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天狗食月
我冷靜下來後問:“怎麽回事?”
“你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難道你一直都沒有被窺視感?”
聞言我一震,再度去環看四周,卻在片刻之後搖了搖頭。這個空間不可能有任何窺視的裝置,否則逃不過我的眼,可在搖頭之後轉念間我就定住了。
還有一種方法不用監控設備也能窺視,而且我曾經曆過。
是奇石!
在貴陽幻洞內就已然出現過這種現象了,奇怪的石頭通過光影效應折射空間模影匯聚一處光石之上,從而達到能夠窺其全貌的目的。
假如這個地方的主人是幻洞的洞主,那麽這種方法就完全有可能成立。
我遲疑著問:“那我們說話會被聽到嗎?”
“可能性不大,聲音的輸出沒有光影那麽容易,需要特殊的傳導體。而這三十六星天罡幻層每一個都是密閉空間,除非破解才有可能與外互通。”
三十六星天罡幻層?“你是說這裏有三十六個這類的獨劈空間?”
古羲點頭了道:“否則又怎能算是天罡幻象陣呢?”
聞言我不由愕然,難道我們要將這三十六個密閉陣室都一一闖過?可是.……“這裏完全看不出陣法所在啊,而且就我們進來的那道門,好像也被封死了。”
“錯,不止那扇門,這裏還有另外四道門。”
啊?我環視四方,懷疑地看回他,“哪裏還有門?”是他眼神不好還是我眼神不好?
他眼皮都沒抬地回我:“空像在於影,受陣法限製,另外四道門被隱藏了。否則你當那人是如何出去的?”
“那我們要如何破這陣?”能看見的事物我或許還能憑借所長幫到一些忙,可看不見的憑感知的話,這絕對是古羲比我來得擅長許多。
“先找陣心吧。”
我微微一愣:“陣心是什麽?”
“就像前一個房間的石盤一個道理,三十六星像,每一個都有陣心。”
那這個石洞的陣心會在哪?這些五彩斑斕的鍾乳石之間?我抬著頭問:“需要爬上去找找看嗎?”耳邊傳來奚落:“你是當猴子當習慣了,上哪都喜歡爬?”
麵上一赧,猴子論是之前與秦舟那會開玩笑的言說,沒想被他也拿來取笑了。偷偷瞥了他一眼,總算是把剛才那曖昧的話題繞過去了,否則我真擔心他會付諸行動。尤其在得知可能被窺望的情形下,我更是不願意當著外人的麵與他親膩了。
看他正專注於審查各處,多半注意力是集中在腳下,但一時間也沒見有任何進展我就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這一坐就覺渾身各處酸痛襲來了,前前後後折騰了這麽久,摔了不知道幾次,之前神經一直繃緊著不覺得,這時一放鬆頓感痛意。
忍不住向後輕靠,不覺間安靜之餘疲乏就降臨了,眼睛一闔上想要再睜開很困難。突的一個激靈驚醒過來,眼睛搜刮四處,心陣陣寒沉。
古羲呢?他又不見了!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微顫,腦中無法控製地在想這又是幻象嗎?還是之前我根本就沒從幻象中走出來,什麽血氣能解幻象,假如我置身在一個有著一層又一層的幻象陣中,解的也就是其中一層,外麵包裹的無數層呢?
所以,古羲是從未出現過?
“小願?”身後突的一聲喚,“我叫你過來聽到沒?”
我一點一點扭轉回頭,肩靠的不是石壁,是一塊挑高出地麵一米多頂部微尖的石頭。在石頭之後背站著一道人影,挑高的身材,星空T恤,腳蹬軍靴,栗色的發,多熟悉的輪廓啊。
我怔怔看著不願眨眼,因為可能隻是閉眼的動作,再睜開就消失了。
隻見他回轉過頭,眼神詢疑,目光停留在我臉上半刻後就走了過來,站在跟前俯視著我問:“怎麽了?”這時眼睛長時間不閉已然酸澀之極,本能地閉上再睜開,卻發現他依然還站在眼前,我想了想正要低頭再去咬破手指,手伸到嘴邊時被他一攔,並從坐著的石頭上拽起來,目光遊移了片刻,然後他道:“我不是你的幻象。”
我看著那雙幽亮的眼,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我分不清了,如果這個天罡幻象陣內有三十六層,那我到底置身在哪一層,又怎麽肯定自己不是在幻象之中,會否破了一層其實仍然身在其餘三十五層的幻象之內?”
他沉了眸,幽光凜凜,“那依照你這思路,即使現在用血氣破了幻象也不代表自己不在幻象中了?”我怔然而回:“至少能破眼前而不被迷惑。”
他鬆了掌,淡聲道:“那你試吧。”
我閉了眼再次將指尖咬破,等待唇間彌漫血腥味數秒,再緩緩睜開眼。
身影依舊,心情卻沒有預期中的釋然。古羲在問:“滿意了?”我點點頭,他轉過身就走,丟來一句:“滿意了就過來看看。”
我依言跟上,在他身後落了兩步距離。
就在他剛才站定的位置,腳下地麵與別處略有不同。天然洞層無論是頂上的鍾乳石還是周圍凹凸不平是石牆,包括這地麵,都沒有一點人為打鑿過的痕跡,雖然眼前這地石也是如此,可它卻相對比較平整,沒有坑坑窪窪的。
可是我不知道他讓我看什麽,這處一看就不可能再像之前石室那般有能按下的石塊,別說石縫了,連個孔洞都沒有。
然而古羲卻始終凝目於當下並且一言不發,我本想開口而詢,但想及剛才的事又將話咽了回去。多少能感知到因我對他質疑而生氣的,可是剛才我突然晃了個盹醒來,可能是受了他之前三十六像之說的影響,莫名的就有那許多念衝進腦海。就好比人做夢,夢見自己在做了一些事後入睡,而夢中的自己又開始做夢,進入了第二層夢境,如此這般累積,若是有三十六層夢,那我還怎麽醒得過來?
這個念一滋生出來,就開始感到後脊發涼,層層寒意襲上心頭。
所以在麵對他時生出了後怕,我咬了咬牙伸手將他的掌握住,感覺到側目過來的視線落於自己臉上,也不管不顧地低著頭假裝沒看到。
聽著耳旁一聲低笑,他說:“常小願,什麽時候學得這麽沒臉沒皮起來了?”
我把頭埋的更低了,甚至想把耳朵都給捂上,但就是沒打算鬆開他的掌,反而還拽的緊了些,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道歉方式。
下一秒又聽他道:“不過,我發現好像還挺吃你這套的。”說完他就反握了回來,將我的手掌給曲起包攏在他掌心。頓時我的嘴角忍不住彎起,目光凝定在兩人相握的掌處,心說你若是真不想被我抓著手,我這點力氣早就被掙脫開了。
可能隻有身處愛情中的人能理解這種患得患失吧,害怕不真實,又怕失去。
正思緒飄離中,突的眼前一閃晃過神來,隨後驚異地抬起頭,剛剛那光.……是頭頂鍾乳石內的珠光剛好照過我手上的金絲楠木手串,從而泛出一層光暈迷到了我的眼。
光,影.……
突然間我心跳加速起來,拽動他的手,“古羲,我們頭頂的光射有問題。”
而他卻道:“早看出來了,就是讓你來看看有何異常之處的。”
我們的頭頂斜向後上方有一塊很大的鍾乳石,那縫隙裏夾藏了很多亮珠,可以說那處是這石洞的主要光照來源。而此刻我們算是背朝光線,可在我們腳下身前卻……沒有影子。
光影光影,光與影是脫不開聯係的,可此刻隻見光不見影,顯然背離了常態。
但我上下看了好多次,都沒看出來到底是什麽原因沒了影子。明明光束都能照到我身上,金絲楠木的串珠甚至還反光回來,但就是無法成影,就好像光束在打到我們身上之後影子被什麽給吞吃了一般。
吞吃?眼睛倏然而亮,我想到了一個所有人都聽過的典故,也可以說是自然常態。
天狗食月。
這是從古時就傳播下來的一個故事,但我的印象中沒有見過,隻看到過日食。以前古時候的人不懂那些自然形態,當看到月亮在一點點消失時,就想出了一段可以被稱之為神話的說法,說是二郎神那天狗看中了月宮裏的嫦娥,但又不能去月亮上與她相會,於是就想出了把月亮吞吃掉的念頭,這樣就可與嫦娥相會了。
事實上無論是日食還是月食,都是因為三點成一線,光被遮住了。
而今我們沒有了影子,就說明在我們與地麵之間還存在一種東西,使其影子無法抵達地麵。而這東西無形於空間,我能想到的是某種氣流,但仔細看過眼前各處,完全沒有看出像石室那邊三道門處氣流運轉成八卦形狀的存在。
甚至我都特意看過空氣中的塵粒排布,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