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心機沉浮
他這次是真的笑了,眼角的笑紋加深,但那雙看似平和的眼卻暗藏了銳利,“能夠讓秦家小子身後那人一怒為紅顏鏟平林家勢力,確實有些本事。那不妨再猜猜我的身份呢。”
我心頭暗暗震驚,麵上不動聲色地回:“範圍太廣,給一點提示。”
“嗬,那就給你一個字吧。”他用手指蘸了一點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字,一個西字。
我抬眼而凝,“你是岑家人?”
對方大笑出聲,看過來的眼神裏有了欣賞之意。但卻轉過頭對身後那扇我從進門起就一直在留意的白木門道:“是還不錯,腦子很活。”
早猜過那扇門背後可能另藏他人,可當門被拉開,看清從內走出的身影時,我著著實實地愣在原地。想過很多種可能,甚至在這岑老提及林家時,我立即想到可能是林聲在策劃報複,卻怎麽也想不到從裏麵走出來的人居然是,古羲。
他一身齊整還是原來裝束,發型不亂,眉眼間一片清冷。
隻淡掃了我一眼就麵向岑老:“我要那個打她的人和林聲。”
對方淺笑著徐道:“動手的那個可以給你,但是小聲這隻野貓,古賢侄就賣個麵子留給我吧,回頭我自會調教。”
古羲眸光輕閃之後,嘴角揚起一抹淺譏:“既然岑老開口了,自然賣您這個麵子。不過還請管束好這隻貓,下一次如果爪子再伸來我這,可能我就不小心捏斷那爪了。”
岑老失笑著搖頭,起身之時諱莫如深地看了我一眼,口中沉緩而道:“小璽已經先過去了,晚些你們自己聯絡吧,我這老頭子就不來插一腳了。別怪我多嘴提醒一句:男人身邊有一兩個女人是常事,但記住,不要因小失大。”
等門關上後,室內就隻剩了我與古羲二人,氣氛陷入沉寂。
他的目光始終流連在我臉上,我知道他在看什麽,右邊臉上清晰的掌印這時都還隱隱作痛,那半邊臉應該都是腫的。可就在他伸手過來想要碰觸時,我突的往後大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至此都沒想明白一件事:“你為什麽會在裏麵?”
他正要開口,這時門外傳來另一個讓我驚愕的聲音:“羲哥,岑穆北送了個人過來,說是你要的。”居然是童英!她不是被留在了常城嗎?
古羲沉吟後令:“進來吧。”
門從外麵推開,首先進入視線的是童英身影,而她身側那人初一看沒發覺,仔細看不正是那個抓我的假乘警嗎?他這時已經換了一身灰色衣裝,看起來沒了半點從警人員的架勢。進門之後,看到古羲時他的眼神中就露出驚異。
我暗暗觀察著,想看古羲到底要做什麽。右頰上一痛,古羲的手還是撫了上來,他問:“疼嗎?”默然以對,心說換成你被人打一巴掌試試看疼不疼。不過想到原先那個痞子欲摑他巴掌時直接被拗斷了手指,估計是也沒人能打到他吧。
輕撫不過兩秒,他就收回了手,轉身時眸光蕭冷,“哪隻手打的她?”
假乘警定了定目光,選擇沉默,但不可控製的右掌在身側悄悄握起。下一秒就聽古羲冷沉的語聲在屋內緩緩回揚:“岑穆北把你留給了我,念在你也不過是聽命行事,就簡單點廢了右手吧。”
還沒等男人眼中出現驚懼,原本在側的童英就動了。伴隨著一聲慘叫,我眼睜睜看著一把水果刀刺穿了那人的掌心,並且童英極快地滑到他手腕處,咯的一聲響!男人再度痛嚎。
“出去。”古羲低喝了聲,童英就拖著人出門了,甚至在門關上後都聽不到那人的呼聲。
我莫名的身上有股寒意出來,為……身邊這人的狠厲。他大可不必在我跟前這般做,隻需要給童英一個電話,完全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解決一些事,可他選擇將人帶來讓我親眼看見這一幕,絕不至於是向我傳達“重視”。
腰上被他一攬,我微微一顫,他低斂了眸看我一眼後就攬著我坐進那張椅子裏,是直接把我拉坐在他腿上的。嘴角被溫涼的指尖而觸,隻聽他在耳旁道:“收起你那疑竇的眼神,我告訴你事情原本。”
淡冷低回的嗓音直抵耳膜,若在這過程中有人進來,絕對以為我們這般親昵是在說著情話,可其實卻是在講述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
古羲說在常城除去他之外,還有另幾股人脈潛伏在暗。我本以為要提到顧山梅姑,但他卻說那不過是烏合之眾,有著一些巫術小伎倆罷了,不足為道。真正要注意的是一批始終潛藏在我們周圍,伺機而動的人。
之所以選擇高鐵離開常城而不坐飛機,就是既然勢必已經被盯上了也預料到將會有事發生,相比之下,火車比飛機要方便。至於哪裏方便,不言自明了。
而童英之所以會被留在常城,其實是給對方的假象,實際上她暗地裏先開車抵達火車的下一站,並且從別的車廂上來了。她需要做的是,搜尋整列火車找到背後指使之人。
就在我所呆的臥鋪範圍之內,童英抓住了一個人,一個剛剛已經從岑老話音中得知的人。
林聲。
而另一邊古羲雖然被誘入那警務室,處於一對四的狹小空間,仍然反應奇快地占據有利角落,並逐個擊破。原本那三個流氓痞子就已經各都被他製過,手腳均有傷,真正難對付的是那假乘警,他手中的電警棍每一下都朝古羲揮來。不過倒黴的是那三人,都被古羲用來作擋箭牌了,到後來都被電得歪倒在地上。
而隻剩了一個假乘警後,結局不言自明。
曆時五分十四秒,古羲堂而皇之從警務室走出來。接到童英的來電後,讓她把林聲帶到餐車那邊,而他則審問那假乘警關於我的去向。
但就在童英帶人趕到餐車時,古羲還沒來得及對付林聲,就從車廂兩邊各湧來很多名乘警,將他與童英團團圍住。這架勢他雖不懼,但要突出重圍很是得費一些手腳,從其中走出一人對他恭敬而道:岑老在無城車站已經恭候多時了。
林聲聞訊後大喜,對著古羲撂狠話說終於有一天他成階下囚了,她要讓他嚐嚐身敗名裂成過街老鼠的滋味。麵對林聲的瘋狂,古羲不置一詞,這個女人隨時都能擺平,但是她身後的人.……拿出的這仗勢可不簡單。
林家在萍城塌台,當初古羲對秦輔的指令是讓林聲消失。但是她卻在銷聲匿跡一段時間後突然出現在了岑家大佬岑穆北的身後,以什麽姿態不管,但卻儼然一副岑穆北在後做靠山的架勢。拉下林家這棵大樹,岑家在中間無疑出了很大一部分力量,一轉身又將林聲納入羽翼之下,談不上製衡秦輔這邊,卻讓人摸不著岑家的心思。
那群人在車到站後就率先把古羲請下了火車,並請進了岑穆北的那個貴賓間。
兩人一照麵,古羲就問:岑老,這是何意?
岑穆北諱莫如深地出了同樣一道題給古羲,讓他猜猜哪一隻杯子有瑕疵。古羲沒興趣與他周旋,指著那些瓷器說有個人能一眼就瞧出那裏麵的端倪,隻要岑穆北把人帶過來。
這時候的我,其實已經被岑穆北的人給抓住了,原本會被帶去哪不可知,但在古羲有意拋出魚餌後岑穆北當著他的麵打電話讓人帶我過去。於是有了後來的一幕。
古羲講述到這裏停了下來,控在我腰上的掌沒有放開,而另一手有節奏的在桌麵輕敲著。
忽略兩人之間的親昵,把疑惑提出來:“那這件事到底是林聲的主意還是岑穆北的?岑家不是……與你交好嗎?”準確地說,是岑璽與他關係熱烈。
“是誰的主意不要緊,就目前形勢而看,岑穆北表麵與我還想和睦往來。所以順水推舟把你送還過來,當賣我一個人情。”
我微微一愣:“你是說他並非中計?”
他嗤笑了下,“岑穆北能在萍城毅力不倒三十年,讓岑家處在權利之外卻沒人動得了它根基,你覺得他如果真想動你,會是我那幾句話能說得動的?”
“那他是因為忌憚你?”
他仍然搖頭,“如果說在帝都或還可能,但在外,他的手都能伸長到這小城市,又豈會忌憚我。這種人唯一看重的隻有利益,能否給他在今後更大的利益效應才是關鍵,另外你當隨便提個建議就能把你撈回來?隻不過是我拋出了與他將來合作的條件罷了。”
他意思是……我就是那個條件,所以岑穆北才會讓人帶我來到這間貴賓室?這裏頭的心機沉浮當真是讓人唏噓,如若不然,可能我這時在哪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