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什麽?
就是甲站在乙的麵前,乙卻認不出甲來。而甲和乙彼此相愛著,彼此尋覓著。
衡子軒站起來走了,他覺得眼前的事情跟自己沒多大關係,既然管不了,還是不要管的好,活下去最重要,他不想找死。
曼紫萱一直在挨打。
她期待個人來救她,期待個有能力的人來救,可那個人一直沒出現,她看見那個沒能力卻逞能結果吃虧的家夥狼狽地滾掉了。
啪!
嘴上又挨了一巴掌。她覺得自己的嘴巴歪掉了,想說話也說不出來了。她看到了一個人。在樹林裏跟她談過話的人。
房東。
房東並沒有吃麵。
他好像隻是來逛街。
他仰著頭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了,連看都沒有看曼紫萱一眼,仿佛別人打架他根本就提不起興趣去看一眼,好像天上的星月更好看。
麵攤老板突然住手了,在看著房東。
曼紫萱撲了過去,抓住了房東的衣服,使勁扯拉著,滿是鮮血的口中嗚嗚呀呀地淒叫著,指指自己,又指指打人的麵攤老板。
麵攤老板站在旁邊,冷眼看著他們,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急躁,一點兒也不害怕曼紫萱搬救兵。這又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
房東背負著雙手,看著不斷打啞語的曼紫萱,皺起了眉頭,問道,姑娘,你怎麽了。
一聽這話,曼紫萱氣得差點兒沒吐血。
她很想說,你他媽的瞎麽,我挨打了,難道你沒看見。
可是,她的嘴巴說不出話來,無論她多想說,就是說不出話來。
她漸漸鬆開了抓著房東衣服的手。
她不奢望這個人能幫助自己了,她覺得這個人挺不厚道的。
房東繞開曼紫萱,要走。
麵攤老板攔住了他。
房東笑了,笑得十分無奈。
他說,怎麽,打完女人,還要打男人。
麵攤老板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遝子銀票,遞給房東。
他說,殺了沈遠。
房東隻是垂目看了看銀票,並沒有接,依然在笑著,笑得有些索然,有些淒然。
他說,這銀票我不要,我並沒有把握殺死沈遠,你父親的仇,你最好自己報,這樣你才會真正的感到痛快。
麵攤老板顯得非常沮喪,他甕聲甕氣地說,連你都殺不死沈遠,更何況是我呢。
房東說,你可以練,一直練到能殺死沈遠為止,如果我真的殺死了沈遠,你想練就練,不想練就算了。
麵攤老板把銀票揣回懷裏,轉身走過去,把麵攤子給掀掉了,又把供客人用餐的桌子也給掀了,隨便幾腳踢碎了幾條凳子,氣呼呼地站在那裏,背對著房東,麵對著牆,身子在不停地打顫。
房東說,你這又何必呢,這麽好的生意,好多客人沒收錢都被你嚇跑了。
麵攤老板說,不幹了。
房東問,那你幹什麽。
麵攤老板說,回去練功,我覺得你是殺不死沈遠的,因為你一點兒也沒自信。
說罷,他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房東矗立在原地發呆了好久,才對曼紫萱說,剛才打你的那個人就是江百餘的私生子,其實也是一位很厲害的人物,但有點兒懼怕沈遠。
曼紫萱沒有搭理他,坐在牆角下,繼續拭擦著身上的血。
房東說,明天我就要和沈遠決戰了,在東河邊的桃林裏,你去看嗎。
曼紫萱還是沒有說話,耷拉著眼皮子,好像寧願看著不遠處的一堆臭狗屎,也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房東慢慢地走遠了。
曼紫萱站起來,不知歸處在那裏,漫不經心地在大街上走著。她好想有個家,一個溫暖的家。過了好久。
不知不覺的,她來到了一扇破門之前。
砰!
她一腳將破門踹出了一個大窟窿。
破門開了。
龍在天驚訝地望著她。
衡子軒就在龍在天的身後,也在驚訝地看著曼紫萱。曼紫萱忍著嘴巴上的劇痛,含糊不清地說,我很寂寞。
龍在天點點頭,說看得出來。
衡子軒說,其實我們都是寂寞的人。接下來,誰也不再說話了,三個人都在沉默著。誰也不知道該幹什麽。
三個人就這樣僵愣著。
一直僵愣著。
天亮了,大太陽出來了,第一道陽光照在了龍在天的臉上。陽光刺目,使得龍在天眯起了眼睛。
曼紫萱已經能清楚地說話了。她說,東河邊的竹林裏,有一場決鬥。衡子軒問,是沈遠和房東的決鬥嗎。
曼紫萱點了點頭。
龍在天突然說,你們倆去看吧,我就不去了。
衡子軒問為什麽。
龍在天說,今天是趕集日,我想趁這機會多賣些燒餅。曼紫萱笑了,笑得十分讚賞,點了點頭。
她覺得,龍在天是一個靠得住的男人。
衡子軒也笑了,笑得十分不屑。
曼紫萱衝龍在天說,大哥,做點兒早飯吧,我餓了。龍在天哦了一聲,便轉身回屋忙碌去了。
門口,隻剩下了曼紫萱和衡子軒。
衡子軒說,你老了不少。
曼紫萱撇撇嘴巴,說你沒資格說我老,你一個糟老頭子。衡子軒仰天哈哈地笑了起來,笑得眼睛濕潤了,然後就哭了。
他哭得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奔放。
他說,我心中感到好苦,我過得好累,好無聊。
曼紫萱閉上了眼睛,她不願意看到一個老頭子抱怨生活,會令人感到十分消極和無望,她已經夠消極,夠無望了,她想接收到一些朝氣蓬勃的事物。
竹林中,站著兩個人。
一個穿著黑色褲子,灰色衣衫。
另一個穿著血紅色的長袍子。他們在互相注視著,俱是一臉的微笑。過了一會兒。他們伸出了手,握在了一起。
就好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沈遠說,你的手很涼。
房東的臉色變了一下,抬頭望了望天,說今天好像並不怎麽暖和。
曼紫萱和衡子軒也走進了竹林裏。衡子軒一邊將手掌做蒲扇搖著,一邊埋怨道,這是什麽鬼天氣,惹得讓人受不了。
曼紫萱有些好笑地說,你穿個大棉襖幹什麽,趕緊脫了吧。衡子軒雙手緊緊地抓住棉襖,語氣決絕地說,不行,今天有大雪。
曼紫萱望了望耀眼的太陽,又看了看萬裏無雲的晴空,怎麽也沒辦法相信衡子軒的話。
他們站住了。
因為他們看到了沈遠和房東。衡子軒喝道,你們不是打架來的麽,怎麽握手做起了朋友。房東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沈遠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們的手鬆開了,各自收了回去。
曼紫萱突然大喊了一聲,快跑。說罷,她就自個跑開了,速度非常快,像逃竄的野兔子一般。衡子軒訝然不已,不知道怎麽回事。
天空下起了大雪。
太陽還在,依然那麽耀眼,那麽的大。
衡子軒激動得嚎叫起來。他說,果然下大雪了,一邊出著太陽,一邊下著大雪,可謂奇觀。房東的一張臉已變得漆黑。
沈遠兀然睜開了眼,一雙眼睛變得猩紅無比。
房東張開了嘴巴,吐出了一顆黑色的心髒。
黑暗之心!
一隻手,刷地變成了兩種顏色。
手掌心是雪白色的,從裏麵源源不斷地濺射出一些冰粒,手背麵呈現出赤紅色的,正在騰騰地燃燒著火焰。
這隻怪異的手就是沈遠的手。
他用這隻手抓向了黑暗之心。
一張嘴出現了,長在黑暗之心上麵。
這張嘴巴不小,有成年人的兩個嘴巴那麽大,裏麵布滿了利齒。
沈遠的手被這張嘴巴給咬住了。
衡子軒覺得如此怪異的手,嘴巴應該是咬不動的。
可這張嘴巴偏偏咬動了,將手掌咬出了血。
沈遠慘呼起來,凸瞪著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恐,臉上帶著深深的不可置信。嘴巴一點兒一點兒地將手掌吞了進去。
直至最後,沈遠整個人也被嘴巴給吞了進去。
衡子軒感受到了一種強大無比的吸力,讓他不可抵抗,身體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向黑暗之心撲去。
這莫名的吸力是從黑暗之心上麵散發出來的。
一刹那間,天旋地轉,明暗交換,衡子軒覺得整個天地間都被黑暗之心給吸收過去了。
進了黑暗之心上麵的大嘴裏之後,衡子軒才發現,這裏又是一個乾坤,空間十分寬曠,足能容得下好幾個自己像這樣的身體,不過,他很快就遇到了一個狹隘的地方,就是黑暗之心的喉嚨,隨著一咽,衡子軒被喉嚨給擠住了,擠力奇大,加之喉嚨之肌異常堅韌,他覺得自己快要被擠扁了,頭疼欲裂,再也承受不住,昏厥了過去。
曼紫萱漫步來到了河邊,看到了一個人。
從身影上來看,這個人像是個女人。但此人的行為卻很男人。因為這人正站在河邊小便。站著小便,可不是女人能容易辦到的。
難道是一個男扮女裝,身材苗條的男人?
曼紫萱咳嗽了兩聲。
那人慢慢地轉過了身。
曼紫萱驚呆住了。她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瞧這長相,分明跟自己一模一樣。她問那人道,你怎麽跟我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