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下一個就是你
“心已破,何來形?再固若金湯的陣也終究是敵不過你的鬼眼之瞳。”
聽他說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裏的想法都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可他將這都歸功於我實在是不敢當。但是.……如果陣全都破了,又不在原來的鍾乳石洞,那我們這是在哪了?
突然想到我還有那隻老式手電筒,把光束打開照了照,除了眼前方寸之地的情景能看清外,再遠光就被黑暗吞吃了。不過真的誠如古羲所言,空間驟然變得很大了。
等古羲拉著我向前走時還覺得不真實,總以為走著走著就碰上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去路。可走出去近三四十米都始終暢通無阻,早已超出了之前兩道陣中陣所設的屏障範圍了。這才徹底相信,我們是真的出了那天罡陣法。
一股欣喜從心底滋生,朝著身旁的人瞥了一眼,暗想誰說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的,今兒我和古羲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
但是當我們走到某處時,那點喜意就滅了,並且心頭在發涼。
因為我看到了……手中握著的手電筒的主人,也就是那具屍體,死了十幾年的墨族人。
我沉聲說:“古羲,這屍體我有見過,就在找到你之前,這裏是我第一次墜下的空間。”所以,我們其實還沒有離開這個天罡幻象陣?
“你想多了。”古羲的聲音打破我的冥思,他黑眸凝定那具屍首,淡聲道:“假如你不是有來過我還沒能肯定,現在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這個天罡幻象陣隻有這一個空間,其餘的全都是你我二人生出的幻象。如今幻象已滅,自然回歸到原本的空間之內了。”
“不可能!我們明明有去別處過,那間石室、石盤、壁畫,還有那個鍾乳石洞,這些怎麽可能都是假的幻象呢?”
古羲側轉眸看我,眼神沉定,“還不明白嗎?相由心生,幻象無窮變,唯一不變的是所有締造產生的世界都是你曾看到過的。就比如那壁畫,當時你看得仔細,不妨回想下那些壁畫可有多畫出你已經知道的圖案?”
我當真回念而想,那幅壁畫再次在眼前閃過,可是當我沉思到最後卻發現真如古羲所言,壁畫的內容就到我曾在地下圍城裏看到的場景,沒有再多。那石盤……可能上麵的八卦圖案有所改變,但石盤的模型卻與之前遇到的一樣。
“那鍾乳石洞呢?這個我們沒有經曆過吧,為什麽會有那樣一個空間?還有什麽上古凶獸混沌,這個我們怎麽可能遇見過,可它卻不是也真實存在,你還說它被注入了生靈從而有了生息?還有……”我急於分辨的話遏止在古羲的指尖觸在我的脖頸縮骨之上,莫名心頭一震,緩緩低下頭。
手電光不亮,隻能將這幽暗照亮我與他身前的空間,卻也足以能看清眼下他指點之處,根本沒有已經滅了光的光珠項鏈。
至此,再難置信我也不得不承認,剛才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幻象。
下巴被他微涼的指尖抬起,迎上深幽的眸光,我訥訥著說:“剛剛的你能為我解釋是為什麽嗎?”他輕輕一笑,將我往他身前帶緊貼在他身上後低斂著眸說:“這世間有很多事是解釋不通的,但事實就是如此。我隻能說在幻象中的你可以締造一個世界,然後在那個世界的你再生幻象從而有了那個鍾乳石洞,隨著幻象一層又一層地加深,人的思維也就變得不能控製了。甚至連我也都身在你的幻象之中了,不過有句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沒有這一層又一層地遁入就進不到陣法的核心,也就破不開這彌彰。所以一切事既有反麵,就也有正麵。”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隻大約明白第一層幻象是那石室,在那裏出現的東西都是我們曾經曆過遇到過的,所以破解起來也很正規。然後在幻象之中再生幻象就開始變得天馬行空了,連那什麽上古凶獸都給聯想進來了。
等一下,如果那一切都是幻象,那麽,羽呢?
我把這疑惑問了出來,古羲沒有立即回答,隻黑眸沉斂著若有所思。
在那最後,兩人的心神都投注在如何破陣上,全然將這個引我們入陣的人給忘了。此時想起,就不確定他的存在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幻象所生。
“他是真的。”隻聽古羲肯定而道。
我一怔,“你剛不是說那些是幻象嗎?他在裏麵出現又為什麽是真的?”卻聽古羲反問回來:“他出現了嗎?”
“你不是說.……”反駁之詞頓住,最先發覺陣中還有第三人是古羲敏銳地察覺到周遭氣場改變,隨而兩人進入石室,那裏麵浮動的氣息讓古羲確定此人存在。但即使我們進到鍾乳石洞,也從頭至尾都沒有真正與這人相遇。
古羲眯眸環看了四周,一字一句:“他在這裏。”
我心中一震,頭皮有些發麻地小聲問:“你說得是真的嗎?”
他湊近到我耳邊低語:“陣法是以這為主空間,我們能在幻象中感應到他的氣息就說明他也在這空間。不是我們始終抓不到他,而是他在幻象之外,我們在幻象之內。小願,我對揭開他的麵具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聽出了他最後語聲裏的興奮,也聽出了他對揪出羽的勢在必得的決心。
隻是,“你能肯定.……他就是羽嗎?”
輕沉的笑聲抵進耳膜,“他引我們來這,這個局顯然早就鋪好了,是該到他真正出場的時候了。”我沒他這般心情愉悅,長久以來被羽的陰影籠罩著,就連在幻象中他都能進來幹涉布局,此人的可怕已經讓我生出毛骨悚然感。
沒有再在原地停留,由古羲掌燈走在前,我被他牽著手落後一步。這個空間極大,就算能確定羽也在,但也並非說在短時之內能尋到。但以古羲對氣息的捕捉感知能力,隻要到了一定範圍就能被他察覺到。就好比在兩人又走了十多分鍾時,他突的頓停下來。我明明聽得周遭一片沉靜無聲,可他卻將目光鎖定於黑暗中,回頭朝我使了個眼色就要鬆開我的手單獨去探,但我緊拽著他的手無聲搖頭不同意。
這裏這麽大,一旦分開很可能就難尋回來,更何況萬一前方真是羽,他一個人過去我不放心,怎麽著我手下也有點功夫能夠幫到他一點吧。
他沒有堅持,握了握我的手後就拉著我繼續向前,腳下有意放輕。片刻之後連我也察覺出來有第三個人的氣息了,真的要看到羽的廬山真麵目了嗎?
心下免不得緊張起來,手心都開始出汗了。
但越往深處走越遲疑,我與古羲走路聲音雖小但也不是完全無聲,地麵是石層,鞋跟與石總會摩擦出聲音來。為何這個羽還一直留在原地不像以往那般隱匿起來呢?難道他也想和我們正麵碰上了?
事實卻是我和古羲都想錯了,看著那森然可怖的半截身影,怎麽也沒想到出現在這裏的人竟然是殘廢了的梅姑。她明顯受了傷從而氣息短促且輕,氣若遊絲快死似的。
之前她是與她女兒梅九姑一起上懸崖洞穴的,按理梅九姑不會將她丟擲在此才是。不過既然她出現了,是否意味著梅九姑也在?相比她這種恐怖的樣子,我更忌憚梅九姑!她被祝可用來做成了無意識的蠱人,光看她背著梅姑徒手攀懸崖的速度就可看出其厲害了,更何況她全身還都是毒。
梅姑似乎也發現了我們,陰暗深處陰森森地盯著我們半響,突的桀桀而笑。笑聲難聽地讓人後脊發涼,隱約間似聽到她含糊不清地說了什麽,突的笑聲嘎然而止。
一下子讓人心頭發寒之極,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問古羲:“她怎麽了?”
“死了。”
我全身僵住,寒意透進骨子裏,還是再問:“那你聽清她最後說什麽了嗎?”
“下一個就是你。”
下一個就是你……是梅姑對我們最惡毒的詛咒嗎?
梅姑用邪術為人關盲行欺騙之時或許可惡,但還遠不及死,如今居然得此下場。可眼下並不是感慨之時,她突然死在這裏這事很是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