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所謂真相

  冰曦宛如一個被封閉在玻璃箱子裏的旁觀者，手腳冰冷地冷眼看著這一幕。


  隻見那個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男人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奇的事情，在予翊禮貌地解釋之際，忽然“咦”了一聲，語氣裏攜著呼之欲出的意外與好奇，而低柔的聲音將這模糊的意味放大了，隻聽他道：“混血精靈？”


  冰曦沉寂的心海隨著微起波瀾，淺淺的漣漪卷卷向外蕩漾，而這些漣漪在男人下一句話演變成狂瀾，驚異與錯愕浮現在臉上——


  男人不等在場的人反應，當即哂笑道：“讓我好生瞧瞧——哎，當真是混血者，真是難得，原來精靈族還存在著混血者麽。”


  冰曦從不曾想過這個問題，玖雅怎麽會是混血者呢？


  精靈族素來崇尚神明和自然，在那時仍未對羽族有足夠癲狂的敬意，但卻是世代不容混血者在本族生存，將之視為有辱神明的穢物，甚至別提混血者血脈的不純淨，導致精靈族自然賜予的能力也不完整具備，簡直是精靈族的恥辱，因此混血者總會在發現的第一時間被捆去獻祭。


  可玖雅怎麽會是混血者呢？若不然……她怎麽會活到如今？

  冰曦雖心裏有怨懟過玖雅，但以往的情誼仍在，更何況在予翊有意的調解下，她依然對玖雅抱有一定的好意的，自然下意識會覺得那個看不見的男人在胡說八道。


  但男人似乎十分篤定，他的語氣充斥著對玖雅的憐憫，卻依然不現身，而是道：“無論信或不信，我便好心地勸告你，現在離她遠一點。”


  彼時的予翊愣了一下，卻沒有依言行事，銀灰色的瞳眸在黑暗中愈發晦暗而深邃，他警惕道：“為什麽？”


  仿佛念在予翊身邊還隱藏著潛在隱患而不自知的可憐份上，男人的語氣微微霽和，但依然陰冷不羈：“你可知混血者在血脈躁動之際會發生什麽事情？噢，尤其是第一次血脈躁動的時候，那樣的狀態。”他唯恐天下不亂似的笑了下，加重了“第一次”的語氣，徐徐地，他一字一頓地接上，“這種時候，她很可能會——”


  話音未畢，一直痛苦地捂著頭的玖雅忽然抓住一直抱著她的予翊的手腕，驀然對他發出一擊，那一擊不帶任何猶豫與心軟，仿佛麵前的人不是她認識了一年之久的朋友，而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敵人。


  予翊忽然撤手往後退開，避開臨麵而來的拳掌。


  這邊，那個男人緩緩吐出剩下的字眼：“——嗜殺。”


  冰曦衝過去想劈開玖雅臨空過去的攻擊，卻不出意外地抓空了，她惱恨地咬牙切齒，這時候才覺得萬分無力，甚至記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予翊不忍動手傷了玖雅，隻得次次躲避防守，這樣完全陷入了被動，而玖雅似乎不認人了，滿眼充血似的衝他怒發衝冠似的吼，下手更是毫無留情。


  忽然予翊朝冰曦的方向躲過玖雅的淩厲一擊，玖雅戾氣十足的眉如有實質地落在一處，又似什麽也沒在看，目光空洞而渺茫，隻餘下濃鬱得無法消散的死寂。


  冰曦忽然發現玖雅的瞳色已經變了，其中一隻成了染血似的玫瑰色。


  她忽然很好奇玖雅究竟是混的什麽種族的血統？

  予翊的防而不攻自然落了下乘，被玖雅追著打的模樣十足狼狽，正擋下玖雅劈過來的木劍時，不知哪處看熱鬧的男人忽然陰冷地道：“看看啊，不舍得下手隻有被追著打的份，她可不會領情，她現在的目標隻有發泄，然後把你殺了，再來殺我。”最後一句的語氣相當平緩而慢條斯理，仿佛那個“我”不是他。


  予翊咬牙，硬是沒被他恍了心神。


  “你也是可憐人。”男人嗤笑一聲，話雖如此，語氣也絲毫聽不出他的憐憫，他自覺大慈大悲地說，“罷了，我就幫你這一回。”


  話音剛落，予翊的眼前忽然暗了下來，就連腦海也黑暗了，什麽也沒有，隻有冰曦清楚地看到那個男人——準確得來說，那是個少年模樣的男人，俊秀頎長的身影破空掠過，心狠手辣地抓住玖雅的肩膀猛地一摔，硬是將她掀開了，重重地落在草地上。


  緊接著，男人馬不停蹄地衝予翊擊出一道掌風，凶狠而淩厲，一樣的毫不留情。


  冰曦看著那掌風直衝著予翊的胸口逼去，嘶聲裂肺似的喊了聲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