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哪一步

  另外,洞主人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提示——回頭無岸。


  在幻洞時“回頭無岸”是指隻能向前,回頭就找不到原來的那條路。可是幾次被逼無奈我都還是回頭而走了,最終也仍然出了那個幻洞。


  就是說“回頭無岸”其實並不一定是真的沒有岸,隻是讓你從原點迷失。那這個地方進來了就出不去.……進來了就出不去?我發現自己找到了BUG,古羲說此陣在十幾年前應該就已運行,又說一旦運行那就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那麽,我和他是怎麽進來的?

  在我們進來之前陣法已經啟動,卻還是跌進了這空間,隻證明一件事:這個地方在陣法環繞下並非固若金湯,它是有豁口的,而這豁口就在我們跌落處。


  當然,它絕不可能是爬到上麵就算破解這陣法如此簡單,想到這我打算去叫醒古羲一起去那邊看一看,或許能發現什麽。


  可是當我用手去推古羲時,忽然身體僵住了,全身血液在頃刻間凝固,額頭與後背的冷汗層層沁出。居然,我推了個空!


  明明剛才是半躺在他懷中,而他的臉埋在我肩窩裏沉睡的,突然這一刻.……消失了。


  後背在硌疼,事實在提醒我哪裏是躺在古羲的懷中,分明是睡在地上,身背底下都是碎石。我使勁去回想,入睡後醒來覺得身體暖融被環抱,他的氣息近在身旁,還覺得他其實也累有意不去吵醒,之後就一直在深思探索這空間。


  這中途不可能連他離開將我放到地上也毫無所覺,那又為什麽會突然沒有了他?


  思緒莫名一頓,我記起了一件事然後開始從心底深處起有一股寒意在侵漫。在貴陽的幻洞內,我出現過幻象!當時在邁進一層裂層的瞬間,看到古羲突然朝我進攻,並且以柳葉刀抵進我心髒。是被何知許給推了下,我才從這幻象裏出來,事實上當時古羲根本就不再身邊。


  難道我又一次進入了幻象之中了?


  可是……到底我醒來感覺古羲就睡在我肩窩是幻象,還是現在他突然消失是幻象?或者.……我入睡前就進入了幻象,發現屍體是假,從上層跌落也是假,什麽天罡幻陣也是假,一切都是假的?我混亂了,越來越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又是假。


  古羲!心底有聲音在呐喊他的名字,可是周遭再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入睡前一刻還在說有他在就好,轉眼他就消失,甚至於我都不能確定他是否真有跟我一起墜落到這一層。


  假如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象,其實掉下來的就隻有我一個人呢?

  絕望彌蓋神智,我沒了一點想要起身的念想,這個打擊比從一開始他就沒跌下來還要沉重到難以接受。就在思緒渙散的最後一霎,僅剩的一絲清明冒出了一個景象,是古羲用冷絕的黑眸越過我平緩落在身後何知許身上,語調微揚著質疑為何我和莊主都被幻象所迷,卻唯獨何知許沒有產生?


  為什麽何知許沒有生出幻象?我拚命去想這個問題,驀然一震,記起來了,是因為他受傷了,人的血氣能夠使人清醒。


  要想破我眼前困局,首先我得確定這時自己是在幻象之中還是幻象之外。


  毫不猶豫地將手指咬破,待血湧出時用力去吸吮,血腥味彌漫唇腔,散亂的神智漸漸凝聚。而心裏的寒冷卻一寸一寸在加劇,因為如果血氣真使我清醒了,卻依然沒有回到之前那個與古羲相擁的溫暖情景。


  等於說那個畫麵才是我產生的幻覺,而此刻是回歸了現實。


  心沒法不涼,可是清醒後不至於再沉浸那絕望之中。身體裏有股力量驅使我去尋找真相,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我遁入了幻象!

  撐地而起,手在地麵掃過似碰到什麽,緊接著有滾動的聲音傳出。我心中一動,去一點點觸摸地麵,很快摸到一個圓柱形物,輕輕一按就有了光。低頭看著手中的電筒怔忡,這確實是老式的手電筒,本該銀白的金屬表麵如今變成了灰黑。


  但這不足以說明什麽,人在幻象中並非神誌不清,所有的行為都還是正常的,隻不過是會有不存在的幻覺。我用手電光照了照四下,不太確定所處位置的方位,隻能起身任選一個方向而走。大約走出五十米我就回轉頭,到達剛才的原點時再重新換個方向走,等到如此這般第三次時,我走出三四十米時就看到了墨族人的那具屍體。


  光照仔細掃過全身,從衣物到體型再到那臉,發現無一不與印象中的相同。甚至我都可以記得古羲在當時分析的每一句話,為何身中青龑卻又解毒?為何身體能夠不腐?為何骨瘦如柴?可是心底有個聲音在駁斥我,這些也可以是你自己的臆想!當古羲這個人已經完全滲透到我的生活中時,他的一言一行,包括眼神舉止都刻畫在心頭,那麽假如我在幻象之中,完全有可能會模仿他的思維來思考事情。


  沉頓了片刻,我斂回視線。不管如何,在沒能確定真實與幻象之前,一切都做保留。但有一點卻是可以借鑒,就是感知與判斷力。印象中是從摔落的位置朝著一個方向筆直走,走出沒有多久就頓停下來了,因為遇見了這具屍體。也就是說摔落位置離這並不遠了,而且這次不用再去一一嚐試方向,記得當時看到屍體是橫向麵朝另一側,我隻要走到那個相同位置向後倒走差不多的時間即可。


  當走至一處石壁然後地麵滿是碎石時,我大概猜到就是這裏了。


  光照筆直向上,卻被埋沒在黑深之處,足見此處離上麵的高度了。嚴格說起來,這個空間就像是山縫之間的豁口,沒有規則,就好像是裂開的一道近約三四米寬的口子,而剛才我走過的地方頂都大約五六米高左右。


  都說大自然才是最鬼斧神工,誰能想到在一座深山之內有著這麽一個天地。千年前洞主人發現這個地方後布下陣法,將最頂上用石塊欲蓋彌彰遮擋住。


  光掃過石壁上方五六米高處,目光頓住,再往上照射,幽暗的光線射程不夠,隻能依稀可見雜亂的痕跡。我在心頭分析,從上而下墜落,假若真的隻有我一人的話,那麽持刀阻住墜勢的人就是我自己,那刀呢?

  我身上沒有刀,除了腕上的手串外沒有別的武器。而手串細線雖然厲害,卻是不可能像刀一般刺進石縫中的,所以.……心頭緊了緊,可不可以從這源頭分析判斷,他與我一同墜落是真?用柳葉刀阻住墜勢也是真?

  心中迫切希望這個推斷是正確的,可是總有一絲遲疑,假如這個空間特殊呢?最近我遇到離奇的事還少嗎,沒準從上麵高處墜落在半空中就有某種特殊力量能讓人頓停,從而致使我沒有摔死。並非是我在憑空杜撰,而是剛剛一路走來空間幽靜,可到了這處卻覺氣流湧動,仿佛有股力量在讓我上浮。


  咬了咬唇,決定攀爬這石壁上去看看。


  我把手電筒給塞在腰間朝上,可讓我照明。然後雙手伸出去抓住凸出的石塊,一個借力人就貼在了石壁上。攀岩,一項被很多人推崇的運動,它的技巧在於運動者的擅於觀察能力以及判斷力,每一個可能可以成為支撐的點是否能承受得住自己的重量。


  慶幸這麵山壁沒有經過風吹雨打,所以不至於成光滑峭壁,無處不是凹凸的石頭也方便了我能攀岩。當爬至五六米高處我特意留意了那些痕跡,確實像是刀口劃過的,而且也有一個可疑石縫寬度與柳葉刀差不多。


  我抬頭看了看上方無頂深淵,打算再爬上去一段看看。可當我再爬高三四米時忽然發覺想要再上卻不能了。盡管上方光線都能照透,可就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我壓製住。無論我怎麽用力去推,手也隻能到達那個高度,想再上一分都不能。


  天罡幻象陣法,外麵進不來,裏麵出不去!

  突的我一頓,到這時才想起這陣名來,恰恰含有“幻象”二字!而現在關於陣法的原理也是一樣。古羲對這類奇門遁甲之術很熟悉,可我完全不懂啊,如何可能杜撰這麽一個名字出來?

  感覺答案已經有了,心裏想隻要確定這一段是真實的,那些推論是他與我一同時說的那就可以稍稍心安了,至少證明他是真的與我同在一空間。


  我不再欲圖上去,沿著原路打算緩緩下去,可突的空氣中似有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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