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又見,仍相見不相識
深夜,墨色的空中星光燦燦,夜的幕布中那一輪朦朧的皎月呆呆的望著,望著它身旁不停奔跑著烏雲,竟然有那麽一絲淒涼。
今晚是迎接的華爵國的‘官宴’。
簡瀾並不想去,因為實在是冷啊!鑿冰塊至今覺得雙手冰涼,而且搬石頭時雙手受了傷,實在是不想動。
華爵雲這次出乎預料的好說話,雙眼靜靜的盯了她雙手好一會兒,最後,才道“好生在寢殿待著,哪也不準去。”
她撓撓頭,瞧著他一副頗為嚴厲的模樣,心下有絲不爽,娘的,憑什麽?憑什麽?
她就是那般執拗倔強叛逆的脾性,你越是讓她往東,偏偏她越要往西。
所以,待一切都清淨了之後,便一把撩開粉色綢緞的棉錦被,室內的炭盆‘滋啦滋啦’作響。
她踉蹌的奔過去,順手烤了烤火,因著挨的近些,層層包裹著手的棉布條子竟然不小心挨了紅通通的碳火,瞬間燃起火來,她瞬間抽回手,一路狂奔著往外跑去。
守門的兩名侍衛本想攔住她的去路,方才伸手,便見她手底下白布條子正燃著旺火,瞬間收回手,便聽她大喊“閃開,都給我閃開點。”
一行人正慢悠悠的前行,為首的兩名小太監人手一盞紅燈籠,將前麵的路照的亮堂些,一陣冷冽的寒風吹過,眾人瑟瑟發抖,冷得牙齒打顫。
那高大俊朗帥氣的男子邁著穩健的步伐,闊步前行,一身與眾不同的黑色狐裘即便是暗夜中,依然凸顯著威震八方的霸氣。
五官俊朗周正,可謂是臨風玉樹,眉宇間那股正氣以及帝王之氣讓人不能小覷。
他身後站立的,便是數名霸氣威風的錦衣衛,隨在帝王身旁,自然身上便也沾染了一種威風正氣。
這不正應了一句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豪雲快不走過來,步履生風的行至他麵前時,恭敬抱拳道“帝上,關於小丫鬟一事,他們去查了,結果便是,並未尋到,小人猜想,或許是華爵國帝王來時帶過來的。”
豪雲一口氣稟報完,微微抬眼,見他家主子那張人神共憤帥氣臉龐初出不悲不喜,一張俊臉並未有太大變化,若然不仔細觀察,根本不可能發掘那雙好看的瓊宇仙姿之眸裏閃爍的那絲幾乎不能察覺的失落。
對,絕對是失落。
雖然是一閃而逝,但他瞧得一清二楚。
這一年以來,倒不曾見他家主子如此在意過某人的,允通提及他同允樂的婚事,他想都未想便一口應了下來。
應是應下了,可從不曾見他笑過。
允樂公主也時常來找他,而他確隻是淡淡的回應,一副永遠冷冰冰的模樣,公主倒也癡心執拗,即便是他態度再冰冷,她也並不在乎,一心隻想著同他成婚。
可如今,那小丫鬟,他倒是好奇,那小丫鬟究竟是何人?模樣如何?
竟在短短的一瞬,勾起他家帝上的興致。
暗夜中,便覺前麵有一團通紅通紅的火焰一閃而過,夾雜著清晰的腳步聲。
錦衣衛禦林軍瞬間衝到了最前頭,極端敏感的拔劍,怕是有刺客對帝上不利。
豪雲的聲音在暗黑的夜裏有些突兀。
他說“帝上,小人前去看看。”
尚未待帝上點頭,他便邁開步子,打算前去看看。
豈料,他家帝上確淡淡的開口“都在這裏等著,本君前去看看。”
聲音雖極輕極淡,確透著讓人不能忽視的威嚴。
豪雲快速的說“這可……”
兩個字脫口而出,見主子接過燈籠,低喊一聲“夠了。”而後,挺了挺脊背,隨即接過一旁小太監手裏的燈籠。
眾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隻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至高無疆的帝上越走越遠,直至……那盞紅通通的光亮漸漸消失,確依然無濟於事,隻能安靜的在原地等待。
在驚心動魄的最後一刻,簡瀾將手上燃的嗆鼻的且燒的正旺的布料扔在地上,嗆得她連連咳嗽了幾聲,隨即狠狠的踩個數腳之後,方才將火撲滅。
又是她?
他提著那盞隨風搖曳的燈籠,站在不遠處,眯眼望著那丫頭,此刻,她站在涼亭中,那隻腳不停息的踩踏,腳上不閑著,嘴裏也嘟囔“娘的,看小爺不踩死你,爺這隻手可是千金難求,號稱天下第一的黃金手,我還指著它撈金呢!懂了?懂了嗎?”
許是聲音太大,他竟然聽得一清二楚,手中的燈籠仍在搖曳,性感的唇畔。竟然忍不住微微上揚,這丫頭,確確是與眾不同。
幾乎是不由自主的邁開長腿,可方才走了幾步,便又頓住腳步,冷冽的寒風吹在臉上生疼生疼,空氣中飄散著泥土味以及隱隱的燒灼東西的嗆鼻味兒。
他緩緩搖頭,為自己的舉動感到意外,隻不過是一個見過兩麵的小丫頭,他又何故……非要上前問個究竟?況且……宴會即將開始了,作為墨冰國一國之君,如此這般魯莽衝動,好奇心泛濫,不像他的作風。
於是,不再多做停留,立即轉身,提著燈籠往前走去。
踩了半晌,又罵罵咧咧了一通,直至身體因著運動,漸漸的暖合起來,好似,除了燒灼的嗆鼻味,還有一種特特的桃花香。
登時,抬眼望去,除卻涼亭這一處,四周都黑乎乎的一片,半個影子都沒有。
“哎!”她默默的歎口氣,許是自己太過思念,已經出現了幻覺。
大殿之上,絲竹管弦樂是最常見的,還有數名舞姬在紅毯鋪成的大殿中央舞蹈,有香醇醉人的美酒味道,還有各式飯菜飄香。
殿上燈火通明,數盞燈籠在橘色的燈罩子下燃著亮堂堂的光線,燈罩上的圖案活靈活現,有精致動人的美人持扇,還有各種色彩明麗,描繪動人的花草。
並未請諸大臣前來,隻是允通,允樂還有華爵天,再有的,便是禦林軍錦衣衛,丫鬟太監成堆。
華爵雲坐在大殿下麵,一人享用一張八仙桌,及其各式菜肴,倒是逍遙自在,身旁的小丫鬟恭敬的站至一旁。兩隻烏溜溜的眼睛緊緊的描著華爵雲的杯子,準備隨時倒酒。
華爵天穩穩的坐在大殿之上金燦燦的龍椅上,那股子讓人望而生畏、雄霸天下的氣勢盡顯無疑。
允通隻坐了一會兒,便道“歡迎華爵國的帝王專程遠道而來,本帝先敬你一杯。”
二人互敬酒水之後。
華爵雲並未坐下,而是待小丫鬟滿上酒水後,抬頭,揚著下巴看向華爵天,及他揚了揚杯子,微微一笑道“朕第一杯酒便敬帝上即將大婚,封後同大婚一起,到時候一定很熱鬧。”
華爵天皮笑肉不笑,任身旁的小丫鬟倒滿了自己的金閃閃的杯子,他數月不曾回去,關乎這個皇位如何得來暫且是個未知數,或許.……贏得並不光彩。
他並不說話,隻象征性的啜飲了一口,而後,極具威嚴的諷刺道“本君也該恭喜四弟,數月不見,已經是華爵國的聖上了,看來四弟前途無量。”
前途無量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的。
華爵雲邪邪一笑,微抬鳳眸,瞧向他二哥那張美如謫仙的臉龐,眼神中的那絲嘲諷和冷冽,捏緊了手中的杯子,青瓷杯本來冰冰涼涼的,此時倒是愈加暖合起來。
繼而,他嗤地一聲笑了,仰頭,灌下一杯酒,挑眉道“二哥說笑了,如今二哥可是正逢喜事精神爽,瞧瞧,允樂公主這傾國傾城的容顏足以配得上二哥‘天下第一美男’稱號,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朕這個四弟如何比都是及不上分毫啊?”
允樂公主被誇讚了,羞澀的捋了捋自己鬢邊的一縷發絲,纖細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青瓷杯的邊沿,指甲上大紅色的丹青分外豔麗。
她緩緩的端起青瓷酒杯,抬眼,望向坐在自己對麵的男子,聲音如一把泉水叮咚,朱紅的唇一張一合道“承蒙誇獎,本宮同爵天定會.……”她說著話,因為羞澀激動,雙手微微發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偷偷的瞄了華爵天一眼,見他正自顧自的飲酒,側顏簡直帥氣朗瑞的人神共憤了,於是,便接著說“定會幸福。”
華爵天不笑不語,一張臉冷冽的如現下的氣溫一般,幾乎僵結成冰,他這個四弟,偽裝的極好,提及偽裝,倒不如說臉皮夠厚。
眾人繼續瞧歌舞,雖然眼睛大抵盯著大殿之下的位置,看舞姬甩起粉色的長袖,羅莎裙似乎隻是薄薄一層,不禁替她們擔憂,這是多冷冽的天氣,穿著如此之少,不冷才怪,最重要的,他們眼睛盯著舞姬跳舞,真正的便是每個人都各懷心思。
過了片刻,華爵天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頗為鄭重的問“父皇.……父皇身體可還好?許久不見他了,這些時日想念的緊,過幾日,定親自回國去看看。”
寥寥幾句話,華爵雲有些慌亂,盡管掩飾的好,眼眸中一閃而逝的驚慌仍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