽值得他隱姓埋名等在這?

  不過都隻是心中劃念而過,並沒有真正問出來,異樣的酸楚很陌生卻在升起。道非見我欲言又止並沒追問,隻是平靜而道:“我在這裏十多年,見過祝可那丫頭的次數並不多,因為她在成年後就出了山鮮少會回來。至於她何故成為了族長,應是宗親原因,具體事務由格木管理的比較多。”


  “那格木會不會是?”


  “他不會。”道非直接否定,“我與格木相處十幾載,如若他懂奇門之術都還能瞞過我的眼,那藏得未免也太深了。”


  本身我也是就此一問,對格木始終都沒有怎麽懷疑。問題就又繞回來了,範圍雖然不廣,但也還是有幾人難以辨識判斷。就在這時卻聽道非又道:“不過,在死門內闖關時倒是有個女的很是可疑,所設機關不外乎是箭雨、飛沙、落石,所有人都難幸免受了傷,唯獨一個女人沒有,而且她全程都顯得很冷靜,就連祝可那丫頭都沒她這般魄力。”


  我大約猜到他在說誰了:“她們是不是喚她岑璽?”


  道非點了點頭,果然如此。岑璽相比於其它人的確有著過人之處,可是她竟沒受傷?這一點確實有些奇怪。我的目光落在道非的腿上,“你的腿也是那時候傷到的?”


  頓了幾秒,幽聲而應:“中了一箭。”


  一時間不知道能說什麽,上前去察看他的傷勢?顯得有些矯情。


  老實說,在這麽一段時間相處下來,發現不僅僅是他對我有著距離,就連我其實也有。哪怕“父親”這個名詞一直保留在心底深處,哪怕我在認出那些字跡後心情複雜交錯,可是當走了這一路發現確實十三年不單單隻是時間的流逝,還有親情的距離。


  幸虧古羲打破了沉靜,也打破了尷尬:“既然大致理清了,那就上路吧。”


  我一怔:“你剛才不是說這裏是漩渦的空間嗎?我們還要往前走?”


  “你還想呆在這裏過一輩子?”


  被他堵了句也習慣了,聳聳肩起身道:“你說了算。”回頭看了看,忍不住問了句:“我們還能回得去嗎?”


  古羲驀的側眸看向我,而不遠處的視線也落在了我身上。


  三人再次啟程,有了剛才的認知,總覺得再看周遭都感覺很不真實。但轉過一線天的崖縫後,可謂峰回路轉,眼前頓然一紅。是真的紅,因為滿目都是火紅的鳳凰樹,尤其是放眼這個峽穀很深很大,這一片火紅尤為的觸目驚心。


  我的腦中又想起那個傳說,如果當真這些火樹是因為白鷺鳥的血灑在了這片土地,那麽這個地方該曾是白鷺的天堂,卻因為蛇妖而變成了地獄。


  回歸現實,一整個峽穀都是火紅的鳳凰樹,問題是……沒有路。


  樹木綿密花朵叢集,樹與樹之間是有距離的但卻長滿了不知名的草,那草葉是暗紅色的,葉麵看起來很鋒利。如果說要從這樹縫之間走的話,這草葉會是一大阻礙。


  這是我的分析與判斷,轉頭去看另外兩人。


  古羲一臉深沉若鶩眉色未動,是他一貫以來的作風。而道非用黑蒙巾遮著臉,更看不出來是何表情了,但聽到他在問:“知道那是什麽草嗎?”


  “枯木草。”古羲淡聲而回。


  這名字我聽都沒聽過,隻是光從表麵意思來解讀是說會對樹木造成枯萎嗎?那為何長在鳳凰木之間這些火樹一點都沒有要枯萎的跡象,反而還長得這般枝繁葉茂的。


  我想得沒有錯,聽到道非在說:“這不正常,枯木草與鳳凰木是不能夠並存的。”


  古羲倒是沉定:“在這個地方所有的不正常都會成為正常。”


  聽到這我忍不住插嘴:“那現在我們要怎麽走?這裏好像沒路了,往回走?”


  古羲眯起眼,“布局者給我們的指引難道忘了?”


  布局者?他是在說羽?但很快意識到不是羽,他在說貴陽幻洞以及懸崖秘洞真正的主人。我不由回頭看了眼來時路,這個人一直都在告訴我們一個訊息:回頭無岸。


  這個訊息或文字或殘酷的現實教訓,在滲入人的理念之中。回首之前,就好像我們選擇了生門,雖然生中有死但卻沒有回頭;如果這時其餘的人依然走那道生門,可能會遇見什麽我估測不出來,但卻肯定他們回頭而走死門是個錯誤的選擇。


  所以這時我們往回走必然也不是正確的路,但,是要一往直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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