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古怪方丈
就在門前已成劍拔弩張之勢,門內一個蒼老而喑啞的聲音響起來:“讓他們進來。”
聲音很無力,透著令人不舒服的陰冷,對這種聲音很敏感的雲淺立即毛孔倒豎,加倍警覺起來。
好嘛擺了半天的架勢卻一招也沒有使出來,江敏倒顯得不太滿意,握在手裏的槍並未收起,堂而皇之地跟隨兩個道士進入了方丈內屋。
進入方丈屋內,一個更老的老道盤坐在床上,很顯然就是所謂的方丈了。
先前的那個老道和李鴻遠都站在一旁,兩個中年道士在他們進入之後則把守在了屋門口,看來如果要衝出去的話會是一場硬戰。
那老老道臉上的皮膚已經皺得象老樹皮,兩隻眼睛灰白而毫無生氣,怎麽看都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家夥,猜不出有什麽特殊的能力讓那幾個身強體壯的人俯首帖耳惟命是從。
老老道用他那雙混濁的老眼對著雲淺一行人打量了一番,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兩眼李鴻遠,閉上眼睛,老僧入定的樣子。
然而,雲淺卻看到那雙混濁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幾下,雖然隻有幾分之一秒,但足以讓雲淺緊張的情緒上升到頂點,深知這個老頭並不簡單。
轉眼看到李鴻遠正衝她點了一下頭,一個微笑。
雖然沒對她說話,但雲淺讀得懂他的眼神,是抱歉讓她擔心了。
是的,有阿遠哥在這裏呢,這老八怪還能翻出什麽大浪?
雲淺這樣想著也就心安了,她的阿遠哥又回來了。
偷眼看看蒙沫沫,低頭頭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麽,也不急於向鴻遠哥哥告狀,大概也明白這不是時候吧。
而孟霏兒進入這個屋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到了她的師兄的身旁。
嶽天鴻依然站在賀雲淺一側,始終以保護她為己任,因為他明白一旦發生不測動起手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護好雲淺解除師兄的後顧之憂。
實際上李鴻遠對這種情形並不滿意,孟霏兒與嶽天鴻進來對他有所幫忙,但不希望雲淺沫沫江敏一骨腦兒都跟了進來,在這種情形下,她們幾個實在是礙事,而且他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但一定不太平。
“江警官,既然來到這裏還是遵守他們的規矩,把你那勞什子交給他們暫為保管吧。”
李鴻遠聲音不高,但字字有力,不容江敏反駁,先前出現的那個老道捧了個托盤站在她的麵前,其餘人等齊刷刷地盯著她看,想動手可不是容易的事。
“別再磨嘰了,時間不等人。”
孟霏兒永遠有讓江敏恨得咬牙切齒的理由,沒辦法,隻得暫且卸下武裝交出武器,否則這屋子裏的人除了雲淺外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好像也隻有雲淺沒有殺傷力了。
江敏卸了甲靠近雲淺,似乎她也覺察這是個安全範圍,沒有了武器底氣變得不足,得為自己找個退路。
然而她很快轉移了注意力,忘卻了被繳槍的不快,因為她發現老方丈的床太奇怪了,不是安放在地上的,而是用了四根拳頭粗的鐵鏈子拴著吊在半空離地尺來高的位置,並且隨時可上可下活動自如。
“這禿驢倒是蠻悠閑,還懂得在房子裏安這個玩意兒每天蕩秋千玩。”
江敏對老方丈的床大感興趣,走過去圍著床轉了兩三圈,還特意在鐵鏈子上摸了摸,覺得鏈條被磨得光滑透亮,顯然是經常上上下下地活動所致。
先前的老道見江敏對老方丈的床感興趣,用他那蒼老陰沉的聲音招呼江敏:“來來來,坐坐坐。”
同時也招呼著其餘人等都坐到他的床上去,雲淺有著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死活不肯坐,老道又催,李鴻遠隻得過來牽住了她的手與眾人一起擠著坐在老方丈特製的床上去。
屋外傳來兩聲尖銳的烏鴉鳴叫。
“夜半烏鴉叫,不是好兆頭。”
老方丈睜開眼睛,問他跟前的老道士:“現在什麽時辰了?”
“醜時已過了。”
“時間不多了。”老方丈沉吟片刻,對李鴻遠說道,“你準備好了嗎?”
李鴻遠點頭,但同時提出了一個條件:“我們隻下去兩個人。”
他指的是自己和身旁的孟霏兒,不知道為什麽連嶽天鴻都排除在外,難道僅僅是為了留他下來守護賀雲淺?
嶽天鴻麵朝牆壁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反正師兄的安排都有道理。
“來了都是客,都去吧。槍,就不要帶了。”
老方丈一言九鼎不容商議,鴻遠的眼裏一絲焦慮一閃而逝,除了二貨江敏的安危與他無關外,雲淺和沫沫,他不希望任何一個出什麽狀況。
不過他有點納悶,一向愛咋咋呼呼的蒙沫沫為什麽進屋來一語不發?
江敏已經動手去老道的托盤裏搶她的手槍,卻被李鴻遠嚴厲地掃了一眼:“不要浪費時間”
雲淺驚異地發現江敏居然乖乖地把手槍放下,交到了老道手裏,然後依然回到床上去挨著雲淺坐下。
這是什麽道理?
隻聽見老方丈喑啞地說了聲:“去吧。”
按動了床頭的機關,整個老方丈的床都沉了下去,像是在深洞裏運行,咿咿呀呀地響著機械的聲音,震耳欲聾。
“想不到這個破廟裏還安裝了這麽先進的電梯。”
江敏煞是好奇,左看右看,卻隻有石壁在道士提著的應急燈反射下散發出來的藍幽幽的光。
雲淺想道,不知道這個洞穴與先前他們掉落的寶窟是否相通?這夥人連大殿的電燈都舍不得用,難道是不知道自己守著那麽多金銀財寶當乞丐?
忽然想起曾在機場遇到的對眼蒼蠅與眼鏡歐可寧,那些財寶是他們要找的嗎?
三清爺爺座像出現的洞窟,算不算地門開了?
如果能將銀盤找回來就好了。
她總覺得那個銀盤有著某種神奇的魔力,而且在她擦試銀盤的時候,玲瓏釧似乎有所反應地變得微熱還跳了兩跳。
突然感覺到銀盤裏的白骨森森的寒氣,不禁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直握著她手的李鴻遠立即有所感知,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些。
她很感激,不知道為什麽,她此刻內心對李鴻遠的感覺就是,感激。
大約下沉了十多米左右停了下來,鴻遠他們發現身處一處洞穴之中,兩道士將老方丈從床上扶了起來,攙扶著往洞穴深處走去,李鴻遠五人跟在後麵。
奇怪的是,每隔兩三米遠就會有一盞應急燈,看款式已經很舊了,但電力很充足,看樣子那些道士經常給這些應急燈充電。
雲淺心想,難道這些牛鼻子老道經常在這地洞裏玩耍?
洞穴的通道一直向下傾斜,看來是越走越深了。
老方丈已經氣喘如牛,即便兩個壯漢攙著他也走不動了,而且裏麵的空氣很差,讓人覺得胸悶,於是停了下來招呼大家就地休息。
李鴻遠雖然著急但也無可奈何,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暫時還不想與那些家夥鬧翻,因為他也還沒有徹底搞明白寅時到底會發生什麽,不知這幫假道士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得按下性子等著。
見蒙沫沫一直沉默不語,於是走到她的的身旁問:“沫沫,為什麽不說話?這不象你啊。”
鴻遠哥哥終於想起她了,蒙沫沫委屈的淚水如波濤洶湧大海奔騰。
“怎麽了沫沫?誰欺負你了?”沫沫哭著拿手指向嶽天鴻,恨恨地說了聲:“他”
李鴻遠一聽,急問:“有受傷嗎?”
見沫沫搖頭,於是放下心來,笑道:“沒受傷就好。他就是個地雷,不碰不炸碰了就炸,誰都救不了你,以後記得離他遠點就是啦。”
又摸了摸她的頭,算是安慰,而沫沫整個人都投入他的懷抱,仍然委屈地抽泣著。
孟霏兒鄙夷地哼了一聲就不再看沫沫,江敏則為雲淺打抱不平:“喂帥哥,你一會兒牽著這個一會兒抱著另一個,你什麽意思?”
轉過來對雲淺說:“下回別那麽輕易把你的手交出去,他根本就是耍你呐。”
此時的雲淺異常的平靜,仿佛看別人的大戲與自己無關,回了江敏一句:“別人的事不要扯到我身上。”就走開去了。
“別人”兩字顯得那麽突兀,與在寶窟中的冷漠神情如出一轍,令李鴻遠心中好一陣疼,盡管他本就決定不管多疼多苦都要離開雲淺,可是雲淺真疏離了卻又令他難以忍受。
“淺淺。”放開蒙沫沫走到雲淺身邊,卻又不知該說什麽,隻望著她發呆,大概人生第一次如此患得患失,瀟灑不起來。
“阿遠哥你要說什麽?”雲淺淡然。
“沫沫隻是個孩子,是,妹妹。”憋了半天,總算說出來了,“淺淺,我以為你懂我”。
雲淺一愣,怎麽最後是我不懂他?錯的是我?
旁邊的江敏“切”了一聲,唱起歌來:“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為何每個妹妹都這樣傷悲?”
孟霏兒一聽就不高興了,她是師兄控,絕不允許別人對她的師兄不敬。
江敏意識到了孟霏兒的不滿,故意又“切”了一聲,衝著孟霏兒繼續唱:“你也不過是妹——妹。”
孟霏兒瞪圓了一雙鳳眼,身體已成功勢,隨時就要向江敏撲過去。
“都別鬧了,走吧。”
鴻遠及時打了聲招呼製止了一場即將爆發的戰爭,原來老方丈已經喘勻了氣顫巍巍地開動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