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賣燒餅之人的陰謀

  那人說，你可以稱呼我為假曼紫萱。


  曼紫萱笑了，覺得這人挺有趣。她說，假曼紫萱，喊起來好別扭，你假扮成我有什麽目的嗎。那人點了點頭，說有目的，當然有目的。


  曼紫萱問，什麽目的。


  那人說，除掉一個人。


  曼紫萱又問，除掉什麽人。


  那人說，除掉一個偷我的錢，又想害我的人。


  曼紫萱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人家的事情，好像跟自己沒有太大關係。那人說，我本人其實是賣燒餅的。


  曼紫萱驚訝了，她說，我認識一個人也是賣燒餅的。


  那人笑道，可能就是我。


  說罷，他用手往臉上抹了一下子。


  曼紫萱愣住了，然後驚呼道，果然是你。龍在天微笑著點點頭，說的確是我，害我的那個人想必你也知道了。


  曼紫萱凝視著他，眼神裏充滿了複雜，她問，你跟那個糟老頭子關係不是很好嗎，他怎麽會害你。


  龍在天嗬嗬笑了兩聲，臉上密布著烏雲，說有時候，跟你關係越好的人越有機會害你，令你防不勝防。


  曼紫萱唉歎了一聲，滿臉失望地道，想不到他竟然是那樣的人，當初他救了我，我還以為他是好人呢。


  龍在天冷哼一聲，說當初他救你，說不定抱著什麽目的呢。


  曼紫萱搖搖頭，一臉迷惘地說，我不知道他到底抱著什麽目的，他好像沒抱什麽目的。


  龍在天又嗬嗬地笑了起來。


  曼紫萱想跟著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龍在天轉過身，望著天邊的夕陽。


  夕陽紅光，揮灑天下，加上天邊雲霞絢麗多彩，這樣的一幅景色端的是美麗異常，但真正耐心欣賞的人又有幾個。


  曼紫萱無心欣賞，她看起來仿佛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轉過身，欲走。


  龍在天喊住了她。


  她想聽龍在天說，最好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龍在天說，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麽除掉那個邋遢老無賴的嗎。


  他果然說中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曼紫萱豎起了耳朵，她要仔細聽。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仔細聽，自己好像挺關心那個糟老頭子似的，又瞎又髒的糟老頭子。


  可龍在天沒有再說。


  曼紫萱等了好久，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噗通一聲。


  龍在天跳進了河裏。


  曼紫萱趕到河邊。


  她不明白龍在天為什麽要跳河自盡。


  她以為他是跳河自盡。


  可龍在天正一絲不穿的在河中遊動著，看起來很愜意的樣子。曼紫萱臉紅了，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她覺得好大。


  她扭過了頭，呼吸急促。


  龍在天說，如果想的話，你可以跳下來，和我一起洗澡。


  曼紫萱走了。


  她是想，但她做不出來。


  她是個正常的女人，但也是個忠貞的女人。欲望，有時候是需要壓抑的，否則的話，跟畜生有什麽區別。


  龍在天不再遊了，任由身體在水上漂浮著，臉上濕漉漉的，不知道單是河水，還是混合了淚。看他那哀怨至深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個沒有勾引到漢子的饞寡婦似的。


  晚上了。


  星星月亮都出來了。


  星星好大，月亮好大。星星永遠不會眨動，月亮好像永遠都是圓的。


  龍在天掀開了鍋，盛了一碗黏稠的小米粥，端到破敗的小桌子上，坐在更破的小凳子上，拿起筷子，夾起一根黑乎乎的鹹菜，再攥住一隻燒餅，開始吃喝起來。


  門子響了。


  砰砰地被人砸，顯得來人毫不客氣。


  龍在天皺起了眉頭，站起來開門。


  立刻他就眉開眼笑了。


  因為來者正是曼紫萱。


  曼紫萱說，我不能做個忘恩負義的人。龍在天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慢慢地不見了，耷拉了下來。


  他問，你想幹什麽。


  曼紫萱說，獨眼老頭真的死了嗎。


  龍在天請曼紫萱先到屋子裏坐。


  兩人坐下後，龍在天給曼紫萱也盛了一碗小米粥。黏稠的小米粥，黃橙橙的，顆粒飽滿，看起來比稀糊塗要誘人多了。


  但曼紫萱沒有喝，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她的表情很冷峻，嘴角往下撇著，眉頭緊蹙著，看起來她並不友善，好像是來挑事似的。


  龍在天說，他死怎麽樣，不死又怎麽樣。


  曼紫萱說，如果他死了，我就殺死你為他報仇，如果他沒有死，我就去救他。


  龍在天沉默了，神情黯然。


  曼紫萱依然在冷冷地望著他。


  過了有一會兒。龍在天說，他並沒有死，但你若想要救他，卻也是萬萬不能的。曼紫萱問，為什麽。


  龍在天說，他被黑暗心髒給吞噬了。


  曼紫萱身軀一震，激動起來。


  黑暗心髒？


  難道就是從自己身上生長出來的那顆黑暗之心？


  竟然在這個世界裏出現了。她猛一拍桌子，喝問道，黑暗之心在哪裏。龍在天也喝道，你要什麽。


  曼紫萱慢慢地頹廢下來，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顯得十分無可奈何的樣子。她有氣無力地道，我不想幹什麽，我還能幹什麽。


  龍在天端起桌子上小米粥，慢慢地喝著，一邊喝，一邊斜瞥著她。曼紫萱也端起碗，喝起了小米粥。


  她喝得很香的樣子。


  她好像忘了自己來是幹什麽的。


  喝完之後，她啊地吐了一口氣，好像剛飲完烈酒似的。她滿意地笑了，說這小米粥真好喝，我以前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小米粥。


  龍在天笑了，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他說，如果你喜歡，我一輩子做給你喝。


  曼紫萱說，其實一個會做飯的男人，也算是個好男人了。


  龍在天笑得更開心了。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眼睛裏俱是明亮明亮的，之間充滿了曖昧。曼紫萱突然問道，你是怎麽把那獨眼老頭子給坑到黑暗之心裏去的。


  龍在天一下子不高興了，說提他幹什麽。


  曼紫萱更不高興了，她站起來，要走。龍在天趕緊大聲道，好吧，如果你愛聽的話，我就說給你聽。


  曼紫萱又重新坐了下來。


  龍在天說道，我用一個分身變成你的樣子，約他到東河邊的竹林裏去看沈遠和房東決鬥，兩人決鬥時，房東祭出了黑暗之心，我趕緊跑了，我跑的時候打招呼了，可他自己卻留在那兒繼續觀看，後來就被黑暗之心給吞噬了。


  曼紫萱聽罷，哦了一聲，仿佛有些釋懷的樣子，淡淡地說，又不是你殺死他的，你不必太自責了。


  龍在天笑道，我本來就沒有自責，我覺得我犯的錯並不大，是他自己太沒心眼子，沒有跟著我一起逃跑，才被黑暗之心給吞噬的。


  曼紫萱問道，明天，你還賣燒餅嗎。


  龍在天說賣。


  曼紫萱說，那明天我去燒餅攤上給你幫忙。


  龍在天使勁點了點頭，說好哇，求之不得。


  曼紫萱走了，走的時候，不忘帶走兩個燒餅。


  昏暗的小屋裏又剩下了龍在天一個人。可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寂寞，他笑得非常燦爛，臉上充滿了希望。


  衡子軒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個人。


  是沈遠。


  沈遠也在看著他。


  見他醒過來，沈遠說了一句你總算醒了。


  衡子軒打量了一下四周和腳下，光禿禿黑黝黝的環境，除了有兩個人之外，什麽也沒有，他們兩個像是被一個圓物給包裹了起來。


  衡子軒問，這是什麽地方。


  沈遠說，這是一個胃，黑暗之心的胃。


  衡子軒驚異不已，又問，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沈遠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們會被消化掉吧。


  衡子軒兜拳打了沈遠一下。


  沈遠愕然了。


  他說，你打我幹什麽。


  衡子軒說，都怨你了。


  啪！

  沈遠扇了他一耳光，怒罵道，怨老子幹什麽。


  衡子軒捂著臉，臉高腫了起來，他哭了出來，哭得很悲戚。他邊哭邊道，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怎麽會黑暗之心給吞進來。


  啪！

  沈遠又扇了他一耳光。


  這下，他的兩邊麵頰都高腫了起來，好像吃胖了不少。沈遠說，你別賴我，誰讓你在旁邊看我們打架的。


  衡子軒繼續哭著。


  沈遠不再理他，盤膝打坐起來。


  衡子軒見狀，止住了哭，也學著沈遠打起坐來。


  他們很快都進入了狀態。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沈遠慢慢地睜開了眼，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大跳，險些驚呼起來。他看到衡子軒的身子正散發著耀眼刺目的赤色光芒，在不住地變化著。


  其實，衡子軒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地萎縮著，體積越來越小。


  不一會兒，衡子軒的身子就縮成了一個普通臉盆大小的圓球，紅溜溜的但不再冒光，硬邦邦的，看起來就像一塊圓形石頭。


  新的一天開始了，作為人的生物們又要忙碌了。


  龍在天的燒餅攤早早的支了起來。


  他看到了清晨第一絲陽光。


  曼紫萱也來了，頭上頂著燦爛的陽光。她在笑，笑得很幸福，像一個找到了滿意婆家的少女似的。


  可是她已經不再年輕了，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


  房東也出來擺攤了。


  他這是賣的不是燒餅，而是煎餅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