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好自為之
可以確定的是,我們脫離了原來的那個空間,因為當眼跟前沒有青銅大門和那坍塌的碎石粉了。卻換成是另外一個半圓狀的滿布洞口的石壁,粗略數過,連上我們現在站著的這一個,一共剛好也是六十四個洞穴。而我們所站的這一麵,就隻有這一個洞穴,其餘都是石壁。
隻聽古羲低吟一句:“有意思。”他的眼神中露出興味。
這會相信沒有人會再認為古羲剛才說聽天由命是真的在碰運氣了,岑璽隨步上來後再問出口已是沒有半分猶疑:“現在我們要走哪?”
“說了聽天由命,自然仍然由老天來決定了。”古羲肆意地回,他又拿出了那一元硬幣,本以為他又要背朝後拋,沒料他竟然將硬幣遞向了我。
這下我僵住了,他不會是要給我來拋吧?
果然聽到他說:“這次看你能沾老天的運氣不。”
……
這也實在是太兒戲了,小悠第一個沉不住氣叫出來:“怎麽能讓她來隨意丟擲?她對奇門遁甲根本不懂啊。”
古羲聞言後偏轉頭,眼神乖戾地盯著她:“要不你來?”
我看到小悠在那瞬間很明顯地懾縮了下,並往後退了半步靠在何知許的肩膀上,臉上露出彷徨神色。岑璽見狀淺聲解釋:“小悠隻是覺得既然關乎大家的生死,就不要太過草率。”她有意無意地飄了眼我,顯然意指我就是那個“草率”。
雖聽著別扭,但也讚同這觀點,我可沒他那不看往後丟也能丟到想丟位置的本事。
但古羲卻根本不為所動,見我遲遲不接直接把硬幣塞進了我的掌中,然後道:“說了生死由命,你們跟或不跟都在於你們自己,沒人強求。”說完斂眸看我,“學我那樣往後丟。”
這完全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這裏也沒有人能左右得了他。我看秦舟的表情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了,反而用慫恿的眼神在看我,這人也是不嫌事大的主。
無奈我隻得握了握硬幣,本想就這麽麵朝著扔擲,但是古羲阻止了我,他衝我擺了擺一根手指道:“眼睛決定意識,看到了就屬於你自主選擇,而非老天所選。”
我愕然看著他,真的要任由老天來決定命運?可他已經握著我的雙肩將我翻轉背對,深吸一口氣,學著他之前的方式,右臂往後甩出硬幣。
在這之後我欲圖回過頭去看,可古羲卻挽著我的肩膀不讓我動,直等到硬幣落地聲響且慢慢變成無聲時他才鬆開了我緩緩回轉過身。瞬時聽到他笑了:“小願,你這臂力不太行呢。”
我回頭後目光搜掠,很快就找到了剛才被自己扔出的硬幣,卻恰如他所言的由於臂力關係沒能丟太遠,僅僅是落在了最底層的也是離這處最短距離的洞口前。
“走吧。”我的手再度被他抓住牽引著往洞穴處走,不用回頭這次眾人的臉色也都是發懵狀,不過很快就有腳步聲緊隨而來。起初我以為是秦舟,但聽著好似不止一人,回過頭見反而是何知許走在了最前,秦舟在其後。
何知許與我目光相對的瞬間,他清和而笑,眼神裏透露著信任。
我在心中苦笑,連我自己都不確定呢。
即使之前有人反對讓我丟這硬幣,但在我們進洞後也都沉默著跟了進來。不過這洞穴與之前有所不同,它隻能容下一人通過了,所以就連我與古羲都是一前一後走著。
中間有回頭看過,發現仍然是秦舟尾隨著我們,但與我們隔開了好幾米的距離。而何知許是單獨跟在他後麵的,也同樣隔開一定距離。起初我還有些納悶,後來就頓悟過來了,他們並非是怕我選錯道,而是但凡觸碰了機關或者有什麽怪物出來攻擊,那我和古羲都還有個退後的餘地,而非亦步相隨跟緊了,一旦危險來了想退也退不了。
不過這樣一來,走在最後的岑璽幾人就隔得遠有些看不太清了。是故當秦舟突然出聲時有被愣到:“阿羲,常小願,你們先等等再前行,我聽著後麵好像沒動靜了。”
我們停下後仔細去聽,確實岑璽他們那一隊人的腳步聲不見了,包括何知許也不見了蹤影。從進來到這裏,明明就隻有一條道,除非是他們回頭而走了,要不然不可能會走岔的啊。
秦舟走上前來說:“剛剛就覺得有些不對,先是後麵女人沒了聲音,我以為是害怕走得慢也沒在意。可過了一會,發現連跟在我後麵近處的那個姓何的也不見了。”
我朝後麵探看了看,手電光線隻能抵達不遠處,猜測著問:“會不會是她們發現了什麽而滯留下來,然後何知許發覺她們沒跟上來時又折回頭去找了?”
秦舟提議:“那要不我回頭去看看?”
“不可回頭。”一直沒作聲的古羲一口否決,他輕眯了眯眼說了四字:“回頭無岸。”
我和秦舟都聽得一愣,那句“回頭無岸”不是說的之前不能回青銅門那邊的通道嗎?怎麽他說這裏也不能回頭。
“還不明白嗎?當我們選擇走這洞穴時,就已經走入了陣中,移形換位就在轉瞬之間。知道為什麽他們會失蹤?”他問出後也不用我們答,又自己陳述了起來:“相信這時他們也在覺得驚惶,明明看著我們就在前麵,一個眨眼人全都不見了。而從頭至尾都沒有人遇到過岔路,以為一直是在這條直線道上行走。但這僅僅隻是受陣的影響而產生的視覺盲區,看似無道卻有道,在無形中不知不覺走上了另外的岔道自然就不再我們後麵了。”
他所述聽得我有些吃力,指著身後那黑迷的暗穴,“你意思是說這看似隻有一條看不見頭的通道,實際上有著別的岔道而我們卻看不見?”
古羲道:“可以這麽理解。”
“那我們就算回頭去找也不見得就能走進他們走岔的道裏?”
“不是不見得,而是一定。你知道這裏麵有多少條道嗎?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八卦再變六十四卦,六十四卦與奇門遁甲七十二局結合,你覺得這裏麵有多少條道呢?”隨著那數字一樣樣被他報出,我聽得也是心驚不已。
秦舟難得愣愣地問:“那現在咋辦?”
古羲丟給他兩字:“涼拌。”緊隨著又問:“你和他們很熟?”秦舟搖搖頭:“我哪裏去熟啊,要說熟也就你跟人家岑大小姐啊。”
古羲冷哼了一聲,“那就得了,繼續前行。”
我聽他這意思是就此不管他們了,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抓他的衣角扯住他。
他低頭看了看我的手,又再抬起頭來,還很惡劣的用手電光對著我照了照,使得我因刺眼而避轉開臉。冷凜的語聲就是在這時候湊近過來的:“小願,你別和我說舍不下某人要回去,我會直接把你丟這陣中讓你自生自滅。”
我遲疑了又遲疑,這時候如果不表態,以他的性情是真的可以冷酷無情到不顧別人的,但我不能。所以回轉頭凝著他那雙懾人而危險的黑眸道:“不是舍不下,而是因為他是朋友。另外,別的人我不想管,但是莊主,我還有些事要問他。”
老爸的煙鬥還擱在我袋裏的,不沉,卻如擱在心上。這個地方莊主在三十年前就發現了,之後花二十年時間挖道造古堡,又不斷地尋能人異士前來試圖破陣,老爸是十幾年前離開家的,他會是因為什麽來到這裏?後來又去了哪裏?這些疑問隻有莊主能回答我。
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去問,本想著等出去後再細細問來,所以這刻不能就此讓莊主也連帶的失了蹤。至於.……岑璽與小悠他們三人,也無需我來憂慮,假若連古羲都覺得他們沒價值去救,那我也難奈何。
可是古羲顯然不能理解我的想法,尤其是他在聽了我說的第一句那臉色就黑沉了下來。
“朋友?”他陰陽怪氣地反問回來,隨後評價:“很好。”
我扯著他衣角的手被拍打了下來,手背不至於生疼,但也覺火燙,可見他是陣用了力。冷冷的目光將我從上到下刮了一個遍,竟然咧了嘴露出兩排白牙,然後,森寒而語:“你好自為之。”丟下這幾個字後他就轉身邁步而行。
秦舟看看我又看看他的背影,“這.……”剛說了一個字,冷揚的語聲從前方飄來:“秦舟,你是想留下陪她一塊死嗎?”秦舟神情一頓,吞咽了口口水,拍了下我的肩膀:“保重。”
於是他追著古羲而去了,卻在下一瞬聽到他低咒出聲,隻覺眼前光亮閃爍,察覺到空間中有勁風襲來,我本能地操手一抓,發現掌間抓著的竟然是古羲一直拿的手電筒,上麵還帶著他的溫熱。
聽到他站在那處冷聲而語:“別說我不顧念你,手電筒給你留下。”
“可是給了我你們用什麽?”
得來古羲重重一聲諷笑,就連秦舟回頭時也搖頭了:“常小願,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無言以對,隻能默聲用手電筒照射著他們向前的路,直到再看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