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抵帝都

  忍不住低吼:“古羲,別給我裝醉發酒瘋!”


  隨之耳邊就是一聲輕笑,低沉悅耳,“誰說我裝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看著你我就醉了。多讓人驕傲的腦袋啊,一言一行都逃不出你細膩的心思,恐怕日後想瞞你點什麽都難哦。”


  我聽著不由冷笑,“剛剛是誰說要把真實的一麵展露於我?轉過身就拿著假冒偽劣的啤酒來誘哄灌醉我。更可笑的是還想拿秦輔來當擋箭牌,鬼才信你不惜將我灌醉隻是為了與秦輔談事!”真把我當三歲孩子了,秦輔那一番欲蓋彌彰太假,他口口聲聲稱秦輔過來送酒更假。我無心去探知他倆在搞什麽明堂,但請不要把我當成傻子一樣來糊弄。


  古羲從我肩處抬起頭,眼眸在昏暗中黑亮清明,哪裏有半分醉意,他說:“在洞察到林聲背後有岑穆北緊隨坐後盾時,我就安排秦輔去做一件事。”


  他停住似想等我去問,但我隻是默然看著他。於是他無所謂地笑了笑後又道:“岑穆北以為我會受縛於他,可我從出來混至今,就沒有受迫於人這習慣。所以他欲用你來試探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不妨讓他看到,但是,我必留後手。”


  原本晦暗不明的思路,聽到這處驀的清晰,吃驚而問:“你讓秦輔把岑璽給帶過來了?”


  他黑眸一亮,靠近過來在我唇上落了一吻,溫溫軟軟的,“果然是一點就透。”我臉上一紅,幸而是在暗中也不會被瞧了去。


  耳旁聽他繼續道:“秦輔此行周密,暫時還沒到搬動岑穆北這棵樹的時候,既然事情沒往壞了走,該穩住的就先穩住。”他似想到什麽,又笑了起來,“如果讓秦輔聽到你說他那些寶貝酒是假冒偽劣產品,估計得氣吐血吧。”


  我看著他眉眼間的笑意,心說他至少有三分醉吧,要不然何時能見他如此笑得純粹而不藏心思的?開口已是語氣變軟:“誰讓他崇洋媚外整這些稀奇古怪的。”


  他直接悶笑出聲。


  夜半時分,我聽著鄰床的均勻呼吸還沒有睡著。剛剛還估料錯了覺得他有三分醉,等到他身體的重量向我傾軋而來撐不住重而倒進單人床內時,起先還驚了下,但過得片也不見他有任何進一步動作,隻是沉壓在我身上一動不動,後來把他給翻掀而下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這時才頓悟,他最起碼有八分醉,但餘下的兩分清醒還能讓他把事情給我講完。


  我將他搬好後就去了另一床躺下,回想這一天,可謂過得驚心動魄。中間一度我對他擔憂之極,可事實隻證明一件事:沒有他古羲算計不了的人和事。


  但是我心裏清楚,最後古羲故意引我喝醉去見岑璽,不光是因為秦輔此行周密,還因為岑璽與他之間有糾葛。想不往這層上麵多想,但是岑璽,真的是個不容忽視的女人。包括岑穆北離開前最後那句警告,也都意有所指。


  最後到底抵不住酒意,還是朦朦朧朧睡去。醒過來是天已大亮,陽光刺得讓人睜不開眼,緩了片刻再睜眼,下意識去看臨床的位置,卻見已經空了。翻身而坐,室內一片靜謐,可能剛好停靠在站點,車子是不在運行中的。


  忽的想到一件事:從常城到帝都的高鐵時程大概是五個小時,即使後來再上的火車好像不是高鐵,也是一列快車,至多十二小時就能抵達。這從傍晚到深夜,再到天光大白,早就過十二個小時了,豈不是坐過頭了?


  急忙起身去拉開車廂門,卻倏然止步。


  就在廊道間,古羲與秦輔各執一角,一派輕鬆愜意地抽著煙。


  見我出來,秦輔率先調侃出聲:“嘖嘖,一直催促你去吻醒睡美人的,現在好了,自個醒來了。”我不理會他,移轉目光去看古羲:“幾點了?要到站了嗎?”


  還是秦輔在嗤笑,“到站?如果帝都不是終點站,你這個點起來早就過七八站了。人家乘務人員說要來清理包廂,直接被咱阿羲給擋了回去。”


  埋頭快步往洗手間方向走,等快速簡單梳洗過後再走出來,秦輔已經不在廊道裏,就剩古羲一人。他劃轉目光看了我一眼,嘴角微揚了道:“下車吧。”


  莫名臉上有些赧然,垂眸避開他的目光往前走。腳步到得跟前時才見他舉步而往車廂頭行,隨在他身後,有種亦步亦趨的感覺。


  走下火車,迎麵撲來一陣風,帶著炎炎熱潮,添上一絲煩悶。


  這是我對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


  但帝都就是帝都,終於有幸見識到所謂真正宏大的火車站。在通道口與秦輔和童英會合後,光一路往外就走了近二十分鍾,還是沒有與人流去擠走得專門的通道。


  並沒見岑璽,可能在之前車到站時就已經送下車了。


  出得站有一輛黑色賓利等在那,但秦輔卻是打了輛的士,他口中自我調侃:“要是我家老爺子知道我兩入帝都不進家門,估計得打斷我的腿。”


  古羲佯踢過去一腳,說:“反正你那蹄子跑得快,還怕老爺子的棒子?”


  “你是沒被抽過,等抽過就知道個中滋味了。常小願,歡迎你來到帝都,盡情玩耍哦。”秦輔吊兒郎當地打著招呼鑽進了出租車內。


  我見狀忍不住問:“他要去哪?”


  “萍城根基未穩,自然是要回去坐鎮了。”


  說話間賓利車門從內打開,下來一體型中等的中年男人,朝著古羲恭敬而喚:“羲少。”又去看站在一旁的童英,“英小姐,是回大院還是羲園?”


  童英答:“羲園。”


  “好的。”


  待我們坐進車內後,車子就緩緩駛出了車站。童英坐在副駕駛座,我與古羲在後。原本我以為童英是古羲的手下或者保鏢之類,但從剛剛中年男人對他們的尊稱上可以看出,似乎童英的身份並不低。


  羲園,顧名思義就是古羲的房子。以為在見過萍城的那間古宅後,再不會驚訝,可當車開進羲園後,還是為那低調中奢華的古典建築而震撼。


  對古時建築,有人迷宋風,有人喜歡唐風,卻鮮少會有人選擇秦風建築。


  這座羲園,撇去初進門時的大花園外,就屬眼前這座房屋最奪目。前後層次的雕角樓,左右兩側亭台相依,下圍三米以內都是用雕石而堆砌成的古長城式樣。門庭懸高八尺,漆紅大門像承載了年代的使命一般緊閉著。


  然後推開門,卻是先秦與現代元素的融合。空間上層次分明,色彩沿用孔子講的正色:青、黃、白、黑、赤。材料初看不見奢華,主要表達先秦時期的古樸自然、粗獷與豪邁,但仔細看就知這些材質很難取得。抬頭而看吊頂,把古樸的亭子進行抽象化,與現代玻璃磚進行融合設計。


  古羲自進門後就走上了樓,下來時換了一身衣服,我的目光不由相隨。


  看過他這麽多麵,從未見他一身素白,而且還是穿得第一次見他時的中國風長袍。初一看覺得特別清俊,有著仙風道骨之味,但仔細看那眉眼,雖然英俊亦然,但是眸中精光奕奕斂著深邃銳意。


  見我在看他,下得樓來就走到身邊,“你先呆這邊,晚些回來帶去出去吃東西。”


  他要出去?似洞察了我心思般,他又道:“秦輔那小子可以沒打招呼就走,我人都回來了,不去大院說不過去。童英會留下陪你,可以在園裏隨便逛一下。”


  古羲走後諾大的房子就剩我與童英兩人,都不是會主動攀談之人,所以屋內顯得很靜。


  時間很快就過了午時,也不見古羲回來,難免心頭焦躁。想了想後問童英:“我能出去嗎?”原本安靜坐在一旁在弄電腦的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後道:“羲哥沒說不允許。”


  意思就是可以了?那還等什麽,二話沒說就朝屋外走。從不以貧為介,今天過後會更加覺得如此,房子這麽大,空空蕩蕩卻隻有兩三人住,安靜會把人逼瘋。


  但在我往大門處走時童英卻走上前來,“你要去外麵?”


  要不然呢?難不成還以為就在這園裏?她顯然是這想法:“羲哥很快就會回來的,等他回來了再帶你出去。”我搖搖頭,打定主意道:“先出去找東西吃,晚些你給他電話。”


  “其實你……”


  不想再聽她說什麽,徑直繞過人而走。本還奇怪她居然沒有跟過來,可當我走出大門時就聽到身後傳來汽車喇叭聲,回頭而看,一輛黑色路虎車正緩緩開來,駕駛座上的正是童英。


  車子停在我身側,她搖下車窗道:“上車吧。”


  我沒猶豫就拉開了車門,之前乘那賓利進來時就有看到房子座落在與萍城類似的私人區域,走到外邊馬路得有很長一段路。加上童英勢必是會跟著我的,沒理由這時候拒絕。


  上車後她就問我去哪,想了想報了個地名,她輕瞥了我一眼沒有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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