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為何,解救落入懸崖
從涼亭走向寢殿,不過一段很短的路程,在這期間,她便覺那允樂笑得古怪得意,果不其然,方才站定,她便迫不及待的掏出那封信箋。
今日一早,華爵天差人傳話來,便讓她過去,簡瀾將身上的小包袱墊了墊,隻略微的掃了一眼周遭的環境擺設,毫不奢華。
苒苒望向滋滋作響的火盆,又望向八仙桌上仍然冒著熱氣的噴香噴香的飯菜,輕輕的問了一句“小姐,你真不打算吃一口,你已經好幾頓沒吃了。”
簡瀾的臉蛋蒼白蒼白,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輕輕的、緩緩的搖頭說“可是…..沒有胃口。”
苒苒搖搖頭,歎息了一聲,張了張嘴,終是忍不住說出來“你真打算隻身一人去救你娘親,或許,你還未看到人,她就會被…..?”
她一把將身上的小包袱甩在地上,隨即又狠狠的踹了幾腳,怒氣衝衝道“你覺得我還有別的辦法嗎?我早就說過了,華爵天我是不會動的,我老娘我也不會放棄,兩個都不會放棄。”
這一踹,好巧不巧的裹著衣服的包袱偏巧進了炭火盆,登時的,燃起了紅通通的火苗那股子嗆鼻的味道實屬難聞,嗆得人眼淚直流,苒苒奔跑向前,欲一把將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馬上燃成灰燼的包袱。
便聽簡瀾極輕極輕的說“不要撿了,這就是天命。”
苒苒的手僵在半空,隻瞧著那一簇簇的火焰,紅通通的,她掩嘴,滾滾的煙熏氣嗆得她直咳嗽。
站在崖邊的時候,那日,陽光甚好,天氣漸暖,但仍然抵擋不住寒氣的侵襲,冷冽的寒風吹得臉蛋生疼。
他站在崖邊,雙手負在身後,那一身黑色的狐裘如此高貴,如此孤高,如此霸氣凜然,他三千青絲肆意飛揚…..
陽光在他身上,給他周身的黑狐裘鍍了一層金色,愈加神聖尊貴。
他並未扭頭,那一把好聽的聲音確順著冷冽的寒風傳來。
“本君知道你想本君死,樂兒說了,你及本君根本沒安好心,你是華爵雲派來的奸細,你想殺了我?”
樂兒說?瞧瞧,瞧瞧,現下裏,不禁一口一個本君,而且,全全聽允樂的,那麽…..她算什麽?
她步伐有些沉重,如今。積雪已悄然融化,這裏仍然光禿禿的,山頂有些淒涼,唯一溫暖的,便是接受陽光的撫照。
隻覺眼眶裏飛進了沙塵,她揉了揉雙眼,鼻頭有些酸澀,她輕聲問“那麽….你隻相信允樂了?”
他喉頭頓覺一哽,慘白一笑,隨即,瞬間掩去,他站在那裏,隨即扭轉頭來,帥氣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冰涼。
那俊美無雙的臉上那絲森冷淒涼,簡瀾看了好陌生,仿若夕陽西下,牽著她的手,在寒冷的天氣裏散步也覺得溫暖的不是他。
他那時說“瀾兒,瀾兒,夕陽美好,但我期冀這一刻永遠停留。”
簡瀾調皮的及他眨眨眼,爾後,望向夕陽,不僅有夕陽,還有火燒雲,一大朵一大朵的,那紅彤彤的雲團子,一會兒幻化成一匹高頭大馬,一會兒幻化成小馬。
那時,她伸手指著那匹大馬說“爵天,瞧瞧,那匹大馬好漂亮,那就是我,你再瞧瞧,旁邊那匹小馬是你,小馬更漂亮。”
華爵天更緊的攥住她的手,挑挑眉梢“為何我是小馬,而你是大馬?這不公平,很不公平。”
“我想為你遮風擋雨。”幾乎是沒有猶豫,簡瀾便順口說出。
他微笑,笑容若三千繁華,一把將她摟進懷中,聲音愉悅道“遮風擋雨還是我來吧!你隻管照顧好自己,爾後,由我來保護你。”
誓言總是出奇的真誠,愛情總是出奇的美妙。
時過境遷,風雲變幻,未想到的是,簡瀾從未想過,有一天,人心也是會變的。
“本君相信允樂,所以…..本君要……”
他字字急迫似乎充滿了危險氣息,可是,簡瀾確未聽出有一絲危險氣息,她隻是靜靜的看著他,一陣風吹過,她眼眶漸漸濕潤,崖邊幹枯的荒草順著風兒搖曳,伴有草香。
自懷中抽出那把匕首的我時候,從沒有一刻,簡瀾覺得那般的晃眼,她靜靜的站在那裏,又靜靜的瞧著他,看他迎著風兒翩翩而至,眼見著那把鋒利的匕首劃過她的胳膊,頓時 ,血腥味蔓延。
隻覺胳膊上一陣刺痛,可即便再痛,也及不上她心中的一星半點兒。
她管不了依然在流血的傷口,也並不回頭,隻捂著痛得將要爆裂的心髒,壓著嗓子說“華爵天,你根本沒有愛過我?對不對?”
華爵天握著匕首的大掌緊了緊,雙瓊宇仙姿之眸一瞬不瞬的望著匕首上觸目的紅色,雙眸頓時紅了,他左手抬起,緊緊的捂住心口的位置,疼痛讓他咬緊牙關,硬逼著自己動手,給了她一刀,倒不如給自己一刀來的痛快,起碼,那裏不會痛徹心扉。
她輕飄飄的一句“華爵天,你根本沒愛過我?”
更是讓他撕心裂肺。
雙手顫抖,沒愛過?如何沒有?
怎麽沒有?
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他努力讓自己揚起一張笑顏,轉頭看時,便見她已經站在崖邊,抬頭,嘴裏念叨著“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從未有一刻,他見她如此的落寞,如秋日裏姍姍下落的黃葉,入冬的陽光曬不透霜雪。
陽光渡了她一身的金黃色,周遭一切寂靜無聲。
“不要——”華爵天將手中的匕首一把扔在地上,忽然覺得自己很傻 ,從未有過的傻,他不想讓她為難的,那天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隻不過想逼她動手,豈料,這丫頭傻得可以,竟然選擇自己跳崖。
她轉頭,那雙好看的眼眸如冰刀子一般刺進他的心窩,她恨恨的說“華爵天,我們之間,從此形同陌路,想殺我是嗎?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跳,這回….你肯定滿意。”
那雙冰刀子一般的眼眸將他胸口刺得更痛,眼見著她輕飄飄的一躍,宛如一隻即將飛走的蝴蝶,腳邊的小石子往下落,往下滑,他亦是奮不顧身的跳下懸崖。
簡瀾是被扔上懸崖的,那股力量非常強大,耳畔且有那把熟悉好聽且具有磁性的聲音,帶著不可磨滅的情深,隱約傳來“瀾兒,瀾兒——”
許是被磕到了腦袋,爾後,昏昏沉沉,眼前一黑,漸漸睡去。
頭腦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處寢殿內,一切都想起來了,這處寢殿如此熟悉,如今,即便是室內擺設都熟悉的驚人,她慘白一笑,過去的七皇子位置,虛虛實實宛如做了一場夢。
夢裏很多都很模糊,唯一清楚的便是華爵天,他時時刻刻都嗬護著‘他’,保護著‘他’,即便‘他’是男子的時候,可華爵天,他想要她性命,又為何…..?
有人推門,她腦袋埋在金鳳錦被中,眼眶早已濕潤,淚水浸濕了紅通通的棉錦被,並未抬頭,便有人揉了揉她的發絲,她以為會是華爵天,如果是他,即便是站在那裏,再給她一刀,她也是高興地,起碼證明他還活著。
好不容易停止了抽噎,好不容易抹去了眼角邊的淚水。
淚眼朦朧中,隱約看到了青玉。
是青玉,好久不見了。
她努力揚起一個久別重逢的笑,最後,便聽他嗤之以鼻“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她眼眶又紅了,慘白一笑,忽然,很想知道華爵天的消息,可幾次張嘴,都是欲言又止,青玉瞧著辛苦,最終,坐在她床榻邊沿,沉沉道“我知道,你的淚水是為華爵天,你是想問我關於華爵天的是事情嗎?”
她不語,隻覺得眼前朦朧一片。
一切都是黃橙橙的,紅通通的。
“你該知道。”他歎息一聲“墨冰國正在舉行喪禮,是關乎墨冰國的皇上駕崩的消息,因此,我勸你一句,該忘記的,還是忘了吧!”
簡瀾搖搖頭,搖著頭,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淚水湧出眼眶,哽咽道“青玉,你騙我,爵天他沒有死,根本沒有,他福大命大,你收回那句話,他不會死的,真的不會。”
青玉一把拽住她的手,又歎息一聲“瀾兒,是真的,我並未騙你,不信的話,你出去問問,所有人都知道了。”
“沒有,他不會死的。”
簡瀾一把推開手邊的棉錦被,因為太急,直接滾下床榻,左胳膊出的傷口又重新裂開,觸目驚心的險些又湧出來。
血腥味蔓延,剛滑落下來的棉錦被恰巧落在她身旁,裏麵的白裏襯頓時染上了一大片。
“他要殺了你,你作甚還懷念他,瀾兒,你清醒清醒,可好?”
她不顧他的好言相勸,不顧胳膊上的鮮血,淚如泉湧,且有些麻木了,踉蹌的站起身,有些不穩的往前走去。
走至一半,又聽他說“與其不能從華爵天逝去的消息衝昏了頭腦,倒不如去救救你父皇吧,我是說….最起碼,你管他叫過父皇,你再不祈求華爵雲手下留情,恐怕…..”
另一處寢殿,華爵雲站在八仙桌前,挑著燈芯,一身藏青色的袍子,一身白狐裘披肩,榻上,華爵允半倚在榻上,微眯著雙眸,昏昏欲睡,半明半昧,臉色非常不好,幾乎已經是苟延殘喘。
華爵雲嘴角上揚,森然一笑,透著那絲永遠摸不透看不透的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