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這晚,突發狀況不斷
這一晚,鵝毛大雪已經厚厚的一層,簡瀾方才將幾個丫鬟轟出去,便自顧自的磕起了瓜子,在這寒冬臘月天氣裏,一場大雪氣溫驟降,守著一個暖烘烘冒著青煙的炭盆,茶幾上一疊精致瓜子,再加以一杯冒著熱氣香氣撲鼻的清茶,便樂得其所,優哉遊哉。
小丫鬟送來一套幹淨的紅色長袍,便說主子吩咐送過來的,她頓了頓,兩根手指捏起紅袍一角,上麵的蘇合香味夾帶著傳來,她撇撇嘴,懶得動彈,繼續嗑瓜子,娘的,這妖孽男子是啥習慣,竟然喜歡穿紅色的,紅色便紅色的,紅的同喜服一般,這丫誰能駕馭?
“咋的?姑娘不喜歡?這大雪天的,也不能出去,主子許久才回來一次,便是回來,準備了不少換洗的,可大約都是紅色,這一身,也是我們主子的。”小丫鬟眨麽眨麽眼,鼻頭凍得通紅,一開口便是結成霜的白霧。
她又抓起一小把瓜子,堅決搖頭道“不穿,給你家主子送回去吧!”
小丫鬟出了門,她隻覺嘴皮子磕麻了,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清茶,頓感自嘴裏暖到胃裏,又從胃裏暖到全身,渾身上下暖了之後,便越過滋啦滋啦作響的炭盆,卷過一床錦被,躺在榻上休息,可尚未躺好,一雙古靈精怪的大眼睛瞥了一眼雕花木門,木門緊閉著,隻是依舊沒有門栓,她極怕那妖孽的家夥半夜推門而入,便又扯開錦被…..
剛要上門栓,豈料,門一把推開,鵝毛大雪順著縫隙鑽進來,緊接著,那一身刺目妖冶的紅同一條滑溜的魚順著縫隙鑽進來,撲麵到她臉上是刺骨的冰冷,那股子蘇合香味有些刺鼻。
尚未瞧清他,他便一把攬住她的腰身,打了幾個轉,在她瞠目結舌的目光中,呐呐道“小狐狸,我決定了,關於我們成親的儀式,過兩日再補辦一次,你瞧著,可好?這便是我們曾經的府邸,這寢殿便是我們當年成親的新房。”
“你說…..你是我夫君?”她指指自己的鼻頭,完全不可置信。
他邪笑著點點頭“不錯,我們已然成親了。”
她皺眉思付片刻,又問“那我到底有幾個夫君?”
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眼眸裏微微的怒氣,“自然隻有我一個,如何?莫不成這幾日你朝三暮四,又有了新歡?”
她無謂的聳聳肩,撇撇嘴,說“有個叫雲的男子說是我夫君,還說我失憶了,萍兒他們都叫我夫人,那你說說,我從前到底是誰?”
老五撇撇嘴,皺了皺墨眉,思付著這名叫雲的男子似乎不簡單,可思付著皇宮裏,僅有四哥名字裏有一個雲字,可他又不能肯定,這天下諸國,名喚雲的男子許多許多,自然,他當時並未細問。
這一晚,突發狀況不斷。
例如,他在床榻上等候她時,她便謊稱肚子疼,堅持上茅廁,那時,他躺在榻上咯咯大笑,麵前的女子性情,才更像原來的小狐狸,他的小狐狸。
等了兩個時辰,她打著哆嗦回來時,臉蛋凍得發紅發紫,一雙手不斷揉搓,他笑著衝她招招手,曖昧的眨眨眼,說“來,過來,來夫君這裏暖暖手。”
她大眼骨碌碌一轉,立即坐在太師椅上,抄起蝶翼粉彩茶壺,自斟自飲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清茶,打岔道“你總說你說我夫君,可關乎我身世的事情你說得模糊,且不可信,我認為,你在說謊,想騙我這腦袋出了問題的,是吧?”
“關於你的身世,明日再細說。”他快速自榻上躍下來,又三轉兩轉的來至她近前,在她毫無防備之下,伸手,觸摸她的臉蛋,動作極端輕柔,小心,似嗬護一件稀世珍寶,爾後,發出一聲縹緲悠遠的歎息,半晌,溫溫柔柔的喚了一聲“瀾兒——”
那一聲瀾兒喚得她骨頭酥酥麻麻,好似無數個夜晚,夢幻之中,他背對著她,在皎皎月光下,漢白拱橋上,他黑色狐裘更顯英姿颯爽,單看背影已然英俊的世間少有,可夢境之中的他,僅是那一身黑色,沒有半絲關乎紅色的影子,那一聲‘瀾兒’用盡了全部的情感,不禁讓人催淚。
背影淒涼、孤獨、傲然、孤高,威震八方。
她愣怔,確聽他聲音裏有一絲哽咽,自顧自的說些風言風語“瀾兒,我怪自己,好怪自己,實則我可以將你保護的極好,可是,我沒做到,他也沒做到,那日,聽及你逝了,我的心也便逝了,阿翔說我喝酒喝得口吐鮮血,可他不知道,即便是口吐鮮血,也不能讓讓我心中的痛少一分,瀾兒,這一次,求你不要離開我,再不要離開我。”
他一把將她攬進懷裏,緊緊的攬進懷裏,似是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看得出麵前的妖孽美男似乎對她用情至深,她張大嘴巴,手上端的茶盞一振,瞬間掉在地上,茶水升騰著熱氣,灑在地麵上,那粉彩瓷杯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終是在一處八仙桌腳落定。
在這端端感人的氛圍裏,她肚子竟然不爭氣的咕咕叫起來,且伴著一陣陣的疼痛,糟糕,莫不成真的鬧肚子?
因此,在他擔憂的眸光中,她跑了兩次茅廁,華爵落見她第三次自茅廁回來後,臉蛋慘白慘白,朱唇毫無血色,潔白的牙齒輕咬著本就沒了血色的唇。
心急如焚的非要大晚上冒雪請大夫,待第四次跑茅廁的時候,他喚來一名小丫鬟,道“你好生照看著夫人,我去請大夫。”
小丫鬟支支吾吾,臉蛋紅通通的不好意思說,欲言又止的模樣急刹了華爵落,他懶得再問,撩起長袍,作勢欲走,上了年紀的老嬤嬤確一把攔住他的去路,道“主子,這位姑娘…..”
他鄭重的說:“嬤嬤,你該喚她夫人,以後,她同我都是這宅子的主人,她是我娘子。”
嬤嬤似恍然大悟一般,點點頭,隨即道“既是夫人,那麽,奴婢便直言不諱,咱們夫人,夫人是……”
華爵落急的跺腳,咬牙道“嬤嬤,你倒是說話,想急死我嗎?再不說話,我便扣你月俸了。”
一聽及扣月俸,嬤嬤頓時睜大了眼,忙說“葵水,葵水,夫人是來了葵水,一會奴婢兒去廚房一趟,專程給夫人熬一碗紅糖大棗湯。”
葵水?華爵落登時睜大了眼睛,原不成?原不成她是貨真價實的女子。
不知道是哪個寵妾了,一次,兩人興致正濃時,那女子確不合時宜的來了一句“殿下,風兒今日恐怕不能陪你,因著風兒今日…..”她扭扭捏捏,提及那兩個字實屬有些害羞。
他急得抓耳撓腮,後來,偶然瞧見太醫時,僅隨口偶問了一句關乎葵水的事情,太醫倒回的透徹,他聽得仔細,自那以後,哪次尋來絕色的女子,他便差丫鬟或者嬤嬤問一問,因此,才不至於太過尷尬。
老嬤嬤端著一碗紅糖棗子湯過來時,華爵落又親力親為的在炭盆裏夾了些炭,一縷縷嗆人的煙熏味燃燃上升,嗆得他幹咳了一聲,簡瀾便趴在床榻上,肚子仍然一陣一陣的疼痛,痛急時,她咬咬牙,盡管是冬日裏,額角上仍然冒著冷汗。
她眯眼,瞧著那妖孽一般邪魅好看的男子接過嬤嬤手裏冒著熱氣的湯水,及她揮揮手,示意她下去,爾後,一麵小心翼翼的吹,一麵朝她走來,那時的他,邪魅猖獗的眸子裏滿滿的柔情。
她看了,竟真有幾分感動,吸吸泛酸的鼻頭,揉揉泛酸的眼睛,閃爍在眼眶裏的晶瑩強忍著沒落下。
他沿著床榻坐下來,一手捧著青瓷碗,一手幫她往上拽了拽錦被,爾後,又用湯匙一邊吹一邊送入她嘴裏,那表現,真可謂是細致入微、體貼入微。
他躺在她身側的時候,那蘇合香味愈發濃鬱。
她捂著肚子,瞠目結舌的看著他躺在她一側,一手撐頭,一雙邪魅帶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她,笑眼彎彎,實屬開懷,這妖孽一般的男子,近距離看,還真是一妖孽,唇紅齒白,英俊瀟灑。
她覺得尷尬,輕咳了一聲,提醒道“你可以回去睡了?喝了紅糖水,我肚子好多了,你就莫要操心,回吧!快回去吧!”
他無辜的眨麽眨麽眼,歡愉的笑容確藏到眼底,說“娘子,我們早已成親了,你要夫君睡去哪裏呢?莫不成睡院落裏,外麵鵝毛大雪下得正歡,你不心疼嗎?萬一我凍壞了呢?萬一我凍殘呢?”
簡瀾那時終於領略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死皮賴臉,說得就是他,她極想趕他走,他就是賴著不走,且說了幾句,便躺在一旁,閉緊雙眼,還說若她再敢多說一句,他便堵住他的嘴。
她驚呼,問了一聲“堵嘴?”
“對。”他閉著眼回答“用嘴堵上。”
“用嘴堵上?”她撓著發絲問“用嘴堵哪?”
“你說呢?”他瞬間睜開眼,笑得端端狡猾邪魅“看起來我得親自示範一下才成?不然,我怕你問到早上。”
說完,他慢慢湊近她的臉,她確利落的伸手,瞬間擋住自己的嘴,偏巧,他的唇擦到她的手上,如電擊一般,觸感柔柔的、軟軟的,他的唇柔軟,她的手心亦是若棉花一般肉嘟嘟的,軟綿綿的,隻不過,手上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她笑得宛若一隻狐狸,片刻後,方才道“哎呀!我突然忘了一件事,方才上了好幾次茅廁,似乎一次手都沒洗過,而且,第一次上茅廁,大號時,茅廁裏沒稿紙,隻有竹簽,因此,我便直接……”
話未說完,他便臉色大變,鐵青的如吃了死蒼蠅一般難受,繼而,胃部一通翻江倒海,幹嘔了一下,什麽也沒吐出來。
那時,簡瀾確得逞一般的哈哈大笑,且笑得涕淚縱橫。
那妖孽忽然意識到自己上了當,本來蒼白的臉孔,稍稍有了些血色,他一拍自己的那袋,哭笑不得的咬牙道‘怎麽忘了?她原來就是一隻詭計多端,酷愛整蠱搞怪的小狐狸。’