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青??
沒有人知道那八卦為什麽會浮現在背上,也沒有人知道它代表了什麽意義。大家隻知道這是死亡的警示,每一天都活在這個死亡陰影裏,每個月都要有那麽幾天來到這裏祈求上蒼放過墨族。
我問祝可既然確定是毒,那為什麽不去醫院看一下。她諷涼的笑了笑回我說怎可能沒看過,但醫生給她做過多種檢查根本查不出有何異樣,最終稱她手臂上斑駁的印記應該是一種特殊的皮膚病,給配了一些膏藥。這時她就知道求醫之路無門。
話到這裏,整個陳述就完了。祝可雖然看起來很平靜,但是眼眸深處的悲濃卻掩藏不住。
我的心中也劃過異樣,到底是什麽原因致使這些墨族人像中邪了一般接連死亡?如果真的是中毒,那毒從何來,又為何檢查不出人體內有毒性呢?而且蠱毒又是為什麽能克製它蔓延?但顯然,從祝可諸人的反應來看,蠱毒隻能克製一時,卻治不了根本。
抬起頭再度凝看這麵滿是懸棺的山壁,剛才說到曾將棺木從石壁裏麵挖鑿而出,有發現後麵是深穴的。如果真確定了這是農莊山腹內那留聲的洞主人的傑作,那無疑這些深穴就是關鍵點,也是這崖之秘密所在。
這就可以解釋為何在人進洞探查後再沒出來的原因了,以洞主在奇門術數上的造詣,必然每一個洞穴內都藏著陣法,在裏麵迷失是很正常的。
所以要解開這個謎團,勢必得破解洞穴裏的陣法才行。
但上千副棺材,將之一一挖鑿出來實在是困難,那些藤蔓並不能幫到多少忙,越往高就越艱險。另外,即使將所有棺木都挖出,還存在著一個致命的危機,就是好像隻要碰觸了棺材的人都會受到莫名邪毒侵害。要想破這謎,必得先破了這一難關才行。
我目光搜掠在懸棺之間,腦中閃過那幅格木畫的白紙黑點畫,雖然他的畫工不怎樣,但卻是將這密密麻麻的棺材變為點一個不落地畫在了紙上,而且對其間距也有精準的把控。
突的我心中一頓,狐疑地去看格木。
一個不懂畫的人,怎麽可能將點與點的上下左右間距能把握的如此精確?
正沉思中,聽到祝可再度開口:“古少和岑小姐都是見多識廣的人,不知有何高見呢?”
古羲卻把這個球拋給了岑璽:“岑丫頭,聽你說說呢。”
沒料岑璽回道:“我很愚鈍,想不出來是何原因。”她似乎自從農莊出來,就對古羲冷了心,這時也不買他賬了。
倒是秦舟插嘴進來:“依我看一定是棺材裏的那些屍骨有問題。”
但祝可卻道:“我們也曾懷疑,可是一來並沒有人直接用手去觸碰過屍骨,二來曾拿銀針等多種方法試毒,都沒有在骨頭裏發現有毒。”
“那就奇怪了。”秦舟喃喃自語著,“詛咒肯定不可能,到底是什麽原因致使人死的呢?”
聽著他這疑問想必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深思這個問題,而就在這時,古羲以不高不低的聲音道了句:“問題不在於棺內的屍骨,而在於棺材本身。”
眾人一愕,都紛紛轉頭看向他,格木更是急著追問:“此話何講?”
我一直都知道,古羲這人不管在任何場合都會成為焦點,就如此刻,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的後續。隻見他微仰了頭幽然而問:“你們有想過為什麽這些棺木經久不腐嗎?”
這個問題我一直都在思考,聽到古羲特意把它提出來立即將注意力集中起來。
隻聽他說:“古人認為,人死後是下陰曹地府或上九天,所以對屍體和棺木會做周密的防腐手段。早在春秋時期,柏木、鬆木、梓木、楠木等被列為製作棺槨的木料,並且還排列出了各個級別用料的標準:柏槨者,謂為槨用柏也。天子柏,諸侯鬆,大夫柏,士雜木也。這些棺木選材正是居於前兩位的柏鬆。那麽當真這上千副棺內的上千個人都是王公諸侯?”
岑璽到底還是開口了:“一定不是。”語氣肯定。小悠也忍不住問:“那為什麽這些人會有王公諸侯的待遇呢?”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岑璽平聲而述:“這個暫且不知,我隻知道懸棺葬法也是一種防腐技術。《呂氏春秋·節喪》記載:葬不可不藏也,藏淺則狐狸掘之,深則及於水泉,故凡葬必於高陵之上以避狐狸之患,水泉之深。意為高地埋葬可避水濕、狐患。高地之上利用瀝水,避免地下水對墓室進行滲透,也就可以有地效防止棺槨及屍體過早地腐朽了。隻不過……”
她似略有躊躇,小悠追問:“隻不過什麽?”
岑璽未答,反而去看古羲,而這時古羲卻笑而不語,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她隻好再道:“隻不過這些方法都隻是普通的防腐手法,多用於保護屍體,並且很多還會造有外麵的石棺槨,若想防腐千年恐怕不太可能。”
等於說問題回到起點,她和古羲講的防腐法必然不是千年以前這些棺木用的方式。而棺內隻剩骨頭說明當時並沒有要對屍體作保護措施,焦點就是這些棺材。
“青龑。”突的沉默良久的何知許輕念模糊兩字,我本留心著古羲,直覺他一定知道是何原因,否則他不必這時提出來。所以在何知許低吟那兩字時我看到古羲的眸中有精光閃過,心有所動,緩緩移轉視線向那邊。
小悠沒有聽清,側頭而問:“知許,你說什麽?”
何知許道:“我看過一本關於宋朝墓葬的書,上麵提到有一種黑色顏料能對棺木起特殊的防腐作用,尤其是到了宋朝時期盜墓賊猖狂,於是為了防備盜墓賊,有人將那種黑色顏料與一種叫青龑的毒物混合起來,從而遏止可惡的盜墓行為。書中記載是說但凡盜墓賊碰其棺槨,必在一炷香時間內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而死,剛才聽祝小姐提到族人的死亡症狀與此有些類似也有出路,而時長卻似乎要更長久一些,也不知是否中的是這種青龑了。”
他對宋史確實熟悉,連這類墓葬的書籍都有涉獵。但是.……小悠問出了眾人疑惑:“青龑到底是什麽?”何知許搖頭,“書上就是這麽提了下,並沒對其多作形容。龑字是繁體龍下工與八,我也沒有特意去研究,隻是剛好記起這麽一筆來。”
“那何先生應該還記得你看的是什麽書吧?”古羲突的似笑非笑著問。
何知許回應:“是一位宋朝的士者所著,叫《青州叢集》。”
秦舟在那嘀咕:“宋書這麽多,隨便說上一本也沒人知道。”卻沒料古羲說:“他沒說錯,《青州叢集》中是有對青龑的記載。龑本是一種天空中飛的鳥獸,後來出現一種毒蜂,翅膀為青色,人被咬之立即抽風致死,於是把它稱為青龑。它的作用並非完全用於毒,是它體內有種汁液塗抹在木上能保木材終年不腐,哪怕曆經再多一個千年。”
“可是,”祝可提出疑問:“我父輩他們開棺之時就算有觸及棺木,在當時也並無任何異樣,都是到了夜裏才突然死亡。更何況後來的其餘人都沒有碰過棺木,也都一一死去了,這又如何解釋?”
岑璽提出個人見解:“難道是那青龑毒被雨淋過給衝淡了?”
卻見古羲搖頭,“青龑可保棺木萬年不腐,自然其毒性不可能會變弱。原因還是在於設謎局的本人,你們有想過他的初衷是什麽嗎?”
一句話問得全場都靜默了,包括我都開始深思起來。剛才聽過祝可的陳述,覺得很是同情,墨族人不過是想破先祖遺訓,卻付出的是即將滅族的代價。那千百年前設下此懸棺屏障的人,當真是齊心可誅。
可假如這個設局者就是農莊後山的洞主人呢?回念而思,雖然我們在那洞內九死一生,險些將命送在了那裏,但也都是我們被迫不得不闖那陣法所致。並且最後啟動自毀裝置的人還是莊主,這才導致我與古羲差一點死在裏麵。
而且他在洞內留聲又留畫的,似有意在給後人提示,等等,提示?
我驀然而驚,瞪大了眼再去看那崖壁,腦中影像快速閃動,從細微到宏觀到正麵山崖,手不自禁地抓捕那些點。影像閃動越快,我的手也越快,周遭的所有人都摒棄在神智之外,直到腦中崩停的一秒,我的手也高揚按在某個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