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凱特已亡

  叢林再大，也有碰麵的時候，更何況出發點一樣的兩人，因此玖雅並不意外遇見予翊，而讓她意外的是予翊那一身宛如在血池裏翻滾過的衣服，血跡已經凝固成了暗紅色，卻無形之中發散著詭譎的血腥味。


  玖雅下意識地以為予翊受傷了，方才逃脫的幻覺在此刻暗湧翻滾起來，她一回想山洞裏昏迷不醒的那一個血人兒便心生淒惶，忙過去探個究竟，知道確定予翊隻是受了些皮肉傷，不致命，於是提心吊膽總算塵埃落定。


  予翊銀灰瞳眸裏的色彩微微煦暖，仿佛一點和煦的光芒暈染其中，隻是玖雅沒來的及發現便收納起來了，他搖頭道：“血多半不是我的，沒事。”他轉眼看向同行的兩位青年，“你們好，請問兩位是……？”


  予翊尚未成年，因此沒有異化出雙翼，羽族獨有的某些特征並不明顯，明麵上看誰也看不出他是羽族子民，倒像個來自獸族的高級妖獸——一般隻有在獸族方能瞧見這般銀灰色的瞳眸和銀白色的長發，當然羽族也有，隻是鮮少人能猜測到罷了。


  君垚一時沒看出他的來曆，溫潤含笑，擺正了長輩的姿態介紹道：“你好，我是君垚，過來采藥材的，正巧遇見了玖雅。”他見鏡若無旁人的模樣，早料到會發生如是情況，於是又給鏡介紹，“這位是鏡，他不慣言語，還請見諒。”


  予翊看了鏡一眼，正巧鏡也抬眼掃過來，兩者忽然撞上了視線，刹那間似乎空氣凝滯下來，風聲冷冷，隻餘下彼此一探究一平靜的眸光。


  鏡忽然道：“你也是羽族。”


  玖雅早見識過鏡奇異而精確的判斷能力，但仍然不由得驚訝一次，予翊亦然，但並無隱瞞地點頭承認了。


  君垚聞言詫異地端詳一番，還真看不出他是個羽族，但也不稀奇，因為羽族人在未成年時期模樣都與人族九成相似，隻是成年後將兩族的迥異放大了，但這些在鏡麵前似乎無法隱藏。


  他的異瞳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加之對羽族敏銳的感知力，堪稱靈敏的狗鼻……咳咳，他什麽也沒想。


  君垚端正了神態，見予翊似乎與玖雅有話說，此時距離出口已經不遠了，於是和兩人辭別，領著一貫麵無表情的鏡先離開了。


  予翊見人走了，方才勉強支撐的泰然正氣頓時像漏氣的球，眉眼強撐的淡定瞬間被倦怠替代，唇瓣淡得如同缺水的花瓣，幹涸的表麵可見他這幾個小時並非好過。


  許是先前經曆過的一幕，玖雅對他十分在意，見此憂心忡忡地問：“發生了什麽？”


  予翊下意識想否認，但頓了頓還是和盤托出，畢竟這些事情也有可能會影響到她：“我在野獵過程中遇見了凱特……導師。”


  玖雅疑惑地看著他，示意他繼續。


  “……”予翊無聲地歎氣，眉眼染上疲態，先前的事情已經耗盡他大半的精力了，“我和凱特導師一起走了一段路，碰上食人花群，然後……凱特死了。”


  玖雅心神一震，似乎沒想到平日裏和煦有實力的導師會葬身在食人花中，緊接著她意識到予翊在說這些話時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淡，其中似乎夾雜些許無可奈何，她一時沒想清頭緒，然而予翊沒給她過多思考的時間，接著給予她著重一擊：

  “凱特是藍家那邊的人。”他道。


  怎麽可能！玖雅下意識地否決，但忍住沒說出口，予翊這麽說必然有所推測，縱使她不相信也不能脫口打攪他……


  她很在意。


  予翊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接著解釋道：“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昨晚有我方羽族找過我，交給我一條訊息，讓我小心身邊的人。”他的聲音逐漸輕而低，似乎在顧及玖雅的感受，“我沒猜在凱特身上，你知道他在聖音司呆了好幾年了，但在我進叢林之後發現凱特一直在我附近，我遇見了好幾次，才逐漸有了提防。後來追一隻火藤蟒到了食人花群，不慎驚動了食人花。”


  他戛然而止，沉默地看著玖雅。


  這樣的沉默更讓人難受，玖雅不用他繼續說下去也能判斷接下來的事情。


  不知為何，她想起曾經在和予翊走出黑穀時遇見凱特的情景。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一點跡象也沒有，還是她不曾留意過？玖雅略微茫然地立在原地，卻想不出凱特和藍家能有什麽牽連。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了。玖雅一言不發地看著出口緩緩靠近，該想想如何把把凱特導師的死訊交代出來。


  這件事自然不能全盤托出。


  進入的人陸陸續續地出來了，各自把安排了號碼的收容袋交給導師，等到最終時間抵達，海地學院的導師看著時間，令人點數人數。


  意料之中，依然少人了。


  雪莉一掃，皺眉道：“誰還沒出來？什麽，冰曦人呢？沒人看見她麽！”


  艾倫也道：“凱特還沒出來。”


  雪莉瞪大水潤的眼眸：“他也沒出來？怎麽回事？”


  海地學院的導師曆經風帆似的泰然道：“別急，先派人去找，叢林的危險性不算大，應該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