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孩子沒有了
時針的指針緩緩往前移動，當長針、短針在十二點的位置交替時，輕緩而規律的步伐踏入了陸雨汐的病房。
陸雨汐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她背對著房門。
自醒來後她就一直無法閉眼，這一刻的沉穩腳步聲令她的身子微微一震。
她知道床畔站著的人是誰，害怕彼此麵對沒有孩子的事實，她遲遲不敢轉過身……
屬於他淡淡好聞的男性氣息竄入她的鼻息，她的心揪得很疼，滿腦子都是她與江沐恒在談論這個孩子時的滿足與幸福。
在他選擇沉默的時候，她終究轉過了身。
看見他坐在床畔椅子上的這一刻，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他比她想象中的憔悴了很多，那是她從未在他臉龐上看見的疲累。
“老公……”
江沐恒黑眸沉暗，幽幽地望著她。
陸雨汐掙紮著要起身，江沐恒依舊隻是坐在床畔。
陸雨汐用盡全身的氣力強力支撐住自己的身軀，看著江沐恒，她心底的委屈和痛苦頓時化作酸澀的淚水，她伸手用力抱住江沐恒，難以承受地喃喃逸出，“老公……我們的孩子沒有了……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她靠在江沐恒的肩上，難以遏止地宣泄她此刻的痛苦。
任由陸雨汐趴在他的肩上，江沐恒卻沒有像過去一樣用手輕拍陸雨汐的脊背或是用溫聲細語的語調輕哄著她。
陸雨汐緊緊地抱著江沐恒以感受他身體的溫度，痛苦逸出的淚水滲透了他的上衣。
“老公，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她不斷敘說著心頭的難受，眼淚肆無忌憚的滑落。
許久以後，待陸雨汐已經痛哭到她的眼淚再也無法溢出的時候，她這才意識到，似乎，由始至終，江沐恒都沒有回應她。
陸雨汐緩緩地鬆開緊抱著江沐恒的雙手，她滯愣地望著江沐恒。
江沐恒望著她被淚液浸濕得清亮的眼眸，薄唇冷抿，不發一語。
在江沐恒的身上感覺到冰冷的寒意，陸雨汐哽著聲問江沐恒，“老公，你怎麽都不跟我說話？”
江沐恒在此刻將首撇向一旁，吸了口氣後逸出，“我會讓人來照顧你。”
陸雨汐並不明白江沐恒話底的含義，她滯愣搖首。
江沐恒起身，徑直邁開了步伐。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淚再次凝聚陸雨汐的眼眶，她著急地喚著，“老公……”
江沐恒傲然挺立的背影在此刻停駐在門前，但他隻是清冷地回了陸雨汐一句，“我無法再麵對你。”
陸雨汐還想要再說些什麽，江沐恒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
陸雨汐想要下床追上江沐恒，然而，身體的疼痛與虛弱令她根本無法下床，最終，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江沐恒離她而去。
江沐恒離開後，陸雨汐無力地躺在床上，腦海中反複地響徹著江沐恒轉身離去時的最後一句話。
身體的虛弱令她終究在病床上沉沉睡去，但睡夢中的她眼角依舊滲出淚液。
……
陸雨汐是在翌日中午的時候醒來的。
再度醒來的她小腹的痛楚已經沒有昨日的明顯，但依舊隱隱作痛。
剛醒來，陸雨汐支起身子想要下床。
這時候，病房內卻走進了一抹精明幹練的女性身影。
陸雨汐雙腳上一落地，眸光卻無意間瞥見了來人。“馮姐？”
馮姐站在床畔，緩聲逸出，“總裁夫人，您現在不適宜下床。”
護士在此刻走進病房將陸雨汐的雙腳重新放回了床上。
陸雨汐轉首看著馮姐，愣愣地問道，“我現在是在哪裏？洛杉磯嗎？”
馮姐如實道，“您在瑞士的蘇黎世最權威的婦科醫院……”
“那你……”
馮姐好似知道陸雨汐想問什麽，她平靜回答道，“是總裁通知我來瑞士照顧您的。”
沐恒……
陸雨汐的腦海中再次晃過江沐恒昨晚離去的清冷背影。
陸雨汐正色地問道，“馮姐，沐恒呢？他為什麽要你來找我？
馮姐淡淡回答，“總裁他回洛杉磯了。”
陸雨汐怔愕，“他回去了？怎麽會……”
馮姐道，“黎小姐的傷勢很嚴重，子彈幾乎從黎小姐的心髒處擦過……洛杉磯擁有世界最尖端的外科醫院，醫生建議總裁送黎小姐回洛杉磯救治。”
“藝喬嗎？”為什麽她完全聽不懂馮姐此刻所說的話。
馮姐反問，“總裁夫人，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陸雨汐瞪大眼眸，“有發生什麽事嗎？”
馮姐質疑地看了一眼陸雨汐，而後緩緩逸出，“黎小姐為了救總裁而受了槍傷……”
陸雨汐震驚，“什麽時候？怎麽會這樣？”
馮姐將她由保鏢口中所聽見的事件全過程告知了陸雨汐。
陸雨汐聽完馮姐的敘述後久久沒有回神。
馮姐疑惑地問道，“總裁夫人，您當時不是在場嗎？”
喉嚨被哽咽堵塞，陸雨汐無法逸出聲。
她是在場，但，那一刻她正遭遇著體內劇烈的疼痛……
在江沐恒出現之前，亞森逼她吞下了一些藥，她不知道是什麽藥，可她的身體一開始隻是隱隱作痛，等到江沐恒來到的時候，痛楚逐漸加劇……
她最後的回憶是江沐恒抱著她，而她身體的劇痛愈來愈明顯，她連絲想要伸手抱著江沐恒的氣力都沒有，她記得在她無法承受身體劇痛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喚了他一聲，但那時候的她已經遊離沒有意識的邊緣，她根本不知道那一刻發生了什麽事……
兩天後。
天色陰霾，悶熱，將要下雨。
陸雨汐靠坐在病床病頭，眸光滯愣地盯著窗外，一言不發。
馮姐端著午餐走進病房，“總裁夫人，您今天感覺身體好一些了嗎？”
陸雨汐愣愣地轉首看向馮姐，輕點了一下頭。
馮姐將早餐放在病床上的桌麵上，“用午餐吧！”
陸雨汐淡淡逸出，“我現在不想吃，先放著吧！”
馮姐勸道，“您這幾天都沒有吃什麽東西，您還是用點吧！”
陸雨汐緩聲道，“我有點困了，等我醒來再用吧！”
馮姐頷首，“那您再休息一會兒吧……我會在這裏照看您。”
陸雨汐微微蒼白的臉龐勉強扯起一抹笑，“你不用在這裏照看我了，我沒事，隻是想睡一會兒。”
“那好吧……”馮姐替陸雨汐拍鬆枕頭。
陸雨汐滑入被窩，閉上沉重的眼皮。
馮姐替陸雨汐拉好被子，在馮姐轉身離去的時候，陸雨汐倏然握住了馮姐的手臂。
馮姐扭首看向陸雨汐，“總裁夫人，您是有什麽吩咐嗎？”
陸雨汐咬了咬唇後逸出，“你的手機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馮姐立即猜到陸雨汐的目的，“您想打電話給總裁？”
陸雨汐頷首，“我借了別人的電話打給他，但都被限製呼入……我想你的手機應該能打通。”
馮姐站立在床畔，平靜道，“總裁夫人，我想您應該知道您無法聯絡到總裁的原因……”
陸雨汐呆滯地看著馮姐，“他真的不想跟我說話嗎？”
馮姐絲毫不隱瞞地逸出，“是的，這兩天總裁沒有過問過您在這裏的情況，當然，總裁也許是知道我會照顧好您，不過，總裁不想要麵對你卻是事實。”
仿佛聽到一個她難以置信的消息，她清澈的眼眸瞪大，“他沒有問起過我？”
馮姐正色回答道，“除了總裁命我來這兒照顧您，我沒有接到總裁打來的其他電話。”
陸雨汐失落地垂下眼簾。
馮姐見狀，轉身離去。
“馮姐。”
陸雨汐再次出聲喚住了馮姐離去的身影。
馮姐的腳步停滯，背對著陸雨汐。“您說？”
陸雨汐閉起眼，懇求般地逸出，“手機真的不能借我用一下嗎？”
馮姐沒有考慮地搖首，“抱歉，總裁夫人，我不會幫你！”
聽見馮姐驟然冷情的聲音，陸雨汐的眼眸感到一陣灼澀。
盡管猜到陸雨汐此刻的反應，馮姐卻毫不惜憐地逸出，“總裁夫人，您可能還不知道，您的養父已經被亞森殺害了……”
“什……什麽？”
陸雨汐猛地支起身子，難以置信地看著馮姐的背影。
馮姐清冷道，“您的養父是您間接害死的……因為您的一個錯誤決定，您害死了您的養父及您的孩子，又害得總裁差點受傷，導致黎小姐如今躺在醫院昏迷不醒……您應該要好好反省你的所作所為了，如果黎小姐最終沒有醒來，您犯下的將是害死三條人命的罪名。”
三條人命……
三條人命……
馮姐所說的話不斷在陸雨汐的腦海中響徹，這一刻仿若有一道極其沉重的枷鎖壓在了陸雨汐的心頭，陸雨汐想要辯解，但心頭傳來的疼痛卻令她無法逸出隻言片語。
馮姐最後吐出，“如果不是總裁的命令我無法違抗，此時此刻我絕不會願意留在這裏照顧您，更不願意那麽尊敬地稱呼您為‘總裁夫人’，請原諒我這麽直接告訴您我的想法。”
馮姐所說的話令陸雨汐心頭的疼痛加劇，她用力咬住唇瓣，腦海裏皆裏這些天所發生的一切。
——
時間又往後推移了兩天。
因為護士們的悉心照料，陸雨汐流產後的虛弱身子已漸漸好轉，盡管臉龐依舊毫無血色，但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礙。
護士推開窗戶，讓陽光灑落進室內，微笑道，“陸小姐，今天的天氣不錯，我扶你去花園散散步吧！”
“好。”
護士小心翼翼地扶著陸雨汐下床。
這是陸雨汐流產後第一次下床，雙腳著地的感覺令她有些稍稍的不適應。
護士笑道，“你躺了幾天，身子又還沒完全好，下地是有些不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