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心之所向
隻見古羲不無嘲諷地道:“我可以告訴你,你一直在走一條錯誤的道。假如不是她的叫聲喝醒了你,恐怕你會永遠環繞在這空間直至心魔完全控製你的思維。”
“我不懂,我哪裏走錯了?”避開可能會發生危險的機關層,怎麽到他嘴裏就是錯路了?還有這一路過來,不是都沒事,就隻有在上一層時有過短瞬的幻象出現,不過被何知許推過後就醒過來了。但這並不能證明我選擇的路是錯誤的啊?
可古羲搖著頭不讚同地低斥:“執迷不悟!有想過為什麽每次幻層分界是兩個選擇而不是三個或者四個?又為什麽總是一層暗藏機關或埋伏一層卻完好嗎?真覺得破這六十四幻象陣法如此簡單?”
我被問住了,如果他不是這般特意指出來,就真的想當然這麽以為了。可仔細一想,也覺得有些蹊蹺了,因為每一個選擇看似我是看過羊皮畫卷後作出的正確選擇,可卻也是兩相分析之後潛意識裏會作出的唯一選擇。以這處洞主人的心思慎密程度,焉能確定不是他一早就設定好的局?
我沉了沉心,虛心向他求教:“那你說是什麽原因?”
“很簡單的道理: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但看到的天堂不見得就是善,看到的地獄也未必就是惡。這就是心與勇氣的選擇,你隻要仔細回想,假如你選擇了有機關設定的層,是否早已抵達了出口?而你選的道卻是繞了一大圈,也在漸漸走入陣法內的心魔幻境之中。”
“那如果我一直這樣走下去會怎樣?”羊皮畫卷上離出口就隻剩一小塊位置了,我甚至都能在腦中勾勒出走出去的路線了。
卻聽古羲緩緩道:“你會成為又一個守陣人。”
我一愕,守陣人?
他目光劃落地上的岑璽,“你當她是怎麽變成這樣的?或者你仔細回想下這一層是否偏離了你原本走的軌道而遁入了機關層?”
我當真去回想,基本上這裏麵的規律有些被我摸著了,上下層選上,上下斜層選斜上,可剛剛.……我好像真的就選擇了斜下。怎麽會選錯了?明明我……
心底開始升出一種恐懼,我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當時明明腦中想的是走上層,可在腳邁動時卻跨進了下層,於是進到了這裏。為什麽我的腦子與身體會不協調?所以其實我已經走偏了原來軌道,而走進了這個機關層?那麽,機關呢?
我這反應瞞不過古羲的眼睛,他抿了抿唇角道:“顯然你已經發現自己的行為不受思維控製了,還覺得自己是對嗎?當越臨近出口處,所設障礙就也越不再是固定意義的,會由靜變動,由死變成生。”
心頭震了震,順著他的思維我遲疑而驚懼地問:“所以,你們剛剛在這裏碰到的不是機關,而是活的……人?”
他用一根手指擺了擺:“錯,是她碰到。我趕來時隻看到掠躥而出的影子,不過空間中潛留的侵略與進攻氣息還在。”這也是他為何在我一腳邁入時對我攻擊的原因吧。
我的心思被他立即洞察,聽到他輕哼了聲說:“我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到連你都看不清,給你留有條血口是讓你神智迅速恢複過來,現在你可還有思維錯亂的感覺?”
咦?他的意思是早已洞察血氣能破空間幻象?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沒問,我怯懦著稍稍靠近他一些小聲問:“那你怎麽會在這裏的?”語音大約就隻有我倆能聽到,加上我有些忐忑的表情看著他,清楚的看到那雙漆黑的瞳仁裏的自己挺慫的。
不過倒是莫名取悅了他,隻見他嘴角微勾了下,忽然湊近過來在我耳畔低道:“你覺得我會放任你跟姓何的單獨在一塊嗎?”氣息吐在耳廓上,伴隨著他那磁性的嗓音,如果忽略那危險的語調的話,此時情形當真很曖昧。事實上,落在不遠處兩人眼裏的我們是曖昧的,而且古羲在說完後還用牙齒磕了下我的耳垂,一陣疼意中夾著酥麻躥遍全身。
我一個低頭想要去避閃,卻對上一雙清冷幽怨的眼,心頭一涼,岑璽。
從她的神色看不再像我們初進來時那般歇斯底裏,甚至那眼神看得人心寒,是……已經清醒了嗎?古羲也留意到了,垂眸默看了片刻開口:“如果醒了就說說剛才的情形吧。”
在很多時候我知道古羲其實是殘忍的,隻是他這殘忍沒有用在我身上。而這刻我看到岑璽的眼中劃過一抹沉痛與憂傷,她剛剛所經曆的讓她情緒一度崩潰,可古羲卻在她初清醒時就直截了當追問,完全沒有給與緩衝的時間。
我以為岑璽會沉默,但她在轉開眸光後幽聲而沙啞地開口了:“是一頭怪物,它……全身都長滿了毛。”古羲頓了頓,問了個更殘忍的問題:“它欲圖侵犯你?”
這時候我都覺得不忍了,極明顯的岑璽全身在顫抖,出來的聲音也帶著顫意:“它……它將我撲倒,撕碎我身上的衣服,我無論怎麽爭紮都被它死死壓在下麵。”
“身長或身高以及體型描述下。”
“它能站起來走路,速度極快,身上長滿了毛,大概有你那麽高的個子,體型中等。”
忽然發現是我多慮了,雖然看起來岑璽的樣子很孱弱,也受到不小驚嚇,可她的冷靜與理智卻非常人能及,還準確地抓住了那怪物的特點。
我看古羲聽後若有所思,忍不住問:“那是什麽人?”
卻立即被岑璽提高音量厲聲否決:“那不是人,是怪物!”我噤若寒蟬地看著她,不明白為何她要如此強調,而古羲沉了聲道:“是人還是怪物等見了之後再作判斷,能起來就出發,留在這隻會增加隱患。”
這時岑璽的眼神中又露出悲意,盈盈看著古羲幽聲說:“你就當真無情到如此,連扶我起來都不願嗎?”
我沒有多餘地去想幫忙,而是往後退開了一步,而這一步卻被古羲狠盯了一眼。不過他目光劃過我耳就笑了,下一瞬伸手一拽岑璽的胳膊把人從地上給拉拔起來,卻是驀的一頓。
由於我就在旁邊,將他此刻的舉止與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一瞬我心有靈犀般地知道他在想什麽。目光滑落於岑璽的手腕,那處光裸的肌膚白皙之極,但卻少了一樣東西。
不過古羲沒有露出分毫異狀,也真如了岑璽的願將她給扶了起來。我看到岑璽在起身後就順勢靠在了他肩膀上,這時候情況不同也計較不來。
聳了聳肩也直起了身回走向何知許那處,明顯身後淩厲的目光尾隨而來,我學著某人牽了牽嘴角。不過走到這邊時我隻對何知許低詢:“腿傷還能堅持嗎?”剛才回頭時就有見他幾度眉頭輕蹙,顯然是腿傷難忍而致。
但他仍然溫和地衝我笑了笑說:“沒什麽事,他說得是對的,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盡快離開為好。”我點了下頭,伸手將垂在他腕上的繩子又綁回我手腕,又看了看莊主見他神智清明也就放了心。
這次古羲倒沒有多說什麽,隻冷掃了眼我們的手腕就背轉身往前走。沒走多久,我目力所及能看到前方又到分界點了,本想提醒古羲,卻看他停了下來。
待我們走近時,聽到他頭也不回地道:“再給你做一次選擇:心還是勇?”無疑這話是在對我而言,心代表的是表麵看似安全實則卻迷失心智遁入心魔的上層,勇則代表暗伏了危機的下層。若在之前不知時我定然毫不遲疑就選擇了走上層,而這時我卻猶豫了,心魔幻象我已經領教,前次是有何知許的血氣給將我拉回來,萬一如古羲所說的拉不回來呢?
我環視身旁諸人,一咬牙道:“勇!”
古羲沉笑了聲說了四字:“心之所向。”
意思這是……正確選擇?但我看他抬腳時再忍不住問:“你是不是也能看到這幻層分界麵?”古羲回眸,似笑非笑了道:“氣流浮動如此明顯,又何必要看?”
他在這般說時帶著獨屬於他的自傲,假如不曾接觸過他的人一定會認為太過狂妄,但我卻知道他並非口出狂言。記得當初在地下圍城時,當時也是身處幻陣之中,而且並無照明在周遭漆黑的情況下,他卻能如入無人之境般帶著我走在其中而全程都沒遭遇到任何危險。當眼睛看不見時,耳朵最是靈敏,並且就連我都能感受到明顯的氣流浮動。
所以這刻他說能感應到分界點處上下兩層的氣流浮動,我並不覺得有疑。倒是有個疑問剛開始忘記問了,他的意思是在我獨自回頭後即使生著氣也還不放心再回來找我,這一點其實讓我挺窩心的,但這個地方是回頭無岸的!那會我回頭走了才真實明白這道理,就是說即使他也立即回過頭來找我,其實也是不可能走進我所在的幻層。
既然如此,那他是怎麽尾隨著找到我附近來的?難道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