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裝神弄鬼

  再回帝都,穿過熱鬧熟悉的街市,又一次站在丞相府的門前,抬頭高高掛著“曼府”的額匾,卻是那樣的陌生。


  門口的守衛盯著這個傻傻站在門口的姑娘出神,要說比府裏曼愛琳還要美貌的女子,帝都真是少見。


  “我是失蹤的曼紫萱,要見你們丞相!”


  曼紫萱猶豫了好一陣,才調整好重新麵對這一切的狀態。


  卻不知,這樣的介紹搞得守衛一頭霧水。


  “小姑娘,看你長得甜美,卻不想心智也是這樣的膚淺,我們丞相豈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見的?”


  剛剛還垂涎美色的守衛,聽曼紫萱這樣講話一臉鄙夷,根本不曾想這姑娘口無遮攔。


  “麻煩通報一聲,就說大小姐曼紫萱回來了。”


  她不怒,但是緊著眉頭,想著接下來見麵會是怎樣的一番場麵。


  可眼前的守衛卻是輕蔑的嘲笑:“姑娘,你別癡心妄想了,丞相府就一位千金曼愛琳,什麽時候多出來你這樣的大小姐?”


  本是看著她長得俊俏,多回了幾句,卻沒想眼前的人兒得寸進尺,說罷,連最後的耐心也沒有了。


  守衛厭惡的揮揮手,示意曼紫萱趕緊離開。“去去去!大白天哪裏來的瘋子!別在這裏站著生晦氣!”


  她心中一涼,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可是臉上卻仍舊是那風輕雲淡的表情,心中的痛楚,她無法展露出來。


  想來,那日自己失蹤之後,父親根本沒有尋找,否則,她在山中也不會聽不到半點的消息。


  而如今,更是當沒有生養過自己一般,把她的身份從家族中除名。


  曼紫萱雖知家中的人居心叵測,佛口蛇心,本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卻不曾想,身為嫡長女的自己,竟然連踏進府中一步的權利都沒有。


  憤恨和惱怒在曼紫萱的胸腔內強烈的撞擊,她沒有名分也罷,可死去的母親也不能得到應有的供奉。


  這讓本就心寒的她徹底絕望。


  離開丞相府門前,她又最後看了一眼寫著“曼府”的匾額,心中暗自切斷了,本還藕斷絲連著的那一丁點對家的念想。


  “這女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東西!竟然還敢說自己是曼丞相的千金,真是不知道那裏來的膽子。”


  “就是說啊!還‘大小姐曼紫萱回來了’,笑死我了!”


  兩個守衛剛才說著剛剛的曼紫萱。


  “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麽!執勤的時候,竟然還這裏嬉笑!有沒有有點規矩!”忽然一渾厚的男人聲音響起,嗬斥的說道。


  “曼、曼丞相!”兩個守衛見從府裏出來的人竟是曼宏圖,嚇得一哆嗦,怕自己這晚飯是要丟了!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守衛見曼宏圖問,趕緊說道:“回曼丞相,剛才有個姑娘過來,說自己是曼府的千金,我們把她哄走了!”


  “什麽?說自己是曼府千金?她人呢?”曼宏圖心下驚訝,趕忙追問道。


  守衛見曼宏圖如此緊張,怕是那姑娘真與曼宏圖有什麽瓜葛,連連後悔,但此時卻隻能老實的答道:“走了很久了,怕是、怕是追不上了!”


  追不上了?曼宏圖眼眉一挑,真是可惜啊……


  太陽,已經逐漸的向西方慢慢的移動。


  曼紫萱隻好找到一處酒樓歇歇腳,隻可惜囊中羞澀,手中的銀兩住店不夠,但是卻可以要上一杯粗茶,暫時歇下來準備下一步的打算。


  她傾城的容貌本就是無雙的,而衣衫樸素,容顏更是如芙蓉般清純,自然是引起了酒樓裏的無數目光。


  曼紫萱安之若素,徑直走到一空桌前坐了下來,管小二要了一壺茶,便靜靜喝了起來。


  “這妞好些麵生,怕不是本地人吧?”一口茶才抿在唇邊,隻聽一聲囂張的咋呼。曼紫萱心生不悅,但未曾表露,打算裝聽不見繼續喝茶。


  一個錦衣男子由遠而近來到自己的麵前,不同於那些地痞流氓得套近乎。


  語氣裏倒有幾分閱女無數的意思。


  曼紫萱輕蔑的看了一眼來人,不語,對於這種紈絝子弟打心底沒有好感。


  “我們丞相府的少爺看上你是給你麵子,少在這裏裝清高。”


  身後狗腿的跟班,很顯然狐假虎威慣了,見曼紫萱不回答,便揣摩著自家少爺的心思嗬斥起曼紫萱。


  一口茶潤喉而下,可那份清涼並沒有讓她感覺到舒適,身體卻更加的躁動。因為她一清二楚的聽到了“丞相府”這幾個字。


  “你是曼紹奇?”她瞪大了眼,原本明柔的眸子不由的帶著三分的陰冷,投向他那雙淫蕩的眼睛與之對視。


  可巧。


  十年之後的再次相見,竟然上演了小弟調戲長姐的戲碼。


  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曼宏圖心術不正,也怪不得他的兒子在外鬼混敗壞這丞相府的名聲了。


  跟班見曼紫萱喊出了自家少爺的名字,仰著頭更加神奇,一副恩賜的麵容:“正是,我家少爺看上你了,這是你的福分。”


  曼紹奇頻頻點頭,這跟班的正是說到自己心坎裏去了。


  “哦?看上我怕是有些不妥吧。”曼紫萱話中有話,收起剛剛瞬間的吃驚,眯著眼睛,漫不經心的說道。


  “隻要是爺我看上的,就沒什麽不妥的!”曼紹奇自以為是身份顯赫,女子不敢高攀,搖著手中的折扇,聲音又高了八度。


  說著,一隻手早就迫不及待的上前低著曼紫萱的下巴,想要捏一捏這妞看著吹彈可破的臉蛋是不是真的那麽水靈。


  “啪!”


  誰都沒有料到,看似紗般薄弱的女人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力氣,隻見曼紫萱一手打開那隻不安分的胳膊,另一隻手迅速的扣住,然後使勁的向後一扭。


  曼紹奇的整個身體,便都摔在了地上。


  而胳膊,也隨著那一聲響,竟然已經脫臼了。


  茶樓裏不乏有人垂涎曼紫萱的美色,可這一會卻都在慶幸自己沒有唐突。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街不毒,最毒婦人心.

  這話的含義,怕是躺在地上嗷嗷叫喚,表情扭曲的曼紹奇最能理解了。


  “你,你!”一個字,磕巴了半天,疼痛硬生生的將他嘴裏想說的話給憋了回去。


  “你什麽你?難道曼宏圖沒有教給你對長姐要用尊稱嗎?”曼紫萱直呼丞相名諱,絲毫沒有忌憚他大少爺的身份。


  曼紫萱坐回茶桌前,正襟危坐,手輕扶著茶杯,教訓的名正言順。


  “來而不往非禮者,雖說丞相大人沒在我身上花多少心思,可基本的禮數,我這個當姐姐的怕是比你這獨子要精通的多,今天就當做是十年未見的見麵禮,弟弟兒時那份大禮我可是不會忘記的!”


  說著,曼紫萱的眼睛透漏出鷹鷲捕食般的目光,時至今日,她對曼府的憎恨,又添了一分。


  曼紫萱看著躺著地上的曼紹奇,冷哼一聲,離開了。


  地上,曼紹奇的臉色由剛才的扭曲變得慘白,怔住,瞪著曼紫萱起身離開的方向說不出話。


  “她、她是……”


  硬是反應了好一會,這才明白,十年前,自己跟妹妹和母親謀害的曼紫萱,回來複仇了。


  曼紹奇踉蹌起身,狼狽的跑回丞相府,仿佛見鬼般的驚慌失措。


  而天色已經不早,曼紫萱雖出了一口惡氣,可是掂量著手中的錢袋,正在為今晚的住宿而感到發愁。


  她很慶幸在山中長大,被師傅養育得如此之好。


  若是當初沒有離開丞相府,怕是今日,也會如同曼紹奇一樣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吧。


  “小偷,別跑!”


  思緒,被一聲尖叫打破。


  隻見,白日裏見到的那個姑娘拚命的追趕著一個男人。


  師傅平日裏教導自己要見義勇為,索性氣沉丹田,踮起腳尖,略用力於地麵,騰空落在了小賊的正前方。


  秀腿高抬,直掃在小賊的勃頸處,那人應聲而倒,將錢袋遠拋,見形勢不好連跪帶爬的慌忙而逃。


  身後的姑娘這才追趕上來。


  “是你?”


  那姑娘躍然於臉上喜色,拾起地上的錢袋,然後興奮的拉著曼紫萱的胳膊,仿佛舊相識一般的親熱。


  “我是蕊蕊,之前多謝你解圍。”


  三番兩次救自己於水火,就算是萍水相逢可其中也不免多了幾分好感。


  “力所能及,言重了。”


  曼紫萱收起了剛剛凜然的俠女風範,被她這樣一聲道謝反而搞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身後一錦衣華服的婦人隨之趕來,剛剛的一幕她看在眼裏,雖說為兵部夫人,可是像她如此好身手的姑娘還真是少見。


  “不知姑娘居住何處,好方便日後拜謝。”


  金釵步搖、銀絲珠領,果然談吐和禮儀跟打扮相得益彰,僅是站在一旁就能感覺出大家的風範,可又不失親切。


  “夫人不必了,紫萱初來帝都,還未找到歇腳的地方。”


  說到這裏,曼紫萱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暗淡,當下,住所,才是燃眉之急。


  蕊蕊一聽,還未等夫人說話便著了急。


  “夫人,蕊蕊探親回來時遇到寫地痞,也是這姑娘救了我,這般善良的姑娘夫人可要幫幫忙啊。”


  說罷,看了看天色,已是黃昏,又嘟囔了一句:“夫人,這天色,可是很晚了。”


  撒嬌的語氣,輕搖了搖夫人李雪茹的胳膊。


  丫鬟蕊蕊雖是如此大膽,但她不怒不嗔,是豪門貴婦裏難得一見的脾氣。


  “蕊蕊想的正合我意。”她拍了拍蕊蕊的手。


  李雪茹素喜女孩,有一子一表人才可卻遲遲不肯娶妻,所以對丫鬟自然是極好的,如今見了曼紫萱,倒是覺得投緣,打心底的喜歡。


  上前拉上了曼紫萱的手,見她有所猶豫,親昵道:“姑娘隨我回去吧,今日你連著有恩於我仆兩次,就當我這個做夫人的替她還了人情。”


  見李雪茹對自己如此關懷,缺失母愛的曼紫萱,不由心中一柔,享受著難得母愛般的寵溺。


  想來,這是當下最好的辦法了,索性也不扭捏推脫:“那紫萱就麻煩夫人了。”


  曼紫萱雖想到李雪茹是大戶人家,卻萬沒有想到,她帶著自己來到兵部的衡府。


  想來權貴也並非都如同曼宏圖那般冷血無情。


  而更沒有想到的是,再一次遇見了那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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