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男同學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回轉頭就見陸垂楊走了進來,他看我站在窗前嘴角就微微上揚:“你剛應該看到了,問題暫時解決了。我的同事將他帶回來審問了,假如核對出他果真非法監視他人就處以拘禁。”


  事情發展有些出乎我意料,而且陸垂楊坐下後斂了笑道出我心頭所想:“治標不治本。常願,你想想會有什麽促使別人雇請私家偵探來查你。”


  這也正是困擾我的,想了想後道:“你也知道的,我有兩年沒回來了,這趟回來也是臨時起意。想不出會有誰與我結了梁子還要請私家偵探跟蹤調查我。”


  陸垂楊手指敲了敲桌麵後問:“你那筆友的信後來怎麽說的?”


  “我也想到這點上去,但是那封信除了打電話跟你提過一次外,再沒和別人提過。而且信又是十幾年前的,覺得與這件事的關係不太大。”


  與陸垂楊聊了二十多分鍾我就起身告辭,一來兩人分析不出所以然,二來他也正值上班期間,我不能因為私事而打擾他太久。送我到門口時,陸垂楊說了一句話:未必就是咱老家這邊的,你想想在學校那邊可有與人結過怨。


  我這輩子唯一結過怨的就隻有林聲!當然,在古羲將人痛毆一頓後,前男友鹿野也算是了。可覺得以林聲對我的恨意以及她行事的手段,私家偵探不會是她的選擇,可能更直接點會讓人用刀子來捅。早前我在萍城公寓樓下的群毆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林家出了那麽大事,她應當沒有那餘力還來對付我吧。


  所以基本把林聲給排除掉了,至於鹿野,他應該沒有這麽做的動機。


  一邊沉思著一邊回到小區樓下也沒想出所以然來,抬頭看了看樓道,心說一來一回這麽久了,老媽和何叔不知談得怎樣了。開門的是老媽,看到是我就問:“你去哪了?剛有你的朋友來找過你。”


  我朋友?走進室內環看四下,別說什麽朋友,就連何叔都不見人。桌上的飯菜早已涼了,沒有人動一筷,我先是問:“來找我的人呢?長什麽樣子的?”


  老媽心不在焉地回:“見你不在就走了。是個男的,戴了副眼鏡,可能是你同學吧。”


  我遲疑了下小心翼翼又問:“那……何叔呢?”


  老媽的眼神一暗,低道:“走了。”頓了頓後又說:“是我當年一念之差,就不該開始的,弄得還被人背後指指點點。他兒子在市區給安排了房子也不去,弄得父子倆都要翻臉,這下他終於可以安心住過去了。”


  我知道老媽和何叔一直都沒領證的,就是名義上在一塊生活。在農村,難免被三姑六婆在背後指垢也正常。


  沒有想到的是下午接到了何叔的來電,吱吱唔唔的一直欲言又止。後來我讓他有什麽事要跟老媽轉話的就直說,一定幫他帶到,卻聽他在電話那頭歎氣。


  好一會他才開口:“願願,我和你媽可能是成不了了。不過我還是你叔,有事或有困難就找我。剛想跟你說的是……你那男同學太好客了,把我帶到市區的大餐廳裏吃飯,花了人家不少錢,我琢磨著如果不告訴你可能不太好。”


  這事大出我意料之外,有男同學找上門然後回頭又帶何叔去市區吃飯?等等,我握住手機問:“何叔,你從家裏走時是跟這人一塊走的?”


  “是啊,他陪我聊了幾句挺投緣的,聽我說要回市區就說順路。可到了市裏我看他也不太熟,還問我哪裏能吃飯,我就把他領到吾悅廣場那邊。後來他很客氣地邀我同行,本想就在那附近找家小餐館吃吃,可就看到他用手機搜了個什麽軟件,然後熟門熟路地領著我到吾悅商場的四樓,那裏的飯店可都不是普通的貴啊。”


  越說越覺得蹊蹺了,如果是我同學找我,不是應該在小區樓下等我或者留個電話什麽的嗎?怎麽會無緣無故如此熱情地送何叔回市區還請他吃飯?

  剛剛暫時解決了一個私家偵探,轉眼就又冒出來個男同學,我沒法不把這兩件事聯係到一塊。隱隱感覺,似乎有一團陰影在向我湧來,而且不光是欲圖遮蓋住我,還在朝我身邊的人入手。


  由於我這頭一直沉默,何叔越發覺得忐忑:“願願,要不回頭我把錢給你,你拿去還給小古吧。”我沒聽清,“還給誰?”


  “就你那同學呀。”


  “他說他姓古?”


  “是不是姓這我沒問啊,就談得來時讓我喊他小古就行了。”


  “.……”記憶中我所有同學裏沒有一個姓古的,而我所有認識的人中,就一個人姓古!跟何叔再作確認:“何叔,你給我形容一下他的長相呢。”


  “長得很好,個很高,穿得也很得體,戴了一副眼鏡看起來很斯文。”


  有些無力,幾個“很”字就把人樣貌概括了,可也不能怪何叔,詞匯量有限。隻能改轉了再問:“他開的是什麽車?”


  “汽車啊。”何叔在那頭估計一臉茫然。


  “車子是什麽顏色?”


  “白色。”


  我一愣,不是墨綠色?再聽何叔描述車型,似乎也不是越野車,就是普通的轎車。結束通話後我就打開了通訊錄,劃到那個名字一直猶豫不定,最後發了條信息過去:你在哪?


  大概隔了有十多分鍾,在我以為不會回時卻彈出一條信息來:有事?

  我更加不確定了,如果是他,不可能會是這般回複啊,想了想打下兩字:沒事。


  之後手機再沒動靜。


  真的是我想多了嗎?課題已經結束,與他的雇傭關係也就結束了,怎可能無緣無故跑來我老家找我呢?

  這事沒糾結太久,因為老媽在傍晚時分跟我說明早陪她去顧山一趟。立即就恍然她用意,隻聽她幽聲說:“無論如何我都要再去問問梅姑,我不信他真的就……”後麵的話縮了回去。


  可是,老媽,你知道嗎?當你決定去顧山找梅姑時就已經代表你信了,此去是為苛求個希望,還是斷自己的念?

  顧山是常城郊外的一座矮山,我與老媽沒有打車,是走路過去的。據說這是梅姑的規矩,來求“關盲”的人必須得心誠,步行而至是最基本的表現心誠方式,至於其它方式彼此心知肚明。所以我起了個大早,去鎮上的農村合作銀行自動櫃員機上取了一千塊錢以備後用。


  抵達顧山山腳下已經快十點了,實實足足走了兩小時。我倒沒覺什麽,但看老媽走路有些氣喘,尤其是這天氣炎熱的很,汗都把她後背衣服給浸濕了,可仍一臉虔誠。


  山道並不崎嶇,一層一層石頭台階搭築而起,爬了十多分鍾就看到山頂上有間很普通的二層樓房。外牆刷了藍漆,屋頂是黑瓦,與我被拆的老房子沒多兩樣,唯獨不同的是在屋門前有一隻銅鼎,裏麵點著香火,而那大門並非現在單葉式,而是舊時的兩扇頭木門,在正中間還有兩個鐵環。


  此時木門是敞開的,門內依稀有幾人坐在凳子上。


  老媽拉了我默聲走了進去,也沒跟誰打招呼就往靠近門口的凳子上一坐。我發現其餘人連好奇心都沒,全都眼觀鼻鼻觀心地筆直坐在那,有的甚至閉著眼,但看嘴唇在蠕動念念有詞。看樣子都是來找那梅姑關盲的人,這一天的生意還不錯。


  老媽自落座後就與她們一般端坐在那,大概這一眾人裏就屬我最沒“誠意”吧。環顧四下,左旁有一個木樓梯蜿蜒而上,但因樓梯做成呈直角的兩段,是故視線隻能探到拐角處。


  目光偏轉,落於某處。


  記得早年家家戶戶都會在當門正牆上掛一幅大畫,兩旁再有對聯,基本上一年四季都不會換。而這間屋子的明堂牆上也掛了這麽一幅,上麵畫的卻是地藏王菩薩,兩旁對聯分別是那句名言: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心中不由暗暗冷笑,一個神婆也敢放此大言!就不怕地藏王菩薩將之也超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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