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水下
古羲沒有多作停留,梅姑在此必然留有其它蹤跡。
但尋了一路,不但沒找到梅九姑,以為在這空間的羽也毫無蹤跡可循。頓然間我們就像又走入了一個迷幻空間,它幽黑、詭異,暗藏危險,並不比之前的天罡幻象陣要來得安全。
我們在這巨大的空間已經走了很久,但始終都沒找到出路。聽到水聲汩汩而流聲時怎麽著也是心頭一喜,我們大約有兩天兩夜沒有進食也沒進水,之前在鍾乳石洞以為喝到的幾滴石泉也被證實那是幻象,所以嘴唇都已經幹裂開了。
循著水聲而找,很快就發現一條溪澗,水不深大約就到小腿肚那。
雖然水質很清澈也很渴但並沒有急著取水喝,等古羲仔細查探過後看他喝了一口才去用手捧水。終於是真正嚐到山泉的甘甜了,與那鍾乳石滴落的水珠一個味,可是那一滴一滴的根本止不了渴,哪裏像這樣大口大口喝的爽。
可惜身邊沒有個瓶子什麽的,要不然就裝上水也好以備後患。
沒有食物隻能以水充饑了,喝了個飽後抬起頭,發現古羲並沒像我一般,而是站在溪澗邊凝目於水若有所思著什麽。溪水清涼,之前胸口的煩躁也漸漸平靜下來,不由深思起來。
此處應是還在那懸崖山腹之內,溪澗水流潺動代表就是活水,在懸崖之下也有一條長河,不知這水是與那連通的。若是,那麽就證明順水而行很可能找到出路。
這水不深,就是跨水而行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吧。
但當我提出來時,古羲卻似沒有聽到般依舊沉浸在思緒中,定定站那一言不發。
有些忐忑,他很少會這樣的。仔細觀察他也沒發覺產生什麽異狀,忍不住走到他身邊去推了下,他很快就側轉眸來看我,眼神幽然難懂。
“怎麽了?你在想什麽?”
“這水很甜。”他突然道,我聽得一愣有些不懂他意思:“所以呢?”應該不是就單單是誇這溪水甜吧,果然聽他又道:“與我們在幻象中嚐到的是一樣。”
他也覺得相似?我說出了想法:“可能是這片山域的水質如此吧,所以水的甘甜也相似。”
但見他搖頭否定:“不是相似,是一樣。”
我有些疑惑,他為何如此糾結於這水?不是已經查探過沒有問題才喝的嗎?不待我再追問,他又道:“而且我有嚐過懸崖底下的水,不是這個味。”
隱約意識到他想表達的不是我所想的,“那有什麽問題嗎?”
他凝定我,語聲清撩劃過耳際:“我本判斷石室、壁畫、石盤是因我們曾到過布林鎮,從而相由心生在你腦中造出幻象,之後種種都是在幻象中衍生出來的虛幻,可現如今卻飲到相同味道的水,看來有些事要作重新判斷了。”
他什麽意思?是說後麵那鍾乳石洞、混沌大狗並不是虛假的,而是真的曾到過或者見過?這鍾乳石洞還有可能,那混沌大狗可是上古凶獸,怎可能真見過?
但他聽了我的質疑後失笑了下,否決了我的觀點:“反過來想,如果不曾來過以及喝過這水,如何能讓這滋味在幻象中締生?”
我確定我是第一次來雲南,問他可有來過,他也是搖頭。所以想了想我認為是很可能此處水源有被開發,或許是某種礦泉水的味道,喝在嘴裏即使沒有這般純淨之水的甜,但記憶也將之留存了印象,從而在幻象中才會有體味水滴滋味的錯覺吧。
古羲不置可否,沒有再在這事上繼續糾結,同意我的提議沿著溪澗而行。但他並沒有下水,而是走在了溪澗與石壁的邊緣凸石上。那凸石有的落腳處還算是平麵,可有的卻是斜凸在石壁上,我自問沒那功夫走在上麵,隻得卷起褲管提起鞋子下水。
入水沁涼很是怡人,於是我倆一個在“岸”一個走在水中,靠得很近,但我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麽不下水走,非要走那坑窪不平之處。
總不至於是怕水吧?顯然不是,之前都與道非一同潛入那河底取青苔呢。
沒忍住問了出來,他默了兩秒後丟來一答案:“我不喜歡蟲子。”
我頓住腳:“什麽蟲子?這水裏有蟲?”據我所知水裏有可能會產螞蟥之類的,被這蟲給咬了會立即腫起大包來。想及這些也不由心中膽寒,隻是……我覷了眼他,脫口而問:“你也怕這水中的螞蟥?”
古羲手掰住一處凸起的石塊頓停下來,低斂了眸對我強調:“不是怕,而是不喜歡。而且我說得也不是螞蟥,而是蠱蟲。”
我一愕,下意識地問:“水中怎會有蠱?”
“蠱人走過自然就有了。”
蠱人……“你說梅九姑?”古羲挑了下眉,“除了她你還知道別的蠱人?”我不知道,親眼所見的就這麽一個,之前梅姑死在前頭,那本就猜測梅九姑也會出現,所以古羲的意思是她也下水從這裏走了?那……那就算下水而走,也不至於水裏有蠱吧。
腦中這麽飛轉著,可心中卻很沒底,尤其是聽到他悠悠緩緩地道:“蠱人之毒在於氣,遇水則生,擇溫而附。”
我有些頭皮發麻了,“你是說她身上的毒氣遇見水就會變成蠱蟲?”
古羲回:“你忘了我還說了一句。”
“擇溫而附?”擇溫而附不會是說把水喝進肚子裏後,就變成了蟲吧,頓然間我有種作嘔的感覺,那一肚子還在哐啷哐啷響的水如果裏麵長了蟲……
而古羲還在說風涼話:“其實也沒事,蠱對你已經不會有損害了,至多都是蟲屍而已。”
“嘔!”我再也忍不住俯首作嘔,什麽蠱水之類的一直吐到膽汁都快出來了,最後眼淚婆娑地雙手雙腳爬上了岸,再也不敢下那水走了。
暗惱他不提前告訴自己,尤其是還喝了一肚子水,剛剛嘔吐時她都不敢細看,但也發覺吐出來的有黑色東西,知道他大抵沒有騙我。在這凸石上走真不是件容易事,尤其是那石頭靠近水麵的還長了滑膩的青苔,幾次腳下一滑都差點跌進水中。
突的走在前麵的古羲停下,回頭看了我一眼後道:“你走前麵。”
想也沒想就拒絕:“我不下水,在後麵就行。”然而下一瞬就覺手腕處被他一拽,身體騰空地從他身外旋了個半圓,最後落在他身前。腕上的掌一鬆改落在腰間,我低頭看了看,撇了下嘴不太領他的情,因為隻要一想到剛才肚子裏裝了那些東西就覺犯惡。
事實證明古羲的決策是正確的,因為越往前走發現溪澗不再是溪澗,從原來的清澈見底變得幽深難辨。幸虧我選擇了上岸走這艱難的路,否則這時恐怕水已經沒過我的人。
就在暗暗吃驚之餘突的腰間扶著我的掌一頓,我立即意識到身後之人察覺到了什麽,可四下靜謐鴉雀無聲,連水流到了這處都變得不再湍急,隻有細細的聲音。
水聲?!水本是順流而下,現在卻在逆流而上,水中有什麽會使這自然常規發生逆轉?
我想讓古羲把手電光往水麵照著點可看一下到底是什麽端倪,可突覺腰間一空,緊隨著就是噗通一聲從後傳來,驚轉回頭哪裏還有古羲身影,他竟紮進了水中!而且手電光也沒了,頓時又遁入了漆黑一片中。
之前還說不喜歡這水,可一到關鍵時候卻比誰都快下去探險。別說是他感覺到異常,我都隱隱覺得這水下有問題,本待他查探了上來詢問,可等了好長一會也不見他冒出水麵來。心中一沉,莫不會水下出了什麽事吧?
又等了片刻,足足下去了有十分鍾之久,我再等不住了。
也不顧之前堅決不下水的念,咬咬牙跳進了水中。入水後直接一個激靈靈的冷顫,怎麽水溫突然變得這般低?之前還隻是感到沁涼,這時卻是寒意滲透進來,沒時間去細思這其中的原因,透出水麵深吸一口氣後就潛入水中。
由於沒光,所以水下更是幽黑難辨。可當越往下沉時卻發覺脖頸衣領裏麵的兩塊玉都在發光,而且光度越來越亮,不足以照亮整個水下,卻也能讓我可看清方寸之內。
虧得有這兩塊玉,否則即使我沉潛到水底也不可能立刻就發現古羲,而古羲的狀況卻讓我驚駭不已。怎麽也沒想到他竟倒在了這水下,不敢去想過了這麽長時間他能否還有呼吸,隻是抓住了他胳膊就欲往上拖。可拖了拖,發現怎麽那麽沉,根本就拖的他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