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是他,他依然活著
據說今天是墨冰國國君的大喜日子,寒冬臘月天的,簡瀾懶的起床,奈何聽衛二說有美食,提及美食,她肚子咕嚕咕嚕作響,極想毫無顧忌的胡吃海塞一通,實則,更想的便是一睹墨冰國新國君的風采。
本來琢磨著去禦膳房尋覓點兒吃食,奈何走了半晌,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墨冰國皇宮生疏的很,七拐八拐的走錯了路,不知走哪去了。
再往前走,看到一個裝飾精致好看的月亮門,懷著一顆好奇心走進去,聽見有人說話,那極具磁性的嗓音有幾分耳熟,她悄悄的貓腰前行,在一處光禿禿的奇石後,她躲起來。
眯眼一看,便見身著紅衣的男子負手而立,那紅豔豔的新郎服侍好看的緊,又聽那手持折扇,背對著她的男子稱他為帝上,被稱為帝上的,除卻墨冰國的國君還會有誰?
可那一身紅衣的男子,亦是背對著她。
可隱隱的聲音好像……
熟悉的聲音,讓她頓時僵住,如冰涼已久的心忽然淌過一股暖流,腦袋確僵硬的空白一片。
因為好奇,整顆腦袋探了出來,牙齒輕輕的咬著右手手指甲,渾身崩得極緊。
“師兄,可想出辦法了?”
沈天通眯眼,慢悠悠的用折扇敲著手心,訝異道“帝上,你讓我很意外,同允樂成親雖是老帝君定下的,可是.……頭確是你點的,當時看你點頭毫不猶豫,便以為你對允樂亦是有情,怎的?關鍵時候反悔了?”
華爵天正欲脫掉喜袍,便見不遠處,古靈精怪的丫頭探出的頭顱,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似乎僵住了,那般的明顯,禁不住,唇微微上揚,繼而,拍拍沈天通的肩膀說“二師兄,還不是為你著想,不管了,一切由你來安排。”
沈天通淒苦的哀嚎“帝上,如何是為我著想?前幾日不見你吭聲。昨晚上才跟我提及,你覺得.……我有這個能力嗎?”
他苦著臉子哀嚎,確是無濟於事。
那俊美絕倫的男子踏著穩健的步伐,款款而來。
越走近便越覺得熟悉。
那張驚豔絕倫,舉世無雙的容顏,曾無數次的出現在她的夢裏,也曾數次如現在這般,款款的朝她而來,眼眸中蘊藏的是滿滿的深情同柔情,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總是喚她一聲“瀾兒——”
以為自己又出現幻想,眼花的毛病帶來墨冰國。
努力的揉揉眼睛,再看時,便見他已經走至她麵前,熟悉的桃花香讓她有種流淚的衝動。
這.……確實是他嗎?他沒死?
他還活著?
可那身大紅的喜袍確刺痛了她的雙眸,方才激動的一瞬頓覺消失無蹤,原來他要成親了。
原來…華爵雲此番前來便是參加他的婚禮。
而且便是今日成親。
她抬頭,那一聲爵天卡在嗓子裏,根本喚不出來,她從他清澈好看如珍珠一般的眼眸裏,既不見深情,也沒有柔情,映照的.……隻是自己那張失落的容顏。
他盯著她,皺眉問“你是何人?為何在這裏偷聽?”
她瞬間一個趔趄,頓時扶住那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如今他連自己都不認識了,真好,真好。
揚唇一笑,努力隱忍都無濟於事,她吸吸鼻子,努力讓自己鎮靜,確發現渾身發抖,已然抖成篩子。
華爵天依然緊緊的盯著她,見她眼眶漸漸紅了,心底處幾乎是不可遏製的一陣痛楚。
為何?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似隱忍似熟悉。
這女子.……認識他?
可他如何沒有印象?隻覺得有那麽一絲眼熟。
“你傾慕於她嗎?”好半晌,有些久,久到即將窒息的時候,似有那麽一絲不甘,帶著無盡的期待,她緩緩的問。
華爵天愣怔,半晌回不過神來,隻呐呐道“你說什麽?本君未聽清。”
不知如何回的寢殿,一路上跌跌撞撞,有些失魂落魄。
半路上,不小心將一小丫鬟撞倒,托盤中茶水濺了一地,她尖叫一聲,熱騰騰的茶水冒著白煙嫋嫋上升。
輕輕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而後,一路狂奔著往前跑去。
途中,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
腦海中都是華爵天成親的畫麵,他意氣風發的坐在高頭大馬上,胸前的大紅花漂亮的如同剛盛開時那般的嬌豔。
如仙人之姿的帥氣郎君利落的下馬,毫不客氣的一把踢開轎門。
而後,將另一朵綢緞般的大紅花一端拿在手中,另一端遞給新娘。
簡瀾再也不敢想接下來的事情,她急於逃開,逃開這個地方。
華爵天盯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隨手觸摸她方才碰過的石頭,上麵雖冰冰涼涼的,但似擁有了屬於人體溫暖的氣息,這份溫暖竟讓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悸動。
本來算計著讓衛二幫她找到宮城門。
結果,衛二果斷搖頭,便說“閑雜人等沒有帝上的出宮令根本不能出去,門口侍衛把守非常森嚴。”
她氣衝衝的去爬牆,衛二無可奈何的搖頭,他家主子果真料事如神,這丫頭不捅婁子便不是她了,這不是嗎?不知道受了哪門子刺激,非出宮不可?
他站在下麵,仰頭,瞧著那丫頭猴子一般的爬牆頭,都想豎起大拇指感歎“這丫是不是猴子投生的。”
往昔裏暖和些,再加以手上沒傷,爬起牆來還算順溜。
今日有些不同,不僅牆頭冰涼冰涼,極硬極硬,而且雙手還帶著傷,根本不見好轉。
不得已,他輕輕一躍,便上了牆頭,二話不說便在她後頸極有技巧的重重一擊……
翌日,允樂公主仍然呆呆的坐在銅鏡前,那一身繡著金絲鳳的大紅喜服格外耀眼,頂著金閃閃的頭飾頂了一天一夜舍不得摘,她還期冀,期冀華爵天快些醒來。
可即便醒來,婚禮不能繼續,隻得待明年春暖花開。
天知道,她等昨日是等了多久,她自認為已經是海枯石爛的時間。
銅鏡中那一張滿是脂粉的美人臉慘白慘白,她蒼白一笑,撫摸著自己那一張極好看的容顏,除卻眼眶邊沿有些黑眼圈之外,旁的,依然宛如昨日,連及發絲都一絲不苟。
雙兒將金閃閃的盆子放在八仙桌上,皺眉道“公主,喜袍脫下來吧!沒關係,帝上隻是暫時昏迷,待身體康健了,依然是要娶你的,莫要胡思亂想了。”
“雙兒,本宮隻怕.……隻怕他是故意的。”她隨手拿起楠木桌上雕刻極佳的羊脂白玉笛梳子,上麵的牡丹花紋紋路清晰,活靈活現。
雙兒隨手拿起錦巾,在溫熱的清水中搓了搓,擰幹之後,方才順手遞給她家公主,她手上還冒著熱氣,允樂放下木梳子,繼而接過冒著熱氣的錦巾,揚著下巴問“你確定?確定本宮多慮了?爵天依然隻傾慕於本宮一人?”
雙兒又接過公主手上的錦巾,順手在她臉上擦拭起來,邊擦邊道“我們家公主容貌傾城傾國,又同帝上青梅竹馬,本就是兩小無猜的一對好姻緣,再說了,若然帝上對公主無意,那為何當初應得如此幹脆?”
允樂緩緩的摘去發絲上閃爍著金光的鳳釵,本是愁緒萬千緊攢的眉頭漸漸舒展,或許雙兒說得不錯,過去時,他太不在意自己,甚至是厭惡她,更何況是娶,自那日他們去崖底下將他帶回來時,因著掛在樹杈上,身上深深淺淺樹梢劃傷的痕跡,渾身已是血肉模糊。
細細一查,並無大礙。
她父皇允通將那一碗湯藥裏放入了忘情散,也不全全是為他女兒的將來幸福著想,更重要的,他不想……也害怕若然此番好轉,他心裏依然隻念著那已經根深蒂固,情根深種的那一人,甚至為了那一人,他可以不顧自己生死。
關乎這個徒兒,他也是一股怒火無處發泄。
簡瀾醒來之時,揉揉有些泛疼的後脖頸,娘的,鐵定是衛二那家夥將她砍暈了,似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便是華爵天成親了。
一小丫鬟正趴在塌邊,睡得極輕,感覺塌上的人醒來了,緩緩的睜開雙眸,見她正訝異的望著她,愣愣的問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小丫鬟拭去唇畔的哈喇子,揚唇一笑道“小姐,你昨個早上便睡著了,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我天,那丫頭笑得好燦爛,甚至一笑起來,唇邊有兩個迷人的梨渦,如冬日裏一縷溫暖的光芒。
可簡瀾心底處確滿布密密麻麻的烏雲,籠罩的再也沒有縫隙。
他是故意忘記她了?還是移情別戀,最終兜兜轉轉發現自己愛的是允樂。
忍著眼角的淚水,她啞著嗓子問“昨個兒你們帝上成親可還熱鬧?我猜想定是舉世無雙的盛世婚禮。”
小丫鬟張嘴,迫不及待的剛想說出真相,便豁然想到昨晚上華爵雲親自過來交代,便說“待她醒來之後,莫要告知她關乎帝上未能成親的消息,盡量少說話,若然說漏嘴,這隻杯子便是你的下場。”
那時,他手裏正捏著一個紋路漂亮的青瓷杯具,在她膛目結舌的注視下,一把捏的粉碎,裏麵冒著熱氣的茶水混著瓷碎片濺的到處都是。
思及此,小丫鬟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